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怎麽也睡不著,腦中一會兒是平之的身影,一會兒是子允那魅惑地笑臉,無奈之下,隻好拿出數小綿羊的招數來,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不知數到何時,我才漸漸地睡去。

    因為睡得不踏實,我早早地便醒來了,看著仍黑霧蒙蒙的天空,卻再也沒有了睡意,躺在那不禁又胡思亂想起來,越想頭越痛,最後隻好趁著天空萌發出的一絲光亮起了床。

    又過了一會兒,如意才來叫我,發現我已經起來了,愣了一下後便幫我梳洗起來。唉,過慣了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等到落難時,我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生存的能力了。

    此時閑得無聊,我便拿起桌上的毛筆信手塗鴉起來。不知不覺,竟把平之那日所念之句一字不漏地寫了出來。平之,為何這幾日你都沒有來看我?望著那字,我微微地出神,忽然聽到有人叫我,我迴過頭去時,人已來到我麵前。

    “晨——哥哥。”我不禁有些氣自己無用,就三個字,怎麽費那麽大勁兒。心裏這樣想著,臉上卻露出一個燦爛的笑來。

    “寫什麽呢?我看看。”他說著,已拿起桌上的紙。

    我看著他,忽見他眉頭輕皺,我心中暗道不妙,果然,他詫異地看向我,說道:“沒想到月兒的字越寫越好了。”

    我心中一驚,不知他是何意,臉上隻能扯出一個不太自然的微笑。又見他低下頭去瞧那字,我的心裏更加慌亂了,手不自覺地絞在了一起。

    如果他察覺出這不是月兒的字怎麽辦?都怪自己,好好的寫什麽字啊。正懊惱著,卻聽他依字念道:“戍鼓斷人行,秋邊一雁聲;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有弟皆分散,無家問死生;寄書長不達,況乃未休兵——”

    我偷偷打量著他的臉色,想從上麵搜尋出什麽,忽見他眼睛眯了眯,我的心就跟著顫了顫,見他神色又複以往,我也跟著鬆下一口氣來。唉,還真是“賊人心虛”呀。

    “以前我寫字時,你總是愛圍在我身邊問東問西的。”他忽然笑了,一邊說,一邊伸手展開一張白紙。

    看著他臉上的陰晴不定,我不禁一陣膽寒,他的心思竟如此深沉,讓我一點也摸不著頭腦。

    見他手握毛筆,上下翻飛,隻幾秒鍾,一行行龍飛鳳舞的字便跳躍在了白紙之上,放下筆,他把紙拿起來遞到了我的麵前。

    我笑著伸手接過,白紙上赫然醒目的四行大字,直刺我眼:朗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

    冷汗漸漸從額頭上滲了出來,越發覺得臉漲得通紅了,他是在試探我嗎?他在懷疑我嗎?我不禁有些後悔冒充這個月兒了,想想當初要是我願意,平之一定會毫無懷疑的留下我的。

    正不知該做何反應,卻聽得他哈哈一笑道:“怎麽了,是不是我字寫得退步了?看不過眼了?”

    聽他這樣說,我趕緊接口道:“哪有啊,晨哥哥的字寫得蒼勁有力,龍飛鳳舞的,怎麽會看不過眼呢?倒是月兒,人變沌了,字好像也變醜了呢?”

    他聽後又是哈哈一笑,說道:“月兒的嘴何時變得如此乖巧了?”

    我聽後又是一驚,但見他麵無異色,我才稍稍放下心來。心中不禁暗道: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何時才是個頭兒啊?

    “我那正巧有一本書需要臨描,明天我拿來,你順便也可以練練字。”他一邊說,一邊把我手中的紙拿迴放到桌上。

    臨描,不就是讓我抄書嗎?唉,天知道我是最不願意寫字的了,何況是抄書,也不知道是什麽書,什麽時候才能抄完?他迴頭時,正見我一副苦瓜臉的樣子,不禁好笑地問:“又怎麽了?”

    “沒,沒什麽。”我趕緊應道。

    “你呀!”他歎息了一聲說。

    正不知他是何意,卻又聽他說道:“走吧。”

    “去哪?”我一時詫異。

    “不是說了帶你去醉仙樓吃你喜歡的醉妃蝦蓉嗎?忘了?”他抬頭笑著瞧我,眼中全是打量的神色。

    “哦。”我含糊地答應。唉,是忘了,還不都是被他一大清早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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