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簷下,趙辰用紫砂壺倒了幾杯熱水,然後坐在錢占文的對麵。


    錢占文坐在木椅上,那個叫做錢澤路的中年男人恭敬的站在他的後麵。


    “這次來,是來歸還一件物件的。”


    “我答應趙軍保管好,我也一直在找他的蹤跡,想不到他居然迴到了這裏。”


    “現在,該把東西還給他了。”


    錢占文說明了來意。


    趙辰卻越發的懵了。


    到底怎麽迴事?


    似乎是看穿了趙辰眼中的疑惑,錢占文笑著說道:“你似乎不知道趙軍的事?”


    趙辰迴憶了一下,說道:“我爺爺?他是一個勤勤懇懇的山民啊。”


    聽到趙辰的話,錢占文搖搖頭,唉歎了一聲。


    “你爺爺他不是那麽普通,不過他似乎沒有教導你什麽,我也就不多說了。”錢占文又道。


    “老人家,我怎麽覺得你找錯人了?”趙辰哭笑不得道。


    聽到趙辰的話,錢占文眼神微微眯起,然後從懷裏緩緩摸出一張泛黃的照片。


    當他把照片遞給趙辰的時候,趙辰整個人都愣住了。


    照片中,是四個人,穿著綠色的軍服和帽子,衣服和帽子上都有一顆紅星星。


    其中一個笑得很爽朗的年輕人,正是趙辰的爺爺,趙軍。


    “我爺爺當過兵?”趙辰看著年輕的趙軍,眼神中滿是疑惑。


    他從來沒聽趙軍講過這段故事,也從未在趙軍的身上看到半點軍人的痕跡。


    “嗯,這是我們去羅布泊考察前拍攝的,你爺爺是考察隊的副隊長,也是我們四個人中最出色的人。”


    “這個女人叫文娟,是趙軍當時的情侶。”


    錢占文指著照片中的女人,悠悠的說道。


    趙辰看向照片,其中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笑得很明媚,那個年代的笑,沒有絲毫的裝飾,看著十分的真誠。


    “他們後來發生了什麽?”趙辰從未見過這個女人,所以,他的心裏有些不好的猜測。


    “文娟和齊飛,死在了羅布泊,從那以後,趙軍就離開考察隊,自此銷聲匿跡,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離開考察隊之後,就在這個山村紮了根。”


    錢占文看向照片,神色中似乎有幾分迴憶。


    照片中有四個人,一個是趙軍,一個是錢占文,另外兩個,就是死去的文娟和齊飛。


    “死了?”趙辰眉頭皺了起來。


    “和一個最近出現的盜墓團夥有關,當年也是這個團夥從中作梗,造成了文娟和齊飛的死。”


    “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錢占文說了兩句,然後向後轉頭,錢澤路立刻會意,取出了一個木盒。


    這是一個很精美的木盒,看著就像是古物。


    錢澤路把木盒打開,趙辰立刻聚精會神的看了過去。


    木盒中,是一枚魚形玉佩,不過,玉佩的表麵處有斷裂,是不完整的。


    “這是你爺爺當年給我的,我答應幫他保管。”


    “不管你爺爺在或者是不在,這枚玉佩我都應該歸還迴來。”


    錢占文又道。


    趙辰小心翼翼的捧起魚形玉佩。


    他有技能鑒寶大師,所以,他觀察了一番後,就確定了這枚玉佩的來曆。


    “這是西漢時期的物件?西漢的古文物,算得上是國寶級文物了吧。”趙辰抬頭看向錢占文,說道。


    聽到趙辰如此準確的說出這枚玉佩的年份,錢占文和錢澤路全部都麵露驚愕之色。


    再看到趙辰眼裏的淡定,兩個人更是十分的驚歎。


    “老人家,我有點疑惑。”


    “為什麽我爺爺會讓你保管這枚玉佩,而不是自己帶著。”


    “還有為什麽你會如此重視這份承諾?”


    趙辰看著玉佩,又看著照片。


    他感覺到一個有年代感的故事撲麵而來。


    一個在深山裏勤勤懇懇的山村老人,居然有這樣一段稀奇古怪的過往。


    趙辰越發的疑惑了。


    錢占文徑直迴答道:


    “在和【發丘幫】最後的爭奪中,雙魚玉佩被一分為二,一份在你爺爺手裏,一份落在了【發丘幫】的手裏。”


    “隨後,那處墓穴的機關被破壞,沙子灌了進來。”


    “當時文娟是他的情侶,齊飛是他最好的朋友,都被沙漠埋葬。”


    “你爺爺心灰意冷,但不想放過尋找和抓捕【發丘幫】的希望,所以,他想留下這一半的玉佩作為線索。”


    “那個時候,他是考察隊的副隊長,根本不可能私自帶文物出去。我不一樣,我是汽車連的司機,被派過來開車的。”


    “我有能力偷偷把這枚玉佩帶走。”


    “他委托我帶走玉佩,說事後會來找我。但,四十年了,他從未過來。”


    錢占文陷入了迴憶,悠悠的講述道。


    當時的趙軍心灰意冷,又似乎不願意放棄報仇的希望,所以讓錢占文偷偷帶走了這枚玉佩。


    趙辰眼睛微微眯起。


    照片中的故事,發生在四十年前。


    趙軍如果還活著,今年剛好七十歲。也就是說,這是趙軍30歲之前的故事。


    “至於我為什麽遵守這個承諾,是因為當時趙軍救了我。我離他最近,所以,他把我救了出來,但是剩下的兩個人,都死了。”


    聽到錢占文的話,趙辰的眼神微微一變。


    他看向照片,四個年輕人在衝著鏡頭微笑著。


    他們充滿了自信和張揚,眼神裏滿是對未來的憧憬和向往。


    但那場考察事件中,趙軍救下了錢占文,文娟和齊飛卻被永遠埋葬在羅布泊。


    “那我爺爺,為什麽要在女媧村當一個山民,一當就是四十年?”


    趙辰又問道。


    錢占文站了起來,道:“因為文娟就是從女媧村走出去的,據我所知,當年兩個人更喜歡山裏的生活,所以他們打算退休後就在女媧山裏蓋一座房子。”


    “趙軍他可能是懺悔,也可能是緬懷,所以留在了這兒。”


    “他甚至可能忘了這枚玉佩的事情。”


    說到這裏,錢占文又道:


    “就說這麽多吧,這枚玉佩的來曆就是如此,現在我把它還給你,也算是了卻我一樁四十年的心病。”


    “我沒有辜負趙軍的委托,我把玉佩還迴來了。”


    說完這句話,錢占文長出一口氣,整個人似乎都變得輕鬆了一些。


    而後,錢占文向院子外麵走去。


    錢澤路急忙撐開傘,趙辰也撐著油紙傘送他。


    走出院門,錢占文忽然停下,然後看向趙辰,道:


    “你爺爺的墓我就不去祭拜了,如果可以的話,下次掃墓的時候幫我問候一聲。”


    “他應該也不想見到我。”


    說完,錢占文坐上了車。


    接著,黑色的奧迪a8在一片連綿細雨中,慢慢駛向遠方。


    趙辰看著車燈在雨中散射出的紅光,臉上多了幾分茫然。


    這一切發生的如此突然。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爺爺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山民,不怎麽愛說話,但是人很不錯,也喜歡到山裏閑逛,偶爾自己鼓搗一些弓箭,長槍什麽的。


    想不到,年輕的時候,趙軍居然是考察隊的副隊長。


    趙辰看向手中的魚形玉佩,這是西漢時期的文物,論價值的話估計要在千萬以上了。


    “唿,好突然啊。”


    “我爺爺守在山村,居然是為了遵守之前和文娟奶奶的承諾。”


    “這故事真有些離奇。”


    趙辰想到自己的爺爺總是抽著煙發呆,也喜歡閉上眼聽一些古早的戲曲。


    這個時候,他似乎理解了一些趙軍的想法。


    他還記得錢占文的話裏提到了一個詞:


    發丘幫


    古代盜墓者,一叫摸金校尉、二叫搬山道人、三叫卸嶺力士、四叫發丘將軍。


    發丘幫這個詞,很難不讓人和盜墓聯係起來。


    “大型盜墓團夥,而且存在四十年以上。”


    “這些人的手段真高明。”


    趙辰的神色沉靜,表情也有些冷漠。


    現代律法中,盜墓就是犯罪。而且,盜墓者對古遺址和古文物隨意破壞、販賣,對華夏的曆史傳承是巨大的災難。


    這個時候,小狐狸跑到趙辰的腳邊,輕輕的叫了兩聲。


    趙辰的思緒被拉了迴來。


    這些塵封的故事慢慢浮現,但也僅僅隻是故事而已。


    他依然喜歡山村裏安靜悠閑的生活。


    至於發丘幫,那樣的大型盜墓團夥,趙辰又怎麽會和他們有交集呢?


    此時此刻,錦徳鎮市裏,柳溪正興衝衝的把趙辰的錄播視頻給自己的爺爺柳翰林看。


    看到趙辰製作汝窯瓷的過程,柳翰林來了興致。


    “他這釉和陶泥都很不錯,手藝也真是厲害,本以為是官窯瓷傳承者,想不到燒汝窯也是一把好手。”


    “正好這邊有場汝窯瓷的手工藝術大賽。”


    “如果他燒出來的瓷器真的好的話,那我把他邀請到錦徳鎮來。”


    “看看他有沒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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