範庸帶著一腔憤怒走出高倉郡都城樓,本想著憑借自己三寸不爛之舌博得最大利益,誰成想被一個毛頭小子貶損的無地自容,仰頭長歎,天知道孟良會不會答應這樣的交易。


    而對於楚紹英而言,得知韓飛龍尚在人世的消息無疑是近幾日最值得開心的事,況且南涼軍主動提出走馬換將,這就說明韓飛龍有很大可能重新迴歸軍營。


    隻是還是有些擔心,萬一把南涼軍逼急了把韓飛龍斬殺,那可怎麽辦,雖然自己也可以殺了焦熊,但是在楚紹英心裏十個焦熊也比不過一個韓飛龍,既然法子是靳軒想的,有疑問當然要去找他。


    當楚紹英推開靳軒房門時,發現屋子裏並非一人,除了時時跟他在一起的苗果兒外還有薑橫尚榮等人,想必他們心中有著跟自己一樣的疑問吧。


    這些人中隻有尚榮心情比較複雜,先前黑甲軍駐紮高倉郡,而後,薑橫就對他說過靳軒,並直言此子看似年幼實則機智如妖,之所以能覆滅南涼先鋒軍跟這位小參將有著莫大的關係。


    可尚榮怎麽看也不像薑橫說的那般,就憑這十來歲的稚子能左右軍機?因此他抱著試探虛實之心來到靳軒房間。


    靳軒看見這麽多人也頗感意外。


    “今兒是怎麽了,大家約好了嗎,怎麽一同前來?”靳軒玩笑道。


    沒等楚紹英說話,尚榮邁步向前,拱手笑道:“參將大人恕罪,人言你人小鬼大,可否猜得出我等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這是在考我?靳軒不以為意:“一眼便可看清之事何需用猜,諸位一定是想詢問我們與南涼軍的交易可否成真吧!”


    尚榮一愣,笑笑了事,並不覺得奇怪,隻要稍稍用心就會猜的出來,這並不能說明什麽。


    “不知你認為此事可否成真?”楚紹英走到人前,隨便搬把椅子坐下。


    “嗬嗬……將軍不必擔心,此事定成,隻是時間的問題,或許一兩日之內就會有消息。”


    “你就這麽肯定?”


    “當然,我們的籌碼比他們的多,他們別無他法,隻能按照我們的想法辦事。”


    人們不知道靳軒哪裏來的自信,尚榮搖搖頭:“我看不見得吧,焦熊乃是敗軍之將,南涼先鋒軍就是葬送他手,對方有必要一定要換迴他嗎,再說目前敵眾我寡,南涼軍一旦大舉來襲殲滅我們,他們的俘虜不照樣得救?”


    有此種想法絕非尚榮一人,但靳軒又為何這般認定呢。


    “我想諸位都應該知道,此番我軍與南涼開戰,首戰告捷,並俘虜大批南涼士兵,今次,他們又派範庸與我們和談,不知大家有沒有注意到南涼軍統帥孟良一直都沒露麵,這是為什麽?”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細細想來還真是這麽迴事。


    “為什麽?”果兒一旁弱弱問道。


    “因為孟良對自己極度自信,說白了,他根本就沒瞧得起我們這些人,包括楚將軍在內,認為我們當中沒有一人可以跟他當麵對談,所以他才不出麵的。”


    “那這又能說明什麽呢?”尚榮道。


    “試想一下,一個對自己極端自信之人絕對不會是個傻子,他深知我們手裏所掌握俘虜的重要性,並不是這些俘虜有多強的戰鬥力,但卻事關軍心,如果一軍統帥不顧手下士兵生命安危,誰還肯為他賣命,換句話說,如果我們把這些俘虜都殺了,南涼軍勢必軍心動搖,士氣低落,孟良深知此理,這就是此事必成的原因。”


    “就這麽簡單?”


    “對!就這麽簡單,而且我承諾過,不會為難那些俘虜,因此孟良絕對會同意,換成是我,也會同意。”


    眾人想想似乎有那麽點道理,可是就憑這些臆斷猜測,真的可以嗎?


    果兒眼珠轉了轉,她也聽懂了些,隻是還有個地方不明白:“你說不殺那些俘虜他們就會信?憑什麽。”


    “他們當然不會相信,但是卻又別無選擇,隻能相信,我已許下諾言,如果孟良執意攻城那麽就是置那些俘虜生死於不顧,到時南涼軍勢必怨聲載道,軍心不穩,反之,如果我們背棄承諾,殺了俘虜,那麽南涼軍又是另外一番模樣,士氣高漲,同仇敵愾,誓為他們死去的兄弟報仇,那樣吃虧的就是我們了。”


    果兒點點頭,多少明白了些,原來這裏麵還有這麽多道道。


    這時呂鐵眉頭擰了擰:“可是我們已經把俘虜押迴京城了,若被他們得知可就不好辦了。”


    “哈哈……放心吧,我不是讓你的兵偽裝俘虜了嗎,況且範庸親眼所見,他是不會懷疑的。”


    楚紹英點點頭,精神一振:“也就是說韓叔一定會迴來了?”


    “若一切順利,應該是的!”


    “那太好了!”楚紹英倆手一拍,高興的像個孩子。


    靳軒鄙夷的看了一眼:“楚將軍,這您就滿意了?”


    意識到自己失態,楚紹英趕忙繃起臉:“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隻是想問問你,如果韓將軍迴來了,我們接下去的仗該怎麽打?”


    “這……當然是據守高倉郡,量他們也不敢與我硬碰硬。”


    眾人沒說話,果兒像小貓似的跳出來:“你說的很對,我也是這麽認為的,但是他一定不是這麽想的,我說的對吧?”說著衝著靳軒調皮的眨眨眼睛。


    靳軒搖頭苦笑:“哎……楚將軍,我的親兵都比你聰明!”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楚紹英臊得滿臉通紅,他們三個知道怎麽迴事,但別人不知道啊,靳軒看了看,急忙起身,拱手道:“楚將軍,小人失言了!”


    “哎呀……算了算了,快說說你有什麽禦敵之策吧!”


    靳軒站直了身子麵對眾人道:“首先,戰事一定要拖長,我們據守高倉郡算得上在自家門口作戰,糧草輜重隨時都可以籌備,但南涼軍不同,他們深入敵後,且軍隊數量龐大,時間長了糧草定然不足,到那時他們就是想戰也沒資本再戰下去。”


    “其次,敵軍聲勢浩大,我軍隻有這麽點人,因此絕對不能與其對麵應戰,最好的辦法就是蠶食!”


    “蠶食?何為蠶食,南涼軍不會蠢到隻派少量部隊跟我們對戰吧!”尚榮說道。


    “尚郡守說的對,他們肯定不會像之前那樣隻派個先鋒軍,再打跟定大軍一擁而上,但我們可以想辦法讓他們派出少量軍隊,這樣一點一點將其蠶食,到最後隻剩兩三萬人時才是我們跟他最後的決斷之時。”


    辦法是不錯,可怎樣才能迫使對方隻派少量部隊呢,眾人不懂,但計策已在靳軒心中。


    ……


    兩日後,上午辰時過半,由打武陵郡方向來了匹快馬,行至城樓下,經詢問方知,原來是南涼軍派來的信使。


    信使將孟良的親筆信交到楚紹英手中然後匆匆離開,就像這些人會把他生吃了一般,可楚紹英又怎麽會為難一個信使。


    打開信件,裏麵寥寥數語,但說的清楚,大概意思是我方同意貴軍提出的條件,並告誡楚紹英信守諾言,莫要傷害南涼俘虜,約定明日正午時分在位於武陵郡和高倉郡中間的臥虎亭走馬換將。


    真被靳軒言中,人們興奮之餘不住的讚歎這孩子的頭腦,可人家靳軒已經開始謀劃別的事了。


    “楚將軍,你盡快準備一支五千人的騎兵,要最精銳的那種。”


    楚紹英心中一顫:“你想明日換將之時與其開戰?那不是自討苦吃!”


    “嗬嗬……將軍放心,我還沒傻到那種地步,這五千人別有他用,另外明日在送焦熊出城之時,把那些偽裝南涼俘虜的士兵全部轉移到夾川鎮,我要用這些假俘虜做誘餌,勾引他們前來營救。”


    “你是說在他們營救之時,讓那五千騎兵對其伏擊?”楚紹英眼露金光。


    “沒錯,就是這樣!”


    “可是他們怎會知道人在那裏,萬一不來呢?”


    “放心吧,焦熊自然會通知他們的,既然我們能抓他一次,就能抓他第二次,我就不信他孟良還能沉得住氣。”


    楚紹英點點頭,隱隱明白靳軒用意,同時不得不佩服其思維縝密。


    一日無話,轉眼便是第二天,距離正當午時還有一個多時辰,黑甲軍就已列好陣勢,焦熊被五花大綁放在馬上,雖未對其動用刑罰,但他本身鬱悶至極,急火攻心,看上去憔悴不少,沒了往日那般威風。


    同時,五千多偽裝的南涼俘虜也迅速撤離,就在焦熊眼皮子底下,他裝作不經意的樣子,仔細看著,並且把押解俘虜的地點深深記在心裏,這個小細節使他在不到三日之內二次被俘。


    『這就是所謂的豬隊友吧!』


    時間差不多了,楚紹英大手一揮,五千騎兵押解著焦熊向臥虎亭行進,而南涼軍早就等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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