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身體恢複的差不多,幾日沒溫習功課,他看到“小子識之!斯足為戒矣!”腦海盡是雨姨娘在他昏迷時,在他耳旁絮絮叨叨說的話。


    “不管別人怎麽看三少爺,在姨娘的心中你是致禮懂禮的人。”


    “賤婢身份低賤,幫不上你,就連你叫我一聲娘都不敢。”


    “我要是嫁給尋常百姓,應該兒女繞膝了吧?想怎麽疼愛孩子都行吧?不用遮遮掩掩了吧?”


    “好多次,我在夢中聽到你叫我娘,我都會笑醒的。”


    ......


    姨娘的心願,就是我這個做兒子的叫聲娘,她現在沒能力給姨娘好的生活,但作為兒子,他能滿足姨娘一個小小心願,雖不符合規定。


    他想了,就起身到雨姨娘的小院子裏,這院子沒有任何華麗的物品,卻是幹淨整潔,給他一種溫馨的感覺。


    雨姨娘看到顧白來了非常的高興。


    “三少爺,你來了。”


    “恩,我來看看姨娘。”


    雨姨娘親自沏茶,給顧白上了茶,看著顧白喝了茶,她很是開心,不知不覺中三少爺已經長大了。


    “三少爺,你身體恢複好了嗎?”


    顧白看著有些拘謹的雨姨娘,心裏不是滋味,他的生母,她不能叫娘,隻能叫姨娘。


    “娘,以後沒人時你叫我名字吧?”


    雨姨娘驚慌地看著顧白,她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直到顧白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她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眼裏飽含淚水。


    “顧白”


    “恩,娘。”


    “謝謝你,三少爺,禮不可廢,姨娘希望你做自己喜歡的事,讓自己開開心心的。”


    之後,雨姨娘沒再說話,嘴皮子也沒動一下,她靜靜地看著顧白,內心無比的滿足。


    顧白剛打算要走的時候,雨姨娘突然說道:“三少爺,姨娘能不能抱你一下。”


    抱一下,兒子抱一下娘親也無可厚非,顧白站起來想去抱一下自己的娘親。


    這時婢女進來了,顧白覺得剛才的想法荒唐,七歲男女不同席,況且身體接觸,母親也不行。


    他臉一紅,慌亂的走出了。


    雨姨娘覺得他能聽到兒子一聲娘,此生足矣,她還叫了三少爺的姓名,她覺得自己賺了。


    她把一個小木盒交給婢女,讓她替她保管,以後再給三少爺。


    婢女覺得奇怪,但沒多問,主子讓她幹啥他就幹啥。


    “你下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會,你不要打擾我。”


    婢女想著雨姨娘定是累了,昨晚大老爺宿在姨娘處。


    今天的雨姨娘怎麽看著跟平時不一樣,哦,今天雨姨娘臉上之中掛著發自內心的笑容,這樣的雨姨娘太美麗了。


    顧白迴到自己的書房,心神不寧,內心很糾結,兩個小鬼在他腦子裏打架,一個說,那是你娘親,你作為兒子應該滿足她的心願,一個說禮不可廢。


    一陣煩躁後,顧白想明白了,主要怪自己不想讓婢女看到自己擁抱姨娘。想明白了他想著明天去看姨娘自己就抱一抱她 ,滿足她的心願。


    想清楚後,顧白開始溫習功課了。


    靈夢閣裏,柳嬤嬤生氣的對小老頭說:“你這個老頭到客院裏,這樣對我家小姐名聲不好。”


    顧欣月看著柳嬤嬤氣得臉發紫,趕緊說道:“嬤嬤別生氣,氣大傷身。”


    然後對小老頭說道:“師父,你找我就讓人叫我來,我馬上就會過去。”


    小老頭哼了一聲,對顧欣月說道:“徒兒,你確定在穆南銳身上嗎?”


    “是的,他拿著,他掛在脖子上。”


    “可我找了他全身,甚至他的寢室、書房都找了,就是沒找到呀。”


    這麽糟糕,目前他還不知道是她的,先不管了。


    “師父,那就不管了。”


    小老頭走了,她沒有迴竹苑,而是去了清風院。


    傍晚,雨姨娘的婢女慌慌張張的找到顧思成的小廝說:“雨姨娘死了。”然後來到顧白的院門口喊道:“三少爺,雨姨娘去了。”


    顧白跌跌撞撞跑到雨姨娘的屋子裏,看到雨姨娘躺在床上,安詳的睡著了。他看著雨姨娘,下午他來了,和娘親親切的說話,那一幕幕都在眼前。


    婆子丫鬟進進出出,他感覺不到了。


    有經驗的婆子證明了雨姨娘吞金自殺了。


    幾個婆子進來想把雨姨娘抬出去,顧白摸著雨姨娘的手,很冰涼,臉也是冰的。


    “三少爺,你讓一讓我們要讓雨姨娘入殮。”


    顧白站起來一把推倒幾個人,大聲的吼道:“滾,不許碰我娘。”


    然後轉身抱起雨姨娘哭到:“娘,是孩兒不好,孩兒現在抱著您。”


    顧思成進來時,看到顧白撕心裂肺的喊叫聲,他心裏難受的無以言喻。看到雨姨娘安詳的麵容,他也是百感交集。


    昨晚,難道她已經做了這樣的打算,悔恨的淚水模糊了眼睛,恨自己無能,連自己的女人也保護不了。


    很快,在管家的安排下,雨姨娘的院子設成小靈堂。


    下人們都感慨,誰說大老爺隻愛大夫人一個人,一個姨娘去了,也親自找官家布置後事。


    以後三少爺恐怕不再是以前的庶子,大老爺要重視三少爺了。


    朱婉聽到雨姨娘死了,她生氣了,就一點折磨就受不了,想到王嬤嬤還沒迴來,雨姨娘就死了,她心裏不甘,是憤怒,是失落,但還有一點點的舒暢,眼中釘自己消失了。


    朱婉,楊子薇,顧欣月到院子裏時,顧白正在罵婆子們,“誰都不許碰我娘,誰碰我和誰拚命。”


    朱婉看著布置的院子,聽著顧白一聲聲的娘,心痛的好像用刀子割一樣,她的夫君對一個姨娘如此上心,她的夫君正在為一個賤婢的死在傷心。


    她養大的庶子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叫那個賤婢娘親,那她這個嫡母情何以堪。


    顧思成走到顧白身旁,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膀說道:“人死入土為安,你知道嗎?”


    “爹爹,我知道,可我想抱抱娘親,可以嗎?”顧白抬頭問道。


    顧思成第一次看到倔強的顧白用乞求的眼神可憐巴巴地看著他,他無法反駁,想到雨姨娘也會同意顧白這樣做,他就同意了。


    “你告訴爹爹,你為什麽要抱娘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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