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琇鉚足了勁學習。


    就連睡覺前,他還趴在枕頭上,迴想技術要領,一遍遍演練。


    “向後方蹬腿、並攏,同時口、鼻唿氣……”崔琇蹬了又蹬,直到累得大口大口喘氣,才止住了演練。


    平複唿吸後,他輕輕捏捏自己的小腿。


    據說這樣多捏捏緩解酸痛外,還有助於長高!


    一想起自己這輩子親爹的身高,崔琇捏的更用心了。


    而俞嬤嬤一行人瞧著崔琇如此勤奮刻苦,心疼不已,再三勸說:“哥兒,咱們隻要避開水就行。不一定真要學會。”


    “您到底是國公子弟,金尊玉貴的。沒必要這麽刻苦學習!”


    崔琇:“…………”


    按著血緣身世,崔琇都算旁支的旁支了吧。


    心中感慨著,崔琇迎著俞嬤嬤真摯心疼的雙眸,倒是沒糾正人的用詞,反而搖頭晃腦佯裝三歲小孩兒:“嬤嬤我都開始啟蒙了,故事裏都說了太爺爺他們很辛苦很辛苦流血又流汗才打贏了壞蛋。”


    “琇哥兒真聰慧,都能把故事記得滾瓜爛熟,倒背如流啦!”俞嬤嬤與有榮焉的摸摸崔琇腦袋,“跟哥兒一樣聰明!”


    俞嬤嬤口中的哥兒是崔恩侯。


    嗯,他現在旁敲側擊,外加聽過仆從們的閑言碎語,已經知道一件事了——傳說中的大伯是個優秀的紈絝子弟,大字不識,貪、花、好、色還最愛仗勢欺人。常年掛在嘴邊一句話:我祖父寵的,有本事你去太廟找他算賬啊!


    所以……


    所以他要不是十歲的孩子,可能真被俞嬤嬤給忽悠住了,以大伯為榜樣。


    崔琇謹慎著撒嬌:“那我也要跟大伯一樣厲害,以後四個字四個字的說話!”


    聞言,俞嬤嬤更加開心,“沒錯,要跟哥兒大伯一樣出口成章!”


    “那我得學習啊,每天進步一點點。”崔琇拉長了音調,神神氣氣著:“我現在能走一炷香時間不喘氣了。等我把所有指令都記住了,那我就會泅水了。”


    “且我也沒有壞蛋逼我,我一點也不苦的。”


    最後一句話,崔琇說得有些鄭重。


    其實說起來,崔家啟蒙真是太輕鬆太輕鬆了。


    他真不覺辛苦,還覺得俞嬤嬤都有些溺愛。


    看著眉眼間似乎都有些崔恩侯小時候驕矜的模樣,俞嬤嬤除卻心疼外愈發上心了幾分。還絞盡腦汁想要琢磨出一條適合崔琇訓練的法子,免得人太辛苦了。


    正想著,俞嬤嬤看著搖擺雙臂一副要走一走模樣的崔琇,忽然眸光一亮,道:“琇哥兒,要不咱們從最最最基礎的士兵操練開始學?先改改您同手同腳的小毛病,先學最最最基本的跑、跳、踢、蹬。”


    越說俞嬤嬤越覺得自己這個建議挺對:“同手同腳這個不好。我昔年也隨軍看過士兵訓練。那些手腳不協調的,學什麽都比別人慢!”


    聽得這話,崔琇垂首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自己的腳,眼裏寫滿了茫然。


    止住“我練字很快”的話語,崔琇鄭重點點頭:“我聽嬤嬤的!”


    “好。嬤嬤去問問府兵,看看他們能不能想起訓練的竅門,到時候琇哥兒再努力練習。”俞嬤嬤望著崔琇信賴的眼眸,也頗為鄭重的答應下來。


    “現在我們哥兒騎驢迴院子聽故事好不好?”


    “好的。”崔琇應得也頗為痛快:“我先自己走走,走累了再騎驢。”


    以國公府邸建設來說,他是住西邊,練武場在東邊。兩者之間距離挺遠。騎驢的話都要三炷香時間。


    所以這段時間,他也可以見縫插針鍛煉起來的。


    “琇哥兒真棒。”俞嬤嬤誇獎著:“等哥兒再大一點,就騎小馬駒。”


    崔琇點頭飛快。


    狀元騎馬遊街,可是他最向往的一幕了。


    聊著天迴院,倏忽間崔琇聽得由遠及近傳來嘈雜聲。


    陪著崔琇的俞嬤嬤當即麵色一沉,沒了慈愛之色,眉眼間帶著不怒而威的厲色,倒是端得管理內務的威嚴,“刀劍去看看。”


    吩咐的話語剛落,便有侍衛著急忙慌的跑過來:“俞嬤嬤,您趕緊去勸勸國公爺!”


    “哥兒迴府了?”俞嬤嬤徑直往前院走:“是在避暑山莊受委屈了?”


    崔琇望著毫不猶豫離開的俞嬤嬤,嘴角笑意僵了一瞬,但下一瞬間便壓下了自己那一點點的落寞。


    畢竟俞嬤嬤是崔恩侯的奶、娘。


    且最為要緊的是崔恩侯啊!


    崔家當家做主的人好像遇到事情了。


    心中緊張著,崔琇趕緊邁著小短腿跟在俞嬤嬤後頭跑。


    跟隨在崔琇身旁的仆從趕忙勸:“琇哥兒,您可不能去主院!”


    名為刀劍的長隨幹脆直接一個彎腰,抱起了崔琇。


    崔琇掙紮著:“我想去看看大伯呀,俞嬤嬤說大伯好厲害的!”


    “但您……”刀劍話語還沒說完,就聽得一聲洪亮的軍號聲,嚇得一顫:“這……這到底出什麽事了?”


    帶著些惶然,他趕忙抱著崔琇急急忙忙跑起來。


    這下輪到崔琇好奇了,“怎麽所有人都跑啊?這軍號是?”


    “召集全府所有人集合!未在一刻鍾內趕到就會被趕出府門。”


    崔琇聞言看著疾步如飛的刀劍一行人,緊張的默算時間。


    還沒來得及算到底一刻鍾的規矩合不合理,他忽然間就發現自己被抱著升空了。


    崔琇愣愣的看著飛簷走壁的刀劍,眼裏帶著些羨慕。


    等到達集合的院落,“會飛”的崔琇雙眸亮晶晶的,帶著無限的好奇,小心翼翼的仗著“居高臨下”觀察四周:


    就四麵八方院都有仆從急匆匆而來。有些到達院落後直接一個趔趄,跌坐在地,全靠旁邊的人攙扶著才站直了身。


    不過這些仆從很顯然分成了兩個隊伍:男的仆從,基本上氣息還平和。有些年老者,哪怕缺胳膊斷腿的,都麵色紅潤,仿若對緊急集合這事頗為嫻熟,還列了整齊的隊伍。


    而女的,大多麵色都青青紫紫,有些孱弱的,直接毫無形象的吐了。


    應該除卻丫鬟婆子外,還有不少姨娘前來?


    掃過頭戴珠翠,容貌姣好,此刻毫無血色麵容過的一群女子,崔琇暗暗琢磨著眾人身份,邊抬眸看向引發這番變故緣由的崔家家主,榮國公崔恩侯,此刻站在高高的點將台上,歇斯底裏著:“崔家所有人,全都給我抄家夥!跟爺一起去挖太、祖爺陪陵。先挖開府國公爺的墳,再刨了崔鎮這狗屁戰神的墳,省得我崔家被人構陷擁兵自重!”


    “不用勞煩那些嘴皮子一碰就是以史為鑒的文化人,老子自己挖!”


    此言不亞於驚雷,所有人都炸了:“挖……挖……”


    “墳”這個字,甚至都不敢講出來。


    要知道世人皆講究入土為安,不管是達官貴人還是販夫走卒對墳墓一事最最最最看中不過。且作為人作為官吏,最高榮譽莫過於與天子同葬,享太廟祭祀。


    崔家前兩代國公,皆有此殊榮。


    哪怕……哪怕崔恩侯再再再不成器,還有個蓋棺定論的說法,怎麽會禍連兩位國公爺?


    就在所有人恍恍惚惚時,上了點將台的俞嬤嬤拉著怒發衝冠,毫無儀態的崔恩侯,小心翼翼詢問:“哥兒,您……您慢慢說,到底是誰欺我崔家?是誰要構、陷咱們崔家?我這把老骨頭豁出去跟他們拚!”


    聽得這一聲直衝雲霄帶著殺氣的話語,崔琇緊張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帶著些怯意看向崔恩侯。


    就見崔恩侯仰天長笑:“大公主及笄,要建公主府了。工部那些人看上我家了!禮部要我尊卑有序!說我家逾製!”


    最後兩個字一出口,還帶著濃濃的哀泣。


    光聽著便讓人頗為感傷。


    可一想到一眼望不到邊的練武場……


    崔琇刹那間耳畔就迴蕩著一句話——狡兔死走狗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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