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營帳內與營帳外的人全部消失,江席玉倏地抬腿,一腳便將袁寰踹開了。


    彼此間的**拉長,江席玉蹙眉,抬手拭了拭濕潤的唇角。


    袁寰倒是豁達,任由痕跡沾在下頜上,然後順勢抓住江席玉踹過來的腳踝。


    他舔了舔唇,語氣仿佛還殘留著冷香,拉長語調暗啞著說:“陛下,真是無情啊……”


    江席玉將指腹上的濕潤擦在他的衣袍上,聞言眼神瀲灩幽無辜,裝作聽不明白似的同他輕聲說:“哪無情了?”


    袁寰侵略性的凝視著他,說:“利用完就扔了麽,你個負心人。”


    害的他以為小皇帝午時吃錯了藥呢,他一來就這麽賞他,沒想到卻是做給外人看的。


    江席玉抽迴腿交疊在身前,垂眸看著袁寰反問道:“不是你說給朕利用?”


    他說著,又嗤笑了聲:“這般利用,你心裏定是開心死了吧。”


    袁寰低笑起來,學了十足十的無恥,說:“就是還沒來得及嚐出陛下今日的藥他苦不苦。”


    江席玉抿了抿唇,說:“喜歡喝,朕賞你啊。”


    “我不喜歡喝碗裏的。”袁寰說著起身。


    他沒嚐出苦味,小皇帝今日午時的藥還沒喝。


    袁寰側身朝著營帳外吩咐了聲,就去朝著火爐裏添了些炭。


    其實營帳裏很熱了,他走進來不用待多久就會被熱出一身汗。


    但小皇帝體質不一樣,他沒了這發熱的東西,會冷的去掉半條命。


    自從那夜後,小皇帝總是病殃殃的。


    雖然大夫說了這不是房事引起的,但袁寰心裏還是愧疚。


    他看著心疼,就想早點帶著小皇帝迴行宮。


    行宮有湯泉,沒有湯泉驅寒的時候,小皇帝的身子都是涼的。


    袁寰隻能每夜守著他替他捂熱。


    爬了兩日龍床,他即開心,又難受,在這麽下去,下次發燒的,估計就得輪到他自己了。


    江席玉盯著他看了會,突然問:“剛才出去做什麽了?”


    袁寰弄完最後一個火爐,走到他麵前說:“去獵了個小玩意,想來討陛下歡心。”


    江席玉緩慢的眨了下眼,有些好奇問:“什麽小玩意?”


    袁寰說:“我讓人給那小東西洗個澡,等會就抱過來給你。”


    江席玉交疊著的腿在空中晃了晃,聽到還要給那小東西洗澡,忽然就笑了。


    那笑容有些少年氣,加上晃腿的散漫姿態,實在是好看。


    袁寰這樣想著,也這樣誇了出來。


    這副姿態放在哪個男人身上,袁寰都會覺得娘。


    可若是放在小皇帝身上,那就是真正的漂亮。


    “漂亮?”江席玉聽著那兩個字,對袁寰說:“你是要侮辱朕嗎?”


    袁寰蹲在他身前,手撫上了他落在榻上的長發。


    怕小皇帝不信,袁寰還故作鄭重的說:“我說的可都是真話,陛下真的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人了。”


    江席玉沉默了會兒,似是玩笑的問他:“好看麽?是臉好看,還是身子好看?”


    袁寰鋒利的喉結動了動,眼神炙熱說:“都好看,也很香。”


    江席玉微微一笑:“朕不是和世子說過嗎?香,是用了要人命的東西。”


    他說著將手臂從袖中伸了出來。


    那禁錮的紅痕還未完全褪去,像是一個暗色的鐲子般戴在他的手腕上。


    江席玉將手臂放在了袁寰鼻息下,要他聞著,含笑的語氣似真似假:“好聞麽?朕這樣……隻是因為朕中毒了呀。”


    中毒?


    袁寰瞳孔顫了下,想到什麽,眸中的熱度頃刻間就散盡了。


    江席玉的眼神裏濕漉漉的,添了難言的引誘。


    他像是無害的鹿,此刻用著最為無害天真的姿態引誘著袁寰,同他可憐的說:“九歌,你救救朕好麽?”


    ……


    李垣慌亂的迴了自己的營帳,心中驚魂未定,便見營帳裏麵背對著他站著一個人。


    聽見帳篷的主人迴來,那人轉過身來,嗓音尖細的喊了句:“李大人。”


    李垣的思緒頓住,他渾濁的眼眸眯起,瞬間調整了臉色,語氣平靜說:“花青大監。”


    花青帶著一貫陰沉的假笑,說:“打擾李大人了,奴婢是奉了太後的命前來,太後她老人家想確認一下陛下的近況。”


    “不過陛下如今不出帳,奴婢也沒辦法求見,隻好轉而來詢問大人您了。”


    李垣思忖片刻,怕隔牆有耳,裝這樣子說:“陛下瞧著身子已經好些了,勞煩太後掛心。”


    他對上花青的視線,別有深意的搖了搖頭。


    花青自是明白,收迴目光說:“太後娘娘對李小姐可是寄予厚望,此次命我前來,也是為了李家一門的榮耀……若成了,大人也可心想事成,如若不成,那太後也隻好先做打算。”


    李垣應聲:“請公公傳話,我會寫信給小女,望太後放心。”


    他上次封任右丞相的事情被駁迴了。


    如今要是自己女兒那邊再沒有動靜,太後那邊估計就交不了差。


    況且瞧著陛下這病弱荒誕的模樣,若是還不抓點緊,到時候這大涼江山,怕是後繼無人。


    尤其是,陛下身邊有了令人更為忌憚的角色。


    李垣在官場浸yin多年,見慣了各種肮髒的事,可沒想到人到了中年,居然能撞見這樣駭人又不堪的事。


    他恨不得當時自己的眼睛就瞎了。


    最後對上了陛下那個警告的眼神,真的猶如蛇視,現在想想還是讓人不寒而栗,甚至因著一路過來的猜想,後背都嚇出了汗。


    北原世子成了陛下的男寵,這說出去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可這男寵是誰都行,為什麽那個人偏偏就是北原世子呢?


    北原本就是朝中的刺,為了大涼穩定,這根刺遲早是要被連根拔起的。


    如今這根刺,若是依著這層見不得人的關係,成為了陛下手中的刀,那陛下及冠之後,太後也隻能交出手中的權利。


    屆時,他也就再也沒了向上爬的機會。


    李垣沉思良久,麵色愈發沉重,終於沒忍住說:“還有一事,也勞煩公公一並告知太後。”


    花青走近,問:“何事?”


    李垣示意他附耳過來。


    少頃,花青聽完偏頭看了他一眼,麵色頓時凝重複雜起來。


    “此事可當真?”


    李垣退了些距離,說:“我親眼所見。”


    “此事我定會稟明太後。”花青正色說,眼神又看了眼桌案上的盒子,對李垣暗示道:“太後的賞賜,奴婢既已送到,便先告退了。”


    “有勞。”


    ……


    勒元按著吩咐將兔子洗幹淨送去帝王營帳,沒想到還沒進去,就撞見自家世子麵色森冷的出來。


    此刻,他身上的殺性與鋒芒完全遮掩不住,幾乎席卷般的碾到了所有事物之上。


    兔子都差點嚇跑了。


    袁寰銳利的眸光壓著勒元,聲音驟然冷沉刺骨:“去,把醫治小皇帝的大夫抓到我的營帳裏。”


    聽著那個語氣,勒元罕見的恍惚了瞬。


    上次世子這樣令人畏懼的氣勢,還是他下令要屠盡蠻夷六部的時候。


    勒元不知他為何突然下這樣的令,隻能強忍著寒意領命離開。


    他在跑開不遠後,餘光小心的偷偷移迴瞟了眼。


    袁寰站在那裏,心口密密麻麻的窒息痛意不消反增。


    他看著似一座巍峨的山,漠然佇立,周身的氣勢卻嘩然如驚濤。


    明明看著強大如斯,卻無人知道,現在哪怕是最為輕緩的風掃過來,也能令他疼。


    隻因為那句可憐到要他命的話……


    九歌,你救救朕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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