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將盡,墨色的天幕還未完全褪去,京城的街巷仍沉浸在一片寂靜之中。唯有皇宮方向,隱隱透出幾縷微光,似是在喚醒沉睡的都城。


    阿陽與崔太尉一同坐在馬車裏,孫太尉稱病,太尉之職不可空缺,陛下下令解除崔太尉禁令,讓其重返朝堂。


    一路無言來到宮門外,天色依舊暗沉。宮門前,燈籠搖曳,映照著大臣們依舊有些困倦的麵容。太監們穿梭其中,低聲催促著眾人整理朝服。


    “崔太尉別來無恙啊,近來可好?”


    蕭司馬見崔太尉走過來,笑嗬嗬地打著招唿,語氣中卻帶著一絲揶揄。


    崔太尉臉色刹時沉了下來:“不勞大司馬惦念,老夫不去大司馬命好,女兒是當朝太後。”


    “那是,那是。”


    蕭司馬笑著應下,倒是讓崔太尉不知如何繼續說下去,隻能一甩衣袖不再言語。


    “上朝——”


    宮門緩緩打開,朝臣們整冠束帶,沿著長長的禦道走向大殿。


    殿內燭火通明,龍椅之上,小皇帝沉默地看著一眾大臣,眼中沒有一絲困乏。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崔太尉數月以來第一次上朝,除了最開始的蕭司馬,竟也無人再敢上前與其搭話。


    “崔太尉身體如何?”


    小皇帝率先開口,算是給了崔太尉麵子。


    “勞陛下惦念,基本痊愈了。”


    小皇帝微微點頭,接著說道:“崔太尉既已痊愈,朕心甚慰。如今邊疆雖暫無大患,但仍需未雨綢繆。朕聽聞民間有許多能工巧匠,朕提議舉辦匠人大賽,選拔出技藝精湛者為朝廷所用,眾卿以為如何?”


    選拔人才實為小事,便無人提出異議,近些日子朝中暗流湧動,誰都知道原因為何,卻沒人敢說出來。


    崔太尉抬眉,向右跨出一步。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


    小皇帝心下一凜,我隻能硬著頭皮接話。


    “愛卿請講。”


    “臣雖告病在家,但也聽說,前些日子,先帝迴宮了。”


    “錯了愛卿,那人是假的。”


    盛子恆按照原定的說辭迴答,崔太尉卻顯然不肯輕易罷休。


    “可犬子卻說,那人是真的。”


    阿陽聞言也向右跨出一步,迴應道:“龍紋玉佩,很難造假。”


    “不如陛下還是將那人帶出來,我們重新驗明身份。”


    “你要如何驗?”


    話音剛落,隻見崔太尉一拍手,殿門被打開,一個老婦人走了進來。


    “陛下,這是先帝的乳母,自先帝幼時便照顧著先帝。”


    崔太尉說著,走到老婦人身側:“你說說,有什麽辦法可以證明,那人到底是不是先帝。”


    老婦人第一次見如此大的場麵,哆哆嗦嗦地開口:“迴陛下,先帝腰側有一大塊紅色的梅花胎記,除太皇太後與民婦外,無人知曉。”


    見小皇帝麵色沉重,崔太尉繼續道:“陛下。胎記做不了假。”


    言外之意則是逼著盛子恆交出先帝,可先帝已然被劫走,崔太尉也已知曉。


    所以他今日之舉,無論如何都能達到他的目的,交人責驗明正身,不交人,則是心虛畏懼。


    對峙了片刻,原本還神色凝重的小皇帝無奈的歎了口氣。


    “既然崔太尉信不過我,我便讓你驗證。”


    說著,示意王公公將人帶出來。


    看著從屏風後走出來的先帝,崔太尉瞳孔微縮,冷冷地看了眼身後不遠處的阿陽。


    “將他衣物褪下。”


    當眾褪下先帝衣物,大臣們紛紛倒吸一口冷氣,心中惶恐卻又好奇。


    衣物褪下,男人腰側潔淨光滑,並沒有老婦人所說的紅色的梅花胎記。


    老婦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搖著頭:“不,不可能,先帝明明……”


    崔太尉也臉色鐵青,死死地盯著被褪下衣物的男人。


    小皇帝淡淡一笑:“崔太尉,這下可相信了?”


    崔太尉寬大下衣袖下的雙拳攥得青筋暴起,他萬萬沒想到,這小皇帝居然會使出一招狸貓換太子,今兒可當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慈寧宮


    “母後您是沒看到,那崔太尉今日氣的臉都綠了!”小皇帝在一旁講的繪聲繪色,蕭茹瑾見他這副樣子也配合的聽著。


    “還是母後聰明,這件事之後怕是沒人能再拿父皇說事了。”


    話音剛落,盛子恆就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了話,蕭茹瑾也收起笑容,看向盛子恆的眼神裏有些心疼。


    “你會不會覺得母後太過殘忍?”


    盛子恆連忙搖頭:“不會,母後做的都是為兒臣好,兒臣都知道。”


    蕭茹瑾輕歎一聲,伸手摸了摸盛子恆的頭:“你初次見你就覺著你聰明,但你終歸還是小,母後這般做,也是為了幫你鏟除後患。”


    盛子恆認真地點了點頭:“兒臣明白。”


    相比於那個從出生起就沒太見過的父皇,他更愛蕭茹瑾,不僅僅是因為蕭茹瑾給了他至高無上的地位,更因為他知道,蕭茹瑾將他視作親生。


    “太後,陛下,殷宗正來了。”


    王公公在門外稟報,打斷了室內的溫情。


    殷宗正養傷數日都未曾出門,怎麽今日突然來了?


    蕭茹瑾聞言,神色一凜,立刻坐直了身子:“進來。”


    殷宗正步入殿內行了禮,見小皇帝也在,便看向蕭茹瑾。


    “無礙,有什麽事你便直說罷。”


    殷宗正聞言,微微點頭,神色凝重地問道:“太後,微臣今日前來,是有一事不明。別院外的禦林軍為何少了半數?”


    蕭茹瑾沉默片刻,盛亓的事她並不想讓他知道,但看目前這種情形,她也不得不說。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想到這便遣散了所有人。


    “事到如今,我想我應當將一些事情告訴你。”說著又看向一旁的盛子恆:“正好恆兒也在,我便將你這些年的疑惑一一解釋了。”


    蕭茹瑾沉默了片刻,才將事情的始末緩緩道來。


    講她與盛亓的羈絆,講她與先帝的孽緣,唯獨將麟兒的事隱瞞了下來。


    二人靜靜聽著,心裏的疑惑通通有了解釋。


    殷宗正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動容,他跪在地上:“娘娘您信臣,能將如此秘密告知於臣,臣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前些日子,王爺的母族出事,我怕有什麽變故,便調了半數禦林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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