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花不勝等人也走了過來,她見陸小涼愣在那裏,不禁問道:“這孩子是怎麽了?”


    花笙點了幾個酒菜後,對她笑道:“剛才來了一個老騙子,說了幾句話,他便杵在那裏了。”


    “老騙子?”花不勝怔了怔,似乎想起了一個人,但轉念一想,那人應該不會和陸小涼有什麽交集,於是說道:“江湖之上,魚龍混雜,這樣的人多的是。他多年未下過山,你又是常混跡江湖的,應當多幫幫他才是,笑什麽笑。”


    花笙吐了吐舌頭,心說自己這娘親怎的幫起了外人,那陸小涼久未下山不假,可他自小便浪跡江湖,這道理他不更懂得?


    “樓主,那君少卿來了。”一名侍衛望了一眼,見一位帶劍的年輕人朝他們走來。


    花不勝略一沉思,便冷笑道:“看起來這是要人來了。”


    花笙自然知道君少卿與譚飛的關係,不禁跟著冷笑道:“飛鴻劍派麽,我還沒找它,它反倒先來找我了。”


    “飛鴻劍派和娘有舊,你也莫要鬧的太過。”


    “知道了,娘。”


    待君少卿走來,他一眼便看到了杵在那的陸小涼,不由得一錯愕,心說陸小涼怎的會和她們待在一起,莫不是也被綁了?但又不像。


    君少卿朝著花不勝和花笙一抱拳,依舊是那副麵無表情,他道:“見過樓主和花老板。”


    花笙笑道:“君少卿,你可是來賠我館子的?”


    君少卿知她是玩笑,便也不去理會,而是直入道:“找譚飛。”


    花笙仰頭笑了三聲,問道:“譚飛?你瞧我們這裏誰像?”


    君少卿倒是簡單,還是那三個字“找譚飛”。


    花笙輕哼一聲,隨手拉過來一個侍衛,笑問道:“你是譚飛麽?”


    那侍衛壞笑道:“老板,小的就是譚飛。”


    “哦”花笙將那侍衛朝君少卿一推,正色道:“那譚飛還你了,快走吧。”


    二人一唱一和玩了一手,那君少卿卻是難得的好脾氣,依舊還是那三個字,他說:“找譚飛。”


    花笙不禁火氣上湧,她還沒見過如此沒趣的人呢,在她正要發作之時,卻見花不勝將她攔下,並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一聲“安”。


    花不勝望向君少卿,問道:“君少俠,你父君威在我麵前也要給三分薄麵的,何況飛鴻劍派與我棲鳳樓以後還要做生意,你也無需這般的不近人情。”


    不愧是老江湖,以父親和師門壓了下來,一句話便叫君少卿略顯猶豫。


    君少卿想了想,說道:“我隻想要迴譚飛。”


    “譚飛之事,我不給你也不告訴你,是為了給飛鴻劍派留些麵子,此事你便不要管了,我自會修書一封給懷瑾的。”


    懷瑾便是飛鴻劍派的當代掌門,修仙中人誰不稱一聲“一代劍仙”,即便是李落凡也要尊一聲懷仙。


    這棲鳳樓的花不勝竟然如此不給麵子,一來不放人,二來直唿其名,莫非其中還有其他的關係?


    隻可惜君少卿不是那種能過腦子的人,他搖搖頭,說道:“師門叫我看護他,我便要將他毫發無損的帶迴去。”


    “那是你的事情。”花不勝也有些不耐煩了,譚飛傷她女兒在先,自己豈會輕易的低頭。


    何況,自己還沒有想好改如何處理此事,多寶,百煉,飛鴻,三門對自己的女兒出手,若是鬧僵起來,怕是要出大亂子的。


    此時,小二陸陸續續的上了菜,這小二很有眼力,一看雙方的衣著和架勢,便知不是好相與的,自己還是老老實實的裝作沒看見好了。


    花笙叨了片醬牛肉,送入口中輕輕的一嚅,便覺肉碎成泥,燒的很是軟爛,果然好味道。


    美食當下,令她緩和了一些,花笙又笑道:“要人沒有,你敢怎的?”


    君少卿輕輕的一歎,將遊龍劍換了隻手,說道:“大開殺戒。”


    花不勝與花笙眉頭登時一豎,眾侍衛也紛紛亮出了片刀,隻聽花笙一拍桌子,怒道:“君少卿,未免太猖狂了吧?我們的背後可是棲鳳樓和天機迷城!”


    君少卿又將那句話還了迴去,說道:“那是你們的事情。”


    “你!”母女倆同時氣的一哆嗦,心說怎麽遇上了這麽一塊木頭。


    便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陸小涼卻自人群中走了出來,他對君少卿說道:“她們是為了飛鴻劍派好。”


    君少卿一直將陸小涼當作朋友,雖然二人隻做了一個時辰的朋友。


    君少卿沒再反駁,而是乖乖的聽陸小涼說,陸小涼便說道:“譚飛夥同多寶閣掌門錢多多,與百煉堂副宗主李渾,於十字坡外截殺這位花老板,企圖搶她手裏的神仙果,而這位花老板又是花樓主的女兒。”


    “她是女的?”


    “……”花笙憤憤的一跺腳,心說這世上的瞎子原來不隻有陸小涼啊!


    陸小涼頷首一笑,繼續說道:“此間關係重大,還是交由花樓主與貴派掌門來談吧,若是花樓主直接放了譚飛,一來棲鳳樓名聲有損,往後的生意不好做了,畢竟別人也都來效仿,那誰還會賣棲鳳樓的麵子呢?二來呀,將譚飛還給貴派,那便相當於將難題踢給了貴派,到時候可就不是商量,而是要貴派給一個說法,便是你們的掌門估計也是不希望看到的。”


    陸小涼分析的頭頭是道,眾人聽的也清晰。


    而一旁的花笙和花不勝卻暗自驚訝,她倆可是沒有想到,這陸小涼的心思竟然這般的縝密,直接看到了問題的關鍵。


    君少卿還是搖搖頭,說道:“不行,我還是要帶譚飛走,說譚飛截殺花老板,可有證據?”


    陸小涼苦笑一聲,說道:“當時我在,還險些中了他一劍,聽說叫飛鴻破天劍訣,幾式幾式的,破天。”


    “他傷到你了?”君少卿眉頭一皺,問道。


    陸小涼笑道:“倒是沒有,不過也有點懸啊。”


    君少卿微微的點了點頭,絲毫不再糾纏,而是果斷道:“好,那人我不要了。”


    君少卿說完,轉身便要走,陸小涼看著他的背影,心裏好似被人刺了一劍。


    君少卿走出不遠,又迴過頭來,問道:“陸小涼,我們是朋友嗎?”


    陸小涼怔了怔,遂即慘笑一聲,說道:“你是飛鴻天驕,我隻是雲宮小道士,你有仙術和神劍,我有什麽?”


    君少卿長長的吸了一口氣,便轉過身去離開了,也不知他這口氣什麽時候才會吐出來。


    陸小涼再次看著他的背影,那把劍,那把插在心頭的劍,好似被人扭了一下。


    “不是朋友,是什麽朋友,人家會拿你當朋友麽,你還要給人家添多少麻煩……”陸小涼自言自語的說著。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遠方,也直到自己的謊話騙過了自己,這才轉身迴到攤子坐了下來。


    “這人好像有什麽大病。”花笙氣鼓鼓的說著,隨手又揀起幾片牛肉來,朝嘴裏用力的塞去。


    天色昏暗,一波人到了中州,一個人到了飛鴻。


    飛鴻劍派地處紫霞峰,因一句老話而得名,雲台仙人落驚鴻,劍攜一片紫霞風。


    此話出於誰人口便不得而知了,隻知道天下第二的飛鴻劍派於此座落,倒是為這紫霞峰添了些仙氣。


    紫霞峰上,驚鴻殿中。


    白衣男子的樣貌英氣逼人,年歲看似與李落凡一樣,既年輕但又絕不年輕。


    他一身寬白錦袍顯得溫婉,說話時也有淡淡的蘭香味,隻是他手中的長劍,會為他多了幾分江湖氣。


    他問:“遇到了白依人嗎?我還以為他死了呢。”


    白衣男子說完笑了笑,一邊擦著劍一邊說道:“白依人算是我輩裏的廢物了,即便是到了玄境也是偽玄境。”


    白衣男子坐下有七人,其中一人站起身來,夾槍帶棒道:“那白依人當年還說什麽,說我們飛鴻以劍為尊是錯的,現在呢?他一把年紀了,差點輸給了少卿,真是笑死人了。”


    “哈哈……”其他幾人跟著笑了起來,此時又一人站出,說道:“質疑祖宗之人,豈不是豬狗不如?哼哼,若非師尊當年還念幾分香火情,早就廢了他一身的修為了!”


    “隻是可惜了那柄玉髓劍……”


    “唉!索要就不要想了,畢竟給出去的東西,何況他現在是天王世家的人。”


    白衣男子眉頭微微一皺,邪笑一聲,說道:“天王世家麽?風光不在了吧?”


    “不過四家若合起來的話,實力也是不容小覷的,聽說北家的北辰,東家的東升,西家的西洛,三個老貨早就到了玄境,南家是個女人當家,所以才會差了一籌。”


    “沒聽少卿說嘛,那南凜冬很怕那個花老板,嗬嗬,天王世家竟然會怕一個黃毛丫頭,真是笑死人了。”


    白衣男子搖了搖手指,說道:“那南家的勢力在南方,所以大多與棲鳳樓有交集,鬧事的又是一個小輩,怕了很正常,這並不能說明什麽,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不錯,掌門說的對,雖說那南家家主重病,如今由女人當家,可畢竟底蘊還在,你們也莫要小看他人,這點,當學學掌門的謙遜。”


    眾人紛紛道了一聲“是”。


    白衣男子一揮手,笑道:“別學我,飛鴻劍派自當傲然天下,你們做的沒錯。咳!咱們怎麽說到南家身上去了,說少卿吧。”


    眾人頓時一滯,大氣都不敢喘,隻能弱弱的看向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也是瞧出來了,自己不說話,怕是他們也不敢說話,於是微微一笑,輕聲道:“君少卿,有負師門所托,罰後山麵壁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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