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時,我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何要殺我,但我卻從言語碎片中,大致聽出了什麽死神轉世,嗬嗬,誰知道是不是想殺我的借口。”


    陸小涼還未反應過來,畢竟師父絳曲在他的心中,雖然身處邪派,卻是一個正義的人,隻是沒想到,他竟然當年真的與李落凡一同行了此等肮髒事。


    祁縝看著他麵容有些為難之色,不禁問道:“怎麽?嚇到你了?”


    陸小涼搖搖頭,沉聲道:“九恩天正,是家師。”


    祁縝張了張嘴,想說卻又無話可說,最終隻是淡淡的說了個“哦”字。


    既然已經說到了這,那祁縝索性說完,他又道:“這兩個問題相連,就是第三個問題,我為什麽不去報仇,即便我明知道祁仲的死有可疑,卻也不去探查。因為我根本無法離開百劍崖,我嚐試過,隻要我離開百劍崖半步,便會全身如蟻噬一般疼痛難忍,別說報仇了,便是走到李落凡的麵前都難。”


    陸小涼麵色一寒,忍不住道:“那什麽眼的,也忒的霸道了!”


    此話一出,祁縝嚇趕忙“噓”道:“呸呸呸,你可莫要瞎說,若是叫眼睛聽到了,你就慘了。”


    “我聽到了……”自山洞之內,傳來了一聲低沉之聲,低沉的連同聽者的心,似乎再向深淵沉去。


    祁縝猛地一個激靈,正要開口說話,卻隻見陸小涼擼起袖子便朝裏走,同時罵罵咧咧道:“哼!我可不怕你,我又沒答應你什麽,倒要看看是隻什麽狗眼,也忒的欺負人了!”


    “喂!你!”祁縝趕忙衝了上去,一把將陸小涼拉住,同時向山洞之內恭敬道:“他還是個孩子,還望見諒!”


    “不見諒,過來呀。”


    陸小涼一聽,登時無名火起,他一把掙開了祁縝的手,大步朝內走去,口中喝罵道:“誰用你見諒了,狗眼,你等著!”


    “這……這……這都是他娘的什麽事呀!”祁縝憤憤的一跺腳,無奈快步跟了上去。


    進到山洞之內,陸小涼此時忽的被一股大力所頂開,任憑自己如何使力,便是一步也邁不出去。


    陸小涼暗驚一聲,心說自己有些裝大了,這什麽狗眼的,竟然這般的厲害。


    可是裝,那就要裝到底。


    陸小涼索性站在原地不動,他雙臂一交,怒視著麵前的紅光,他道:“你叫什麽名字?”


    “眼,你個傻子。”眼有些風趣,嘲諷之意滿滿,打了陸小涼個措手不及。


    “……”


    陸小涼自知失言,趕忙用憤怒來掩飾尷尬,他氣道:“你也忒的霸道了,我二師伯要去報仇,你憑什麽不允許?”


    雖然祁縝年歲要比李大可小,可祁縝進入內門要早,故而排在了李大可的前麵,位列第二。


    眼道:“嗬嗬,當年若非是我救了他,他怕是早就死了,想離開,可以,將命還來就是了。”


    陸小涼明知道此事於理不合,但還是使出了江湖人的胡攪蠻纏,不禁冷笑道:“嗬嗬,你說是你救的就是你救的?我還說你這眼睛是我掉的呢,少廢話,要麽拿出證據來,要麽放我二師伯離開!”


    一旁的祁縝不禁老臉一紅,似這等潑皮無賴之事,他還真的是第一次幹。


    那眼沒有說話,而是沉默了片刻,忽的說道:“也好,便算我吃些虧好了,叫他白活了這麽多年。既然你不信,那我收迴我的法力,到那時,你二師伯即死了可別怨我。”


    “等等等等……”陸小涼險些咬到了舌頭,那眼來了一招反客為主,此時將難題拋給了陸小涼。


    陸小涼心中一慌,自己可不敢叫它收迴法力,若真是因他而得救的,自己這麽做豈不是害了祁縝?


    那眼掌握了主動後,便笑嗬嗬的說道:“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通融。”


    祁縝眸子一亮,正要開口,陸小涼卻先將他攔下,冷笑問道:“先說但是。”


    “嗬嗬,有趣。”眼笑了笑,繼續說道:“他不就是想去報仇嘛,容易,你先替他陪我,等他迴來了,再換他替你,這不就好了。”


    “不可!”


    此等交易,慢說是陸小涼,便是祁縝也是第一個不答應。


    這眼究竟是什麽東西,祁縝這百年光景下也沒琢磨明白,麵對眼,祁縝除了敬還有畏。如今自己已經一頭栽到了這裏,又豈能再搭上陸小涼。


    祁縝恭恭敬敬的朝眼一抱拳,說道:“百年光景,承蒙照顧,不過此事與我這師侄無關,還……還是不要牽扯他進來了。”


    陸小涼迴頭怒視他道:“這叫什麽話,我覺得很公平,難道你不想報仇了?”


    “他說公平。”眼笑了笑。


    祁縝朝眼擺了擺手,又將陸小涼拉到一邊,他語重心長道:“孩子,你的好意師伯心領了,但這事真的不能答應。”


    祁縝一伸手將陸小涼要說的話打斷,他笑了笑,笑的很是欣慰。


    “孩子,老實講,這百年光景中,百劍崖來了無數的人,可我都從未現身過,你知道為何隻有你會令我現身?”


    陸小涼搖了搖頭,祁縝笑道:“我看到你和那隻貓玩在一起,你的臉上,和貓的臉上,都有我幾百年不曾見過的笑。”


    “笑?”


    “嗯,千年雲宮,這裏便好似一口染缸,每個人跳進去後都成了一個模樣,每個人隻懂得修煉,隻懂得要做天下第一,隻懂得在勝利後的笑,唯獨你,你笑起來真好看,就像當年我和祁仲那樣。所以你不能留在這裏,你要迴到屬於你的世界,上麵的世界也需要你。”


    眼笑道:“喂喂喂,你就那麽不信我?”


    祁縝不理會眼,他將雙手重重的放在陸小涼的肩頭。


    此時陸小涼是十七歲的少年,祁縝隻是一個清臒矮小的老頭。


    祁縝仰視著陸小涼,又或者說仰視著那張純真的臉,他笑道:“上去,就當沒見過我,就當做了個夢。”


    “夢”字一落,山洞口突然傳來了一聲“喵”,像極了八寶在說的諧音笑話。


    月光落下,延長了貓不肥的影子,當黑影觸碰黑暗時,山洞內的紅光突然大盛。


    那是貓不肥懶散而又不失威儀的黑影,四隻肥腿好似穿著上了戰鎧,它睥睨的朝山洞內瞪去,此時的一聲“喵”盡顯霸氣!


    “厄大人!”眼,恐懼了,真不知眼睛恐懼的時候是流淚還是會縮進。


    貓不肥一步一步的走了進去,最終盤旋於陸小涼的腳邊,又成了那隻喜愛粘著主人的肥貓。


    倏然,一道紅光閃出,祁縝“啊”的一聲被推出了洞口,他見陸小涼不在身邊,猛然一驚,朝著山洞內便衝了過去,哪知那道紅光未消,又將他頂了迴去。


    山洞內的紅光逐漸消散,在徹底淪為黑暗前的一刻,陸小涼看清了那眼。


    那隻是一隻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眼,沒有他見過的美人有春色,也沒有他見過的孩童有無邪。


    “厄大人!真……真的是你嗎?”眼有些激動,說出話來也不再是沉聲的。


    “喵!”貓不肥若無其事的叫了一聲。


    陸小涼心說這眼在做什麽,什麽厄大人,古古怪怪的。


    貓不肥突然朝著陸小涼撒了個嬌,兩隻肥爪子在陸小涼的腿上抓了抓,陸小涼登時明白了它的意思,要抱抱。


    陸小涼笑了笑,心說估計是被這怪眼嚇到了,他趕忙俯下身子,正要伸手抱他時,貓不肥的大尾一掃,快如迅雷般的打暈了陸小涼。


    陸小涼“咣當”一聲倒在地上,貓不肥登時低頭鬆了口氣,可當它再抬頭時,那張貓臉不再寫有可愛,而是可怕!


    貓不肥緩緩的朝怪眼走去,邊走,邊道:“好久不見啊,你是生,還是死!”


    怪眼嚇的一哆嗦,此時不再有對祁縝的高傲,更不再有對陸小涼的輕蔑,而是隻有恐懼。


    怪眼道:“厄……厄大人,我是生。”


    貓不肥走到了怪眼麵前,它輕輕的坐了下來,它坐的如同一隻雄獅一般,抬著高傲的頭,注視著麵前的怪眼。


    貓不肥道:“多少年了,沒想到你躲在這裏。”


    怪眼說道:“厄大人,我……我不是躲,我也想尋主人,可是我……我……”


    “說完它。”


    怪眼狠狠的一哆嗦,說道:“厄大人的功力都未恢複,何況是我了……”


    “這就是你不去找主人的借口?”


    怪眼忙說道:“不不不,不是的,是有人叫我再此等,說定然會有收獲的,果不其然,這不就等來了厄大人嘛……”


    “嗬嗬,你這借口,是當我病貓不成?”貓不肥伸出爪子舔了舔。


    怪眼急道:“我說的……說的都是真的,那人雖然沒有留下名字,可絕對是位高人,他……他應該是個算命的……”


    “夠了!”貓不肥突然怪叫了聲,嚇的怪眼絲毫不敢言語,直到山洞裏的迴聲消散,貓不肥這才繼續說道:“別的可以先不和你計較,可你身為主人的眼,卻對主人不敬,這又該如何呀?”


    “什麽?”怪眼嚇了一跳,驚得它這隻大眼鼓的溜圓。


    怪眼生怕是自己聽錯了,畢竟眼睛上是沒有耳朵的,他趕忙問道:“主人?我何時對主人不敬了?”


    貓不肥一迴頭,看向地上的陸小涼,它舔了舔自己的臉,說道:“若不是我來了,你要對主人做什麽?”


    “他?他是主人?”


    貓不肥冷笑道:“怎麽?自己的主人都認識了?”


    怪眼連道了幾聲“不”,說道:“厄大人,若是主人,我必然恭敬,可他……他……他怎麽可能呀?”


    貓不肥哼了一聲,抬起爪子朝陸小涼走去,來到他的手邊,輕輕的叼起了陸小涼的手。


    貓不肥也不知使了什麽法子,隻見陸小涼的掌心升出了黑炎,那滾滾熊火,寒了一眼一貓。


    “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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