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席玉黑下臉,迴神之後,沒什麽猶豫的給了袁寰一巴掌。


    袁寰舌尖觸了觸腮,不惱反笑。


    見狀,守在旁邊的大監直接低頭,一副沒眼看的樣子。


    江席玉都懶得打他了,將帕子扔迴他臉上,直接問:“給朕的東西呢?”


    袁寰接住帕子,起身說:“押在殿外呢。”


    押?


    江席玉有些不解,少頃,命大監去將押在外麵的東西帶進來。


    昭白拎小雞似的押著人進來後,利落一腳就將人踹跪在地。


    江席玉看著伏跪在地瑟瑟發抖的人,意外不過瞬息又收斂了。


    “陛下……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跪地的人,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不仔細分辨,還真看不出這是負責調養他身體的禦醫之一。


    一直養著也不見好,隻不過是有人不想讓他好罷了。


    江席玉很早便知道了,所以來了行宮後,更是極少讓那些隨行的禦醫插手自己身體的事。因為他無法確定動手腳的是哪一個,亦或者不止一個。


    至於他們受誰的令,江席玉支手抵住下頜,許久,才眉眼冷淡的笑了笑,偏頭看向袁寰,故作不知問:“他犯何罪了?”


    袁寰收斂了剛才的不正經,望著跪地的人時,漆黑的瞳孔裏瞬間絞著殺意。


    他冷漠說:“謀害陛下聖體,視為謀反,當誅九族。”


    話落,那太醫當即被嚇得抖如篩子,痛哭流涕的磕頭道:“陛下,陛下饒命啊,陛下……”


    他無法說出背後的人,他的家人全部都在對方手裏,他隻能一味的求饒。


    袁寰不耐的看了眼昭白。


    昭白當即往人嘴裏塞了布條,堵住了那些難聽的求饒聲。


    做完後,他將密信呈到了江席玉麵前。


    江席玉伸手接過看了眼,果然就是為了他和袁寰的事。


    他放下密信,麵無表情道:“抬起頭。”


    來之前,禦醫早就被袁寰嚇傻了,此刻聽見這冰冷的聲音,也是條件反射的嚇得抖了抖。


    他不敢違抗那道聲音,顫顫巍巍的抬起頭看去。


    眼睛腫起來令他看東西有些艱難,借著目光的縫隙,他窺見了。


    陛下搭著扶手端坐在那,光影將他的麵容映得似是有些慘白,病氣覆在麵上,似是無端為其染了霜。


    他眼裏流轉著水痕,眼皮冷冷下垂著睥睨著什麽時,那水痕就仿佛漫不經心的結成了冰,冰層下湧動著詭譎,此刻就這樣淡淡的,看死物般的注視著跪地的人。


    如此令人生寒的陛下……


    尤其是身邊,還有一個令人喘不過氣的狠戾世子。


    禦醫當場便要昏厥了。


    半晌,仿佛逗弄老鼠一樣,江席玉輕飄飄的問他:“告訴朕,這密信是誰寫的?”


    禦醫嘴裏塞著東西,哪怕昭白上前取了,他也感覺到自己的咽喉像是被人扼住,完全發不出聲音。


    本能的隻會害怕咽嗚,求饒,重複的求饒。


    江席玉失了玩弄的興致,微靠著背椅,說:“罷了,你也是聽命行事,朕不會過多為難你。”


    “所以這密信,你還迴嗎?”


    禦醫劇烈的搖著頭。


    江席玉不太滿意這個搖頭,微微側目看了眼袁寰。


    察覺那目光,袁寰森冷的陰影才終於動了動。


    禦醫還未來得及反應,自己的腦袋就被人踩在腳底。


    袁寰兇惡的碾著,垂眸如鷹隼般陰鷙的視線停在他身上,冷漠的隻教了一個字:“迴。”


    禦醫惶恐掙紮著,艱難的說:“迴……迴……”


    江席玉這才滿意,命大監準備了紙條與筆。


    袁寰將人踢開。


    見江席玉起身,走過去便要扶他。


    江席玉沒有搭手,隻是取了旁邊的劍。


    刀刃滑動出鞘,在這短暫死寂的氛圍裏,聲響淒厲。


    大監直覺鋒芒在背,倏地腿腳一軟,就跪了下去。


    後麵還是昭白領了命把他扶出去,待到殿中隻剩三人時,江席玉才將劍徹底拔出了鞘。


    刀劍的寒光掠過那雙濕潤的眼,裏麵是覆著無辜外衣的殘忍。


    江席玉說:“既然你的主子問你朕與北原世子的關係,那你就如實的寫,明白麽?”


    禦醫恍惚的點頭……


    江席玉走近他,用劍尖點在了禦醫臉上,說:“瞧見什麽,就寫什麽,好好寫啊,寫錯一個字,朕就剝你一塊肉。”


    每說一句,便劃一寸,鮮血頓時染了寒光。


    那蒼白的麵容上染著陰鬱,小皇帝毫無所覺的輕輕含笑。


    袁寰看著忽然覺得,心裏有些熱了。


    不,也不止心裏,全身都是。


    這與剛才天潢貴胄的優雅模樣完全不同,如今執劍的,分明就是勾魂索命的漂亮厲鬼。


    袁寰的血液都因此叫囂了起來,情愫瘋漲著在心口亂竄。


    他實在是太喜歡這樣陰濕的瘋子了。


    而太醫則嚇得好似下身衣擺的顏色都深了。


    江席玉嫌棄的撤了劍,懶得分去目光了,隻思索著輕喃道:“該讓他瞧見什麽,寫什麽呢?”


    袁寰的胸膛驀地襲上來,炙熱的唿吸灑在江席玉耳邊,嗓音低沉:“寫我與陛下日日歡合,陛下被我美色所迷。”


    江席玉手裏拿著劍,聞言掩去那些陰暗,側身將劍貼上了袁寰的臉,十足輕佻的拍了拍後,含著威脅問“是你迷我麽?”


    “是你迷我。”袁寰目光看著江席玉,卻是偏頭吻了下劍刃,仿佛輕薄的是眼前人般。


    “迷得我夜夜都想同你一起死。”


    ‘死’是彼此之間濃烈的暗號。


    江席玉聽明白了,心中也升起了玩意,隨即緩慢的挽著弧度說:“朕好怕死呀。”


    袁寰用手移開劍刃,說:“陛下的死和生,我都想要。”


    兩人沒羞沒臊的說著生死,完全不顧他人死活。


    禦醫不敢吭聲,也不敢動,他甚至連唿吸都不太敢了。


    閻王卻點了他,說:“就照著這個寫。”


    袁寰話落,便再也忍不住的抱起了身前的人。


    他不著痕跡的卸了江席玉手中的劍,然後輕易的就將人抱在了桌案上。


    江席玉剛欲反手撐著桌案,指縫便被袁寰強行撐開,十指交扣。


    他那調戲般的‘放肆’二字沒有再說出口,因為它被袁寰奪去了。


    袁寰吻著他,用高大健碩的身影攏著他,不讓他被別人看見。


    江席玉的眼裏蒙上了一層霧氣,袖擺滑落,雙臂交在他脖頸後。


    他攥著袁寰的長發,仰頭時又轉成了輕輕的撫摸,唿吸微緩說:“狼吞虎咽的鷹,你可溫柔些對朕……”


    上次在營帳裏鬧得那般兇,真是差點就要了江席玉的半條命。


    玻璃都被揉碎了,現在才堪堪拚好一半。


    迴到行宮已經好幾日了,袁寰顧及著他,都不敢碰。


    現在扣著他的下巴也克製著沒敢用力,隻是盯著他說,語氣浪蕩:“細嚼慢咽麽?”


    江席玉緩慢的眨了下眼,似是撩人又的“嗯”了聲。


    他的目光落在袁寰唇上,要求說:“隻能碰這。”


    殺了我吧。


    袁寰唿著熱氣感歎了聲。


    他抬手去捧江席玉的臉頰,作勢要親他。


    江席玉伸手攔住,突然很認真的低聲說:“有旁人在,你應該坐在這個桌案上,讓朕寵愛你。”


    袁寰親著他的手心,悶聲說:“我是怕外人窺見陛下啊。”


    江席玉拍了拍袁寰的臉,意有所指的說:“誰看,朕就剜了誰的眼。”


    袁寰攬著他的腰認命笑了,手臂稍稍用力就換了兩人的位置。


    他坐在桌案上,讓江席玉坐在他的大腿上。


    然後兩人又吻到了一起。


    太醫聽著那些曖昧的聲響,顫顫巍巍的伏在地上,一隻手握著另一隻,不敢將字寫偏半分。


    這等場麵,讓他覺得自己好像寫的不是密信,而是**話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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