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住處,才知道原來是皇上派的欽差大人來了,不知道是哪位人物,我認不認識。心裏想著事,便隨手將梅花插入一個瓷製的花瓶之中,整了整型,然後才放到靠窗的桌子上。左看右看的,就是覺得不如在園中看到的美,想了想,覺得還是因為缺少了雪的襯托吧。

    晚上的時候,又下起了雪,這真真的應了我那句“日暮詩成天又雪”了。正想著,卻聽到身後一個聲音道:“六出飛花入戶時,坐看青竹變瓊枝。少了枝上白雪,這梅花竟也顯得孤零影支了。”

    是平之來了。我迴過頭迎了過去,笑著嬌嘖道:“誰讓你不和我一起去看的。”聽到他說梅花沒有雪的襯托失了幾分顏色,竟和我的想法一致,心裏不由得高興,可是嘴上卻仍是說著打趣他的話。

    他哈哈笑了笑,摟著我的肩頭走到桌前,伸手指著那枝開得最多的梅花道:“這枝梅花開得最好,別有情趣的。”

    我看了看也高興的說:“對啊,我就看它獨傲梅枝,花朵緊湊,特別好看來著。”

    “哦?”他想了想,轉眼笑道:“你會爬樹嗎?”

    小時候頑皮也是爬過吧,他問我這個做什麽?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卻見他指了指那枝梅花,心裏頓時明了,白了他一眼,裝做生氣地說道:“好啊,你當我是猴子啊。”說著走到床邊不理他了。

    他笑著跟過來,在我耳邊輕輕地說著:“我開心呢,有你在身邊,我才覺得自己不再孤單。即使忙得沒有時間去看梅花,可是你卻幫我折來,讓我看見了。有你在身邊,真溫暖啊。”

    我的心裏一緊,一絲溫暖的漣漪在心裏一角慢慢地蕩漾開了,我轉過身去看著他笑。他的眼眸緊緊鎖住我,氣息噴在我的臉上,有些癢癢的,趁著臉還沒紅時,我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擺弄著梅花,找著話茬:“這枝梅花是別人幫我折的,我夠不著來著。對了,那個人臉方方的,眉毛很黑很濃……”我給平之描述著那個人的樣子,問他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他想了想,卻是搖搖頭:“不認得,不過那個園子一般人是進不去的。他還跟你說了些什麽?”

    我走迴他身邊坐下,笑著說:“也沒說什麽,他隻是問我喜歡梅還是雪。好冷的,一會兒我就迴來了。”

    “嗬嗬,那你喜歡梅還是雪?”他嗬嗬笑了笑,也問起我這個問題。我將早上的話又給他重複了一遍,末了還唱了幾句我那時想到的那首歌。氣氛一直是這樣的溫馨,雖然我早已注意到了剛進門時,他臉上的凝重,可是我仍然努力地說著讓他快樂的事。

    天色漸晚,外麵的雪還在飄著。他幽幽的冒出來一句:“快過年了吧?瞧這風雪連天的,這仗也不知道要打到什麽時候呢。”

    聽他這樣一說,我才驚覺自己來到這裏已經快一年了呢。沒想到在這裏的第一個新年卻是在邊疆渡過的,想想這一年中發生的事,頓時覺得有些心酸。

    “漠漠,讓你跟著我受苦了。”他轉目而視。

    我笑了笑,“哪有啊,在宮裏的日子過得才叫苦呢。現在能和你在一起呀,我都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呢。”說著,一臉陶醉的將頭枕在他的肩上。

    他也笑了,他明白我的心意。在宮裏的日子雖然過得安定,可是那不是我喜歡的生活,也沒有我喜歡的人在身邊。而現在就不同了,雖然日子過得不太安生,可是畢竟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這樣的日子,即使整天是陰天連連,那也是幸福的。

    想到了皇宮,我禁不住問了一句:“皇上派來的欽差大人是誰呀?”

    “你認得?”他笑著反問住我。我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撇撇嘴,也不再問了。

    “對了,每年邊疆上都是怎麽過年的?”我的心思轉到了這個上麵。

    平之苦笑了一下,“那還能怎麽過,就是朝廷上派個欽差來給送些糧,送些肉什麽的,如果沒有戰事之時,還可以喝點酒。”

    “唉,真是可憐了這些士兵們了,過年都不能迴去和家人團聚。對了,過年的時候是不是可以加急給他們的家人寄家書迴去呀?”

    我想到了這些長年在邊疆上的士兵們,想著他們過年都不能迴去,心裏總是很心疼,真想為他們做些什麽。突然間就想到了寄家書報平安的事來。

    平之聽了,笑著捏了捏我的鼻尖說道:“八百裏加急往迴送家書?這種事也就你想得出來。”我嘿嘿笑了笑,知道他心裏也是惦記這些士兵的。

    “對了,看西夏這會兒倒是挺安靜的啊,他們是不是要休兵了?”我坐直了身子看著他。

    這是我第一次問他軍防之事,以前也不是不關心,隻是不希望自己的心思卷入到戰爭中來,那樣心累,我隻是想在平之身邊安靜快樂的生活著,可是現實畢竟是殘酷的,有時候我也不得不麵對這戰爭之事。

    “嗯,我看暫時是不會有動靜了,不知道會不會一直安生到過年,不過看這大雪封門,要是真的開戰,對於雙方都是不利的。”平之耐心的說著。

    我想,他也是希望士兵們能過個安生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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