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曲,是一個懶散的和尚。


    懶散到,他的僧袍破舊的不像樣子,卻還依舊會穿著,若非有一個好徒弟為他縫補,怕是都會赤裸上街。


    而就是這樣的一個和尚,卻在正邪大戰之前,被人一直稱為“魔僧”。


    魔僧的魔並非是妖魔,而是心魔。


    或許是因為佛家人喜愛嘮叨的原因,絳曲也沒少與別人嘮叨,不過嘮叨之後,別人卻大多被他洗了腦。


    再加之絳曲心計高超,智多近妖,故而得了這個不雅的雅號。


    白依依與眾人快步跟了上去,邊跟著邊道:“都盯著點雲台仙鬥,挑自己能打的過的下手。”


    “明白!”眾人齊齊的道了一聲,快步的跟了上去。


    另一邊,一隊人馬悄悄的潛伏在了雲宮的後山,為首的,便是那林九陽。


    林九陽看了一眼依難,問道:“那混蛋說,什麽時候可以動手?”


    依難道:“琅嬛閣裏隻有一個李晚桃,隻要她走了,便可以動手。”


    林九陽躲在林中,看著遠處那緊閉的大門,不禁拍了一下大腿,恨聲道:“我還沒見過這麽懶的女人,日上三竿了還沒起床,真是急死人了!”


    依難笑了笑,說道:“這樣也挺好,她若晚了,必然著急趕過去,越是著急,我們勝算越大。”


    “這倒是。”


    “倒是啥?”沒來由的一句話,嚇的眾人趕忙迴頭一看,見是一個身高丈二的大漢,正張開大嘴,舔著流下來的鼻涕,叫人好不惡心。


    林九陽趕忙將眾人護在了身後,看著憨憨傻傻的八寶,不禁問道:“你是何人?”


    此時的八寶,一手一個拿著竹筍,這是他剛剛采的,因為陸小涼答應他,要給他做一道筍尖燜肉。


    八寶想吃了。


    八寶吸了吸鼻涕,憨聲道:“八寶。”


    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絳曲還真沒有交待過八寶,倒不是絳曲不認識八寶,而是他根本就有想到。


    林九陽單手背在身後,五指一旋,聚起一團幽光。


    八寶看著他身後放光,不禁喜的直拍手,笑道:“你冒光,你冒光!”


    他這一拍手,正好將兩棵筍拍了稀爛。


    八寶看看手裏的兩團爛泥,又憨聲道:“啊,爛了。”


    林九陽與依難對視一眼,二人心中思忖道,這壯漢莫不是個傻子?


    依難搖搖頭,低聲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林九陽道:“可他已經看到我們了。”


    “那……那就阿彌陀佛吧。”依難輕聲一歎,將頭轉到一邊去了,畢竟是出家人,見到這血腥手段還是會感到不適。


    林九陽冷笑一聲,單手召喚八寶近前,說道:“爛了就爛了,竹筍嘛,我這有又大又肥的,來,送你好了。”


    八寶一聽他那裏有,頓時喜的像個孩子,不斷的高聲大叫起來,嚇的眾人冷汗頓濕衣衫。


    林九陽實在忍不住了,他一步上前,那聚氣一掌打出,正拍在了八寶的肚子上。


    八寶悶聲一哼,身子微微搖晃了一下,遂即抬頭看向他,憨聲問:“筍呢?”


    林九陽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他自認為這一掌突施冷箭下,便是玄境高手都要傷個好歹,可這八寶卻好似被抓癢了一樣,根本絲毫未損。


    “我去!”林九陽迴頭看了一眼眾人,一臉的茫然。


    此時八寶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很是殺人誅心的來了一句:“快,給筍!給筍!”


    林九陽長長的吐了口氣,忽的雙掌齊出,呈雙龍吐珠之勢,一掌打在了八寶的頭上,一掌打在了八寶的心口。


    隻見八寶跌跌撞撞的後退了兩步,不過下一刻卻令林九陽更加欲哭無淚。


    八寶後退了兩步,卻又上前了兩步,他湊近了林九陽,一把揪起了林九陽的領子,似提小雞一樣的將他提起,並惡狠狠道:“筍呐,不許,騙八寶!”


    便在這時,依難腳下一個飛旋,隻見身子怪異的挪移而去,繞到八寶的身後,便對著他的後心揮指一點。


    一聲悶響,八寶身子晃了晃,跟著赫然倒塌,若非林九陽閃的夠快,說不定會被他壓的筋斷骨折。


    “你!”林九陽看向依難,依難卻隻是搖搖頭,說道:“睡穴!”


    林九陽點點頭,笑道:“聽聞大慈悲寺有一套金針渡人,蓮花宗也有一套打穴的功夫,莫不是這一手?”


    依難點點頭,說道:“這打穴的功夫名為《琉璃經》,相傳出自於東方藥師佛之手,你若喜歡,可以教你。”


    林九陽擺擺手,麵色尷尬道:“算了,我一聽佛經便要睡去,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說完,林九陽照著八寶的身上狠狠的踹了一腳,不禁氣道:“這死豬一樣的家夥,身上莫不是有什麽神甲不成,我這幾掌打玄境高手都夠用了,他難道是太境?”


    依難說道:“阿彌陀佛,聽聞海外有一個‘巨人國’,渾身銅皮鐵骨,身高十丈開外,初生的嬰孩便有上境修為,倒是與這位施主有點像。”


    八寶對林九陽造成了心裏陰陽,故而林九陽不願意再去想,隻是撇撇嘴道:“管他呢,我若是不傷,一掌便結果了他。”


    “你戾氣太重了……”


    依難剛說完,隻聽一聲震天般的大鼾響起,驚走了這滿山的飛鳥。


    林九陽眼疾手快,一伸手便捂住了八寶的嘴,那額頭上的冷汗清晰可見,好似頭頂一條溪水那般。


    “謔!好大的鼾聲!”依難看了看八寶,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林九陽也恨道:“這家夥是牛麽?”


    “估計不是人,嘎嘎……”依難笑咧了嘴,顯得有些奸詐。


    “宗主!那女人出來了!”


    林九陽猛的抬頭一看,隻見晚桃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拖拉著鞋朝山下走。


    “不好!快讓這憨子閉嘴!”


    依難搖搖頭,說道:“我可沒有法子,你就這麽捂著吧。”


    “……”


    晚桃似乎昨晚沒有睡好,兩隻眼腫的有些發紅,身子軟塌塌的顯得極為疲憊。


    不過若是八寶還醒著,一定不會感到奇怪,因為晚桃平時也是這樣……


    好在林九陽捂的夠緊,再加上晚桃昏昏欲睡的,這才沒有察覺出異樣。


    當晚桃從眾人麵前走過時,林九陽等人更是心跳飛速,險些都要衝破了胸腔一樣。


    直到晚桃下山沒了影子,這才叫大家鬆了口氣。


    林九陽看著滿是口水的手,那一對虎目都快要瞪出了火,無奈麵對一個睡著的憨人,自己也著實是沒有法子。


    怎麽說也是堂堂的九天魔宗宗主,隻好咽下了這口氣吧。


    林九陽在一棵樹上抹了抹手,沉聲道:“現在不知道裏麵還有沒人,小白,你先去探探路。”


    說完,一個清瘦的漢子站了出來,他渾身發白,白的發慘,朝著林九陽一抱拳,說道:“是。”


    這位小白並不是九天魔宗的弟子,而是曾經邪派十三宗之一,黃泉宗的一位高手。


    這黃泉宗的名字與那邪教黃泉門相似,其實二者還真有些淵源。


    傳說不知是哪一代的黃泉門弟子,因為看不慣門中的行事,於是有一批人脫離了黃泉門,建立了黃泉宗。


    而那批人也將黃泉門的功法進行改進,由煉製鬼屍變成了錘煉自身,如此一來,免除了不少的傷天害理之事,說起來,倒是正義之舉。


    而這小白,便是人稱“白無常”的小白,法寶是一支追魂棒,據說威力極大,專打他人靈竅。


    林九陽見小白拿出了追魂棒,不禁懊惱道:“早知道,叫你用這棒子給他一下了。”


    “哈哈……”眾人輕聲一笑。


    片刻之後,小白歸來,對眾人道:“裏麵沒人,不過卻有一隻貓。”


    林九陽一蹙眉,說道:“這也值得一說麽?”


    小白悻悻的一笑,看了一眼身旁的好兄弟,小黑。


    既然小白人稱“白無常”,那不用多說,小黑自然是“黑無常”了。


    二人皆是出自黃泉宗,不過黃泉宗在那場正邪大戰之後慘遭滅門,於是二人又跟隨了林九陽。


    小黑不喜歡多說話,隻是淡淡道:“小心為妙。”


    眾人點點頭,畢竟這裏是天下第一仙門中的重地,貓,也不能小覷。


    有的門派,便是以靈獸為主,猶如邪派的萬妖宗,猶如正派的幻獸宗。


    此時陸小涼的目光,便都落在了一位幻獸宗的弟子肩上。


    因為那弟子的肩頭正蹲著一隻大鴞。


    大鴞通體棕色,一對亮晶晶的黑白大眼,死死的盯著陸小涼。


    陸小涼也在那對大眼之下,越看越覺得迷茫。


    突然,陸小涼的腦子一沉,此時他本在廣場之上,看著告示上的對戰安排。


    哪知眼前的雲宮弟子們逐一消散,跟著腳下的石磚紛紛炸裂,陸小涼反應不急,隻覺得身子朝下墜去。


    忽的一轉眼,陸小涼落在了一片滿是血的土地上。


    血,發臭,發腥。


    眼前無數隻張著血盆大口的兇獸,將他圍了個水泄不通。


    正當陸小涼想要大叫一聲“救命”時,卻見身後走出三個人來。


    這三個人的衣服有些怪,說是袍子,但又筆直的很,說是褂子,但又寬鬆的很。


    中間的那人開口道:“兇獸亂世,焉能旁觀?”


    左邊的是個男人,對中間的人顯得很是恭敬,他說道:“神尊大人,您不能出手,否則會沾染因果,恐傷神體的。”


    “顧不得了,會死人的。”


    右邊的是個女人,她道:“神尊大人,您不能出手,未來佛尊說過,若您出手的話,便會死。”


    中間那人笑道:“死麽?我便是掌管死亡的,誰能叫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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