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涼猛地一迴頭,隻見李落凡帶著眾人浩浩蕩蕩的朝他而來,頓時他體內血液上湧,緊張之感提到了嗓子。


    一旁的青青見掌門如此動怒,生怕是要拿陸小涼撒氣,便一步橫在陸小涼的麵前,先開口道:“見過掌門。”


    隨行的青淵一見那人是自己的獨子,登時麵色一變,斥道:“滾到一邊去,這裏沒你的事!”


    青青眼珠一轉,笑道:“怎麽沒我的事,陸小涼一直和我在一起,研究雲宮術法來的,他哪裏也沒去。”


    青淵麵沉似水,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李落凡則是冷笑一聲,說道:“我知你心中所想,退下吧。”


    青青一愣,他沒想到李落凡會連問都不問,又趕忙解釋道:“掌門,陸小涼真的和我在一起。”


    李落凡看了一眼青青,僅這一眼,便看的他如墜冰窟一般。


    “是麽,那你為何心裏會詫異,陸小涼剛剛究竟做什麽去了?”


    “我……”青青被問的怔在了原地。


    陸小涼見狀心中大訝,暗道一聲,我的娘呀,掌門還會讀心?


    倒是聽聞過有的門派懂“問心”之術,不過大抵是從對方的表情、舉止、言談中來判斷真偽,可遠遠沒有李落凡這般神,直接讀出了你的心中所想。


    陸小涼咽了咽唾沫,他知道,自己此時千萬不能胡思亂想,更不能去盤算著師父和林九陽之事。


    陸小涼的額頭間冷汗直流,心中飛速思索著應對之法,但麵對李落凡這堪稱嚇人的本事,自己估計要無所遁形了。


    想到這,陸小涼突然靈機一動,微微一愣,便開始心中默念起“胎藏經”來,企圖以佛經來平靜自己的內心。


    李落凡將青青撥到一邊,徑直的走向了陸小涼,他沒有先去問他,而是圍著陸小涼盤旋一周,忽的一笑,輕聲問道:“你,剛剛做什麽去了?”


    陸小涼心頭一緊,忙說道:“之前掌門喚我去問妖獸之事,弟子顧及顏麵,沒有觀書查證,但事後想想又怕說錯了什麽而引出大禍,便偷偷迴到琅嬛閣中查閱。”


    “繼續說。”李落凡笑了笑,笑的有些陰冷,尤其是在這夜色之下。


    陸小涼咽了口唾沫,說道:“後來弟子翻書查詢,結果查著查著就睡著了。”


    “胡說八道!”青淵一步站了出來,他掌管戒律,刑罰之事對他如同家常便飯,此話一聽便知虛九實一,他頓了一頓,冷笑著說:“下麵出了那麽大的動靜,你還能睡的著?何況你出琅嬛閣時,難道就沒看到出了什麽事嗎?”


    陸小涼佯裝一驚,說道:“什麽?琅嬛閣出了事?”


    說完,陸小涼轉頭看向人群中的晚桃。


    “出沒出事,你難道心裏不知?”青淵玩味的看向陸小涼。


    晚桃明白何為大是大非,此事丟了二百一十九個邪派妖人,自己身為琅嬛閣閣主,已是犯了天大的罪,哪裏還敢嬌蠻任性。


    晚桃神色一黯,護短之心卻不減,她看向青淵不滿道:“四哥,有話你好好說便是了,嚇唬孩子做什麽。”


    “你少插嘴!退迴去!”李落凡狠狠的剜了一眼他,當著天下正派的麵,他可不能再去維護自己的妹妹了。


    晚桃瞥了瞥嘴,深深的看了一眼陸小涼,便退進了人群之中。


    此時青淵狠厲的目光迎了上來,陸小涼被嚇的一哆嗦,趕忙委屈道:“弟子真的不知啊,弟子就是有天大的能耐,難道還能管的住琅嬛閣中丟東西嘛?”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那青淵一步上前,大手狠狠的扣在了陸小涼的肩頭,輕聲問道:“我們沒說,你卻知道丟東西了,嗯,有意思,接著說。”


    陸小涼自知失言,趕忙捂上了嘴,可那青淵也是暴戾的脾氣,伸手便將陸小涼的手拉了下來,跟著將臉貼向他,狠聲道:“現在就說,否則別怪我無情!”


    陸小涼嚇的一哆嗦,麵露一絲猶豫之色來,李落凡見狀,知道此時乃是攻心的最好時機,於是便笑道:“陸小涼,是要逼我使用讀心之術嗎?”


    此話一出,別人倒是沒什麽反應,絕情師太卻是暗暗一怔。


    李落凡的讀心乃是仙術,仙術對於太境以上的高手來說,還算用的起,而對於玄境以下來說,需要消耗大量的靈氣,似君少卿使用“流光”之後,便隻能棄劍認輸,故而這仙術能不用便不用。


    陸小涼聽聞此話,不由得重重一歎,說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弟子便不再隱瞞了。”


    陸小涼上前一步,此時他的麵上猶豫全無,盡顯鬆弛,猶如心中放下了一塊大石。


    “不知可有大慈悲寺的前輩在?”


    他問完之後,人群中騷動異常,不出片刻,便有幾名和尚走了出來,那為首的正是不空,而排在最後的,則是如心!


    陸小涼得意的一笑,背著手走到如心的麵前,如心也與他對視一眼,二人四目相對,此時無聲卻聲聲不息,僅是這一眼,二人似乎像是達成了某種交易一樣。


    陸小涼轉過身來,搖搖頭對眾人歎道:“弟子該死。”


    “你承認了?”


    陸小涼點點頭,一臉痛苦道:“弟子承認,其罪有三。”


    “哪三罪?”青淵問道。


    陸小涼伸出一根手指,說道:“其罪一,似帶外人進入琅嬛閣。”


    一聽他這般說,人群中的晚桃和李大可登時身子一震,那李大可更是直接衝出了人群,將陸小涼擋在了身後,並大聲喊道:“小涼!小涼啊!你闖了天大的禍啊!”


    陸小涼見李大可這般維護自己,心中登時一股暖流,忍不住令他眼眶裏滿含熱淚。


    陸小涼強忍住了這份感動,再伸出一根手指來,繼續一臉悔意的說道:“其罪二,為了脫罪,編造謊言。”


    “哼!早知今日,你又何必當初!”青淵沉聲道:“繼續說!”


    李落凡擺擺手,說道:“快點說,或許還能追的上。”


    陸小涼又伸出一根手指,搖頭一歎,說道:“其罪三,身為雲宮弟子,沒有努力修煉,以至於敗於敵手,護寶不利。”


    眾人原本聽的還好好的,可當陸小涼說完第三,便紛紛一愣,不禁錯愕起來,這和我們說的是一件事麽?


    “你……你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青淵老臉一板,氣道:“快點說!你若再敢避重就輕,休怪我略施懲戒。”


    陸小涼趕忙擺手道:“不敢,不敢!”


    “事情是這樣的……”


    陸小涼知道此次的雲台仙鬥,來了同輩中的大名人如心和尚,他猜想,或許是如心有什麽修煉的法門,才能令自己的修為一日千裏。


    自己在雲宮中受盡白眼,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他自然想要好好的向如心請教,再加之曾經自己也是佛宗,於是便很容易的與如心套起了近乎。


    後來自己為表誠意,便說要為如心煉製一柄佛器,於是打算帶著如心到琅嬛閣中挑選,可誰知自己剛到琅嬛閣,便遇到了一“群”蒙麵歹人,自己有心護寶,怎奈歹人一掌將自己打暈在地。


    事後被如心所救,但因為自己違規在先,便懇求如心一同將此事隱瞞。


    “一群……”飛鴻劍派的懷瑾不禁呢喃了一聲。


    青淵聽他說完,不禁被氣笑道:“你當我們是三歲孩子不成?”


    陸小涼長歎一聲,便解開了胸前的道袍,露出了那黯淡無光又滿是龜裂的金蟬衣來,他道:“四師伯請看!”


    “我去!我的金蟬衣!”溫玉初怪叫一聲,一步從人群鑽了出來,揪起陸小涼的領子忍不住嚎了起來。


    他是丹宗閣主,打打殺殺的事很不在行,故而神兵利刃對他來說不稀罕,這能保命的金蟬衣才是他的最大依仗。


    李大可一瞧那金蟬衣的模樣,登時麵色大變,忍不住衝了上去,一邊打量他一邊問道:“徒弟呀,受傷了沒呀?哎呀,心疼死為師了!”


    青淵將二人拉到一邊,斥道:“你們兩個的事先放放,多大的人了,也不知孰輕孰重……”


    青淵說完,走到陸小涼的麵前,仔細的查看了一番金蟬衣,又將金蟬衣撕開,看到了陸小涼胸前的掌印和淤血。


    青淵點點頭,說道:“這個確實假不了,能震碎金蟬衣的,修為至少是玄境近乎圓滿,普天之下,能有這個本事的絕對不多。”


    李落凡還是沒有用讀心,因為這些都是陸小涼做不了假的證明,他笑了笑,說道:“繼續說,後來呢?”


    陸小涼將如心自人群中拉了出來,又大大咧咧的環住了他的脖子,好似一對多年老友一般。


    “掌門,弟子什麽修為您再清楚不過,挨了這一掌,可還有清醒的可能?”


    李落凡知道他所說不假,瞥了一眼青青,暗道莫說是他了,便是青青挨了這樣一掌,也是非死即傷。


    “我不問你為何如今生龍活虎,聽說你有一手不錯的歧黃之術。”李落凡笑了笑,又轉頭看向如心,他笑道:“如心師父,不用問,那群歹人一定不是你的對手。”


    如心上前一步,麵無任何表情,他說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小僧與那群歹人鬥在一起,可猛虎難敵群狼,最終小僧不敵,情急之下便隻能帶走了小涼施主。”


    陸小涼暗道,好家夥,你不是不打誑語嗎?這誑語比我打的溜呀!


    不空大師一聽,便知徒弟說了謊,因為是他派如心到琅嬛閣中盜取神仙果的,為了幫著徒弟打圓場,忙說道:“難怪為師見你身上有傷。”


    “咳咳……”如心配合著輕咳了兩聲。


    青淵知道如心雖然年輕,但論修為已是天下有數的之一,對他自然不好審訊,無奈隻能看向李落凡。


    李落凡沒有說話,而是心中一動,好似有一對鬼眼,直穿進了如心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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