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解下鐵器之後,便隨著老者走上了浮橋。


    這浮橋的盡頭是一座城,懸浮於空的城,城中一扇黃梨大門盡顯威儀,也不知這黃梨樹生了多少年才會有如此之大。


    一路之上,花不勝與老者說了頗多,許是多年未見的情誼,說的那老者熱淚盈眶,恨不得趕緊叫閑雜人等離去,好好的和花不勝嘮嘮。


    天機迷城之中顯得十分安靜,一棟棟樓排列如山,高的直聳進雲端,低的也有小山般大小,不過稀奇的是,大多的樓頂,皆有一座巨大的風車在轉動。


    待老者將眾人帶到一處木樓後,木樓之中走出幾名弟子來,人人穿著猶如書生一般。


    老者一指那幾名弟子,對眾人說道:“你們先隨他們去歇息,稍後自會有人來通知你們參加天機試的。”


    花笙一聽,笑道:“於師伯,我可是要去找師父的。”


    老者點點頭,此時梅非心也站了出來,苦笑道:“誰要參加什麽天機試,我是來找雲天河的。”


    花不勝笑道:“於師兄,隻有這個孩子參加,他叫陸小涼,你且照顧好他便可以了。”說完,花不勝又悄悄的在他耳旁說了幾句,惹得老者目帶不善的看向梅非心。


    老者點點頭,一指梅非心道:“你叫梅非心?隨我來吧。小花,你先去天機閣,花笙這丫頭自己瘋去,誰管她呀。”


    花笙朝他做了個鬼臉,又轉頭看向陸小涼,笑道:“待會兒我來找你。”


    陸小涼點了點頭,便隨眾人進了木樓之中,隻是他剛走到門口時,便聽身後的梅非心笑道:“我若比劍,喊你來看。”


    陸小涼道了聲“好”,便進了木樓。


    這木樓好似一座客棧,不過這客棧卻不同其他的客棧,裏麵連個店夥計都沒有,反而全是木頭。


    一隻隻木頭的手連在牆壁之上,抄抄寫寫著什麽,陸小涼來了興致,趕忙過去一看,隻見那紙上寫滿了字,大抵是些什麽江湖傳聞。


    一名弟子走了過來,笑道:“這樓名為歸藏,天機迷城會將各種江湖上的事整理出來,好做參選之用。”


    陸小涼摸了摸那木手,問道:“這東西又是何物?”


    弟子笑道:“這手不過是些機關術,不過在這手的背後,卻是力宗和器宗造出來的,名為“無止”,以風力帶動。你瞧,這些東西由它來謄寫,不是省下了我們許多力氣嘛。”


    “有趣有趣。”陸小涼不禁讚了一句,他突然反應過來,“哎呀”一聲叫道:“我不慎看了這上麵的字,莫不是看去了你們的機密?哎呀呀,怎麽來這兒了,可有其他歇腳的地方?”


    弟子搖搖頭,說道:“天機迷城是隱門,平時沒有容納外人的地方,相比其他,這倒算是最不機密的了,何況這些事在江湖上隻需打聽一下即可,我們整理出來也隻是為了方便。你不用擔心,別的人也住在這裏的。”


    陸小涼點點頭,又看了幾眼那手,便隨著弟子走了進去。


    安排好住所之後,那弟子便笑道:“我叫丹長青,這樓名為千裏,由我負責此地,若是遇到了什麽事,找我便可。”


    陸小涼趕忙抱拳迴道:“在下雲宮陸小涼,多謝長青師兄。”


    丹長青略帶驚訝道:“原來是雲宮的,我看你腕子上帶著佛珠,還當是大慈悲寺的俗家弟子呢。”


    陸小涼晃了晃腕子上的佛珠,笑道:“長青師兄好眼力,我雖不是大慈悲寺的,但我曾是蓮花宗的,說起來,咱們還算是鄰居呢。”


    “哦?”丹長青目光一閃,忙說道:“巧了,我弟弟也曾是蓮花宗的弟子,你的師父哪位?”


    “絳曲,你的弟弟……”陸小涼的話說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了丹長青的目光變的不善,一副惡狠狠的樣子看向自己。


    陸小涼還欲再說什麽,卻見丹長青將他的行李隨手一扔,冷哼一聲便摔門而去了。


    陸小涼反應過來,不僅苦笑一聲,自己可算是明白了,為什麽花不勝要告訴自己當初的那些事。


    陸小涼長長的歎了一聲,撿起了自己的行李,這時才打量起這間小屋。


    屋子不大,但卻極為有趣。桌子很是奇怪,上有四道裂痕,陸小涼沿著裂痕輕輕的一撥,那桌子竟然滑動開來,竟然大了一倍不止。


    不僅如此,牆上延伸出了一條銀管,管子旁是一個大大的木手印。


    陸小涼打量來打量去,也不知那是做什麽,便在此時,他的身後突然傳來一句:“你按一下試試。”


    陸小涼猛然迴頭,見是一個年歲不大的孩子,那孩子頭頂一個衝天辮子,模樣很是滑稽。


    “哦……哦……”陸小涼先不理會別的,依他所說便用力的按了下去,隻是這一按,一股水流便自銀管中噴湧而出,淋的他半邊身子都濕了個透!


    “哈哈哈哈……”那孩子捧腹直笑,被陸小涼逗得不輕。


    陸小涼慌忙的躲到一邊,又惡狠狠的看向那孩子,正要找他理論時,卻聽那孩子搖手道:“你別惱,我第一次用也和你差不多。”


    陸小涼揮著袖子擦了擦臉,氣道:“你這孩子,捉弄我做甚?”


    孩子笑道:“我可沒捉弄你,你又沒問我會怎麽樣,說來還是我好心教你呢。”


    這話說的陸小涼也無法反駁,隻能憤憤的自己吞下苦果,他拔下靈犀簪整了整頭發,問道:“你是何人?”


    那孩子聽他問起,趕忙站的倍直,恭恭敬敬的朝陸小涼抱拳道:“在下譚鴻,見過師兄。”


    陸小涼見他那學究的模樣也是滑稽,不禁笑道:“放鬆些,說不準你還是我師兄呢,我才入門五年。”


    “長者為尊嘛,敢問師兄是何門何派的?”


    這孩子談吐極為有禮,頓時陸小涼對他好感大增,心說也不知哪家調教的弟子,這般謙虛有禮。


    陸小涼晃了晃身上的道袍子,說道:“雲宮,器宗。”


    譚鴻說道:“飛鴻,器宗。”


    “飛鴻……譚鴻……譚飛……”陸小涼砸吧砸吧嘴,蹙眉問道:“我認識一個叫譚飛的,不會與你相識吧?”


    “譚飛是在下的哥哥。”譚鴻說完,撓了撓小腦袋瓜,繼續說道:“我哥到棲鳳樓開寶去了,說好的會來此與我匯合,隻是不知為何遲了,你知道嗎?”


    陸小涼心說,我當然知道啦,不光知道,就是我令他來不了的。


    可這話陸小涼哪能說出口呀,隻好尷尬的一笑,說道:“或許是被什麽事耽擱了吧。”


    譚鴻聽後眯眼一笑,笑道:“倒也無妨,我那哥哥忒的懶散,以他的水平來參加天機試,八成天機迷城是不要他的,或許是他唯恐被拒,躲到哪了也說不定。”


    陸小涼點點頭,堅定道:“一定是這樣的!”


    “不說他了,你也是來參加天機試的嗎?”


    “不說他好,不說他太好了。”陸小涼嘀咕了兩句,又趕忙說道:“是,你也是?”


    譚鴻一拍胸膛,傲氣道:“那是當然,我可是飛鴻裏最厲害的煉器高手了,我爹說了,以後他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令尊是?”


    譚鴻似看怪物一樣看他,愣道:“譚通呀,我爹的大名你都不知道?他可是很厲害的,當然嘍,他可是誇讚過我的,我也很厲害的。”


    陸小涼想起了李大可曾與他說起過,那譚通手中有兩樣寶貝,一個是六合聖炎,一個是太虛乾坤爐。


    陸小涼莞爾一笑,唯恐這孩子尷尬,便說道:“知道,知道,飛鴻器宗掌座嘛,手中有六合聖炎和太虛乾坤爐,天下誰人不知。”


    譚鴻一聽,小嘴兒頓時合不攏了,那一副高深的作派,與他那小小的年紀顯得格格不入。


    繃了一陣兒,譚鴻背過手來,沉聲道:“那兩樣寶貝嘛……等以後你就知道了,現在別打聽。”


    “我打聽什麽了……”陸小涼被他說的頗為無奈。


    譚鴻在陸小涼這裏逗留了一陣兒,便離開迴了自己的房間。


    他很是喜歡陸小涼,或許是因為陸小涼與他一樣,沒有器宗弟子的那種古板,又或者是因為年齡相差不大,很是有眼緣的緣故。


    陸小涼也很喜歡他,這孩子透著一股子靈氣勁兒,遠沒有他哥哥譚飛的那種,與生俱來的傲氣。


    不過,這有傲氣也並非什麽壞事,與此同時,梅非心的傲氣便氣衝了霄漢。


    老者將梅非心帶到一座小院中,並囑咐道:“雲天河在裏麵,你找他便快些,兩個時辰之後將會天黑,最好天黑之前解決。”


    這天機迷城被鏡所包裹,故而這裏隻有白晝沒有黑夜,若想有黑夜,需要有人來操控。


    梅非心朝他拱了拱手,雖然這老者對自己滿是防備,但看在花笙的麵子上,自己也不好太過計較。


    其實倒不怪老者,天機迷城就是一處遠離紅塵的世外桃源,來到這裏,便不該再有紅塵俗事纏身。這雲天河招惹來了梅非心,自然令他感到麻煩。


    推開小院的門,一眼便看到了一個中年人,正在棚子之下操著木器活。


    梅非心看了看四下,這才問道:“敢問前輩,可是曾經萬妖宗的玄武堂堂主雲天河?”


    那中年人手上的活計並未停頓,推著刨子淡淡道:“是。”


    梅非心見他承認,不禁笑了笑,說道:“在下大墨雪山梅非心。”


    “嗯,何事?”


    梅非心下意識的朝背後摸去,卻才想起來背後空空如也,那把破軍劍還未送來。


    無奈悻悻的一笑,說道:“沒什麽,晚輩有一把破軍劍,聽聞前輩有一把貪狼劍,奉家師之命,特來折了你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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