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都不是家嗎?”陸小涼笑了笑,這種笑,更多是一種無奈。


    陸小涼起身朝山洞裏走去,想要查看是否有其他的出路,花笙調息了一陣兒,便也起身跟了上去。


    陸小涼摸著封死的山壁,又說起了之前的話題,他道:“自我懂事起,師門被滅,便與師父一同浪跡江湖,莫說是家了,便是有個落腳的地方都不易。”


    “雲宮被滅了?”花笙擺出一副“我怎麽不知道”的樣子來。


    陸小涼翻了翻眼皮,說道:“不是雲宮,阿彌陀佛,是蓮花宗。”


    花笙更是驚訝,她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小道士,不禁問道:“你居然還做過和尚?”


    “做和尚多好,以前師父和我講過,他在蓮花宗時,每日念誦佛文,修行己身,行善度人,聽著都覺得美。”


    花笙是驚訝,但卻是驚訝於一個邪派竟然能夠搖身一變入了雲宮,那可是天下第一的正道仙門呀!


    陸小涼摸了一圈山壁,突然發覺腳下生風,他趕忙俯下身子來查看。


    花笙也與他一同趴下,正瞧見腳下有一處光點,原來竟是一個拳頭大小的洞。


    “這洞應該是一隻龍鯉挖的。”


    花笙麵露疑惑之色,陸小涼又解釋道:“就是穿山甲。”


    花笙心說,這人懂的可真多呀。


    “可惜洞口太小,我們出不去呀。”


    陸小涼卻是突然一笑,得意道:“那可不一定!”


    “你有辦法?”花笙麵露驚訝,死死的盯著陸小涼。


    陸小涼點點頭,說道:“我佛門心法有一門秘術,名曰‘芥子’,施展起來可將肉身縮小。”


    “這世上還有如此有趣的法術?既然能變小,可能變大?”


    陸小涼笑道:“自然能的,你可知道,萬妖宗裏也有一門秘術名曰‘如山術’,便是將豢養的妖獸增大數倍。既然妖獸能做到,那人又有什麽不能的,於是我派的掌門舍那,便又自創了一套秘術,名為‘須彌’,便是能叫人龐大數倍。”


    “太厲害了!”花笙說完,一臉期待的看向他,那意思好似在說,還等什麽,快來吧!


    陸小涼卻是頓了頓,麵帶遺憾的苦笑道:“不過,這術你又不會,我也隻能將自己縮小。”


    “……”


    花笙一伸手,在陸小涼的肩頭狠狠的一掐,氣道:“那你說那麽多,這不是叫人眼饞?”


    陸小涼揉著肩頭,賠笑道:“等以後,我教你便是了,現在還是先脫身吧。”


    陸小涼俯身摸了摸洞口,轉身說道:“你在此等我,等我出去將譚飛打退,便迴來接你。”


    花笙聽後搖了搖頭,說道:“不可!你不是他的對手!”


    一聽這話,陸小涼男兒血性竄了上來,登時不樂意道:“瞎說!他是上境,我也是上境,他什麽破劍,我什麽寶劍,誰說我打不過他的!”


    花笙被他那孩子的嘴臉逗得一笑,笑道:“我是說,你沒他卑鄙。”


    “這倒是。”


    其實陸小涼也隻是嘴上逞能罷了,他之所以能將譚飛逼出洞外,並非是自己有多厲害,而是因為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若是叫譚飛有所準備再鬥一場,誰勝誰敗還真不好說。


    畢竟譚飛到達上境已久,平日裏也有所磨礪,自己不過剛剛晉升,一場架都沒打過,哪裏有什麽經驗可談。


    聽花笙這樣一說,陸小涼也隻好就坡下驢,改口為:“那這樣好了,我迴永樂鎮找你娘來救你。”


    花笙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就怕兩個老東西咬死不說,企圖想滿混過關,你此去找我娘親,帶她們來救我。”


    “好!”說完,陸小涼正要施術,卻被花笙又一把攔了下來。


    “你等等,我給你一樣東西,你拿給我娘親看,她自然會相信你說的話。”花笙也有一個海藏寶囊,她伸手一探,拿出了一枚驚掉了陸小涼下巴的果子。


    “神仙果!”花笙手中的神仙果,瞬間將這山洞照的通亮,陸小涼揉了揉眼睛,著實有些不敢相信。


    陸小涼接過神仙果,玩味的笑道:“你還真信的過我。”


    花笙滿是自信道:“不信你信誰,休要多言了,若那譚飛等不及了衝進來,到那個時候我便有麻煩了。”


    陸小涼點點頭,將神仙果裝進了自己的海藏寶囊中,忽的他一頓,隻見雙手結出法印,一道堪比神仙果的金光閃過,刺得花笙趕忙閉上了眼。


    當她再睜開眼時,眼前的大活人卻不見了蹤影,正當花笙要吃驚之時,卻聽腳下傳來了一句“這裏”。


    花笙趕忙俯下身子一看,隻見陸小涼當真縮成了饅頭大小,一張臉肉乎乎的,與那門上的福娃極為相似,想那芥子之術還當真是神奇!


    花笙莞爾一笑,跟著用手掩住了口,陸小涼輕哼一聲,知曉她在嘲弄自己。


    “我不笑了,不笑了,你快去吧……”花笙還是在笑,笑的更厲害了。


    “……”陸小涼轉身朝洞口走去,兩隻小胳膊一擺一擺的,又是滑稽又是可愛。


    當陸小涼走出山洞之時,隻聽洞裏傳來了陣陣的笑聲……


    棲鳳樓,兩個人被吊起了起來,渾身是血不說,還有深深的鞭痕。


    “時間快到了,這兩個人就是不說呀。”


    “再打!”侍衛們咬著牙的恨道。


    這兩個人也確實不能說,誰知道自己說了之後,會不會被殺掉?


    總之不死就行了,愛打就打吧。


    兩個人心裏將譚飛的祖宗罵了個遍,他們此時也醒悟過來,那譚飛一開始就沒想過要來拿果子,也是一開始就知道果子不在永樂鎮。


    既然樓主花不勝是花笙的娘,那果子若當真想要,又豈會出現在開寶中,自己留下不就好了嘛。


    既然花不勝不留,那這果子也沒有理由放在這裏,多半是藏在別處,或者還帶身上。


    可惜呀,現在知道了又有什麽用呢?


    便在這時,一個侍衛跑了過來,揚聲道:“樓主有令,先將這二人關押。”


    “不問了?那小姐……”


    侍衛瞥了二人一眼,不禁冷笑道:“活該他們不說,現在樓主已經知曉小姐的藏身處了,就在十字坡!”


    一聽“十字坡”,兩個先是身子一垮,接著不斷的叫嚷起來,那侍衛聽的不耐煩,提著鞭子便走了過來,對著二人就是狠狠的一頓猛抽。


    叫喊,哀嚎,求饒,三種聲音響徹雲霄,直傳到了第九層。


    片刻之前,陸小涼來到了第九層。


    花不勝一聽陸小涼求見,倒也沒什麽太大的反應。


    她對這個陸小涼印象極好,其中有一半是墨老的功勞,一半是海東青的功勞。


    在花不勝看來,陸小涼這小子頭腦聰明,為人隨和,與自己又有一些淵源,自然怎麽看來怎麽好了。


    “見過花汐前輩。”陸小涼恭恭敬敬的朝花不勝施了一禮。


    花不勝因花笙的事多有憂煩,但依舊對陸小涼笑臉相迎,她笑道:“孩子,可是遇到了什麽事?”


    陸小涼也不廢話,便將神仙果拿了出來,花不勝一見那神仙果,登時問道:“花笙在哪?”


    “十字坡三裏外的小溪邊,有一處山洞,不過現在被大石擋住了洞口,花汐前輩,快叫人去救她吧,對了,那譚飛或許會躲在洞口,小心著了他的道!”


    花不勝倒也麻利,她喚來一名女子吩咐了幾句,那女子看了陸小涼一眼,轉身便離去了。


    陸小涼聽著二人的對話,心中頓時了然,原來那女子就是長鷹。


    他心說,海東青,喜鵲,長鷹,這棲鳳樓倒是有趣,人連名字都是鳥兒。


    陸小涼這邊想著,花不勝卻是看向了他,見他捧著神仙果發著呆,不禁笑道:“你想什麽呢?”


    陸小涼一愣神,忙笑道:“我覺得這裏的人的名字都好有趣。”


    花不勝笑了笑,說道:“名字,是這天底下最無用的東西,有人叫天下第一,那他就真的是天下第一了麽?名字嘛,叫什麽都一個樣。”


    “前輩說的是。”


    “就像我,我叫花汐,可有的人卻更願意叫我花不勝。”花不勝慵懶的臥在搖椅了,這模樣,與晚桃著實是相像。


    陸小涼略微一想,便笑道:“前輩起的好名字,天之道,不爭而善勝,時刻勸誡自己不爭。”


    花不勝微微錯愕,似乎這麽多年,他是第二個說出這話的,第一個,便是給她起名字的人。


    花不勝微微的一歎,她企圖歎的輕些,生怕被眼前的陸小涼瞧了出來。


    可這一聲歎,又好像是發自內心的歎,隱不住,藏不得。


    “這名字,與晚桃有關,你想聽嗎?”


    陸小涼心中暗道,我還真的不想聽,可自己若迴絕,也太傷花不勝的顏麵了。


    陸小涼趕忙抱拳說道:“晚輩不想聽,可前輩說出來若能心裏寬裕,那晚輩願意聽,也絕不會叫第三個人知曉。”


    不愧是自小浪跡江湖呀,陸小涼的話說的不僅滴水不漏,還叫人聽了暖心。


    隻見花不勝笑了笑,又仰頭來大笑了幾聲,最終笑聲漸弱,說道:“若非你師父九恩天正是我堂兄,我倒真想搶了他的徒弟,你這孩子倒真是會說話。”


    陸小涼站出一步,疑惑道:“前輩誤會了,您說的九恩天正晚輩可不認識呀。”


    花不勝一愣,問道:“哦?你竟然不知道九恩天正?”


    陸小涼忙道:“知道,九恩天正乃是我雲宮的一位前輩,不過見過他的人卻少之又少,也隻是相傳他乃不世的天才,甚至資質壓過了我派掌門,可惜晚輩福薄,卻是沒有見過。”


    花不勝睜大了眼睛,看著陸小涼怔了怔,忽的“噗哧”一笑,她道:“若是這樣算,你可不福薄,那家夥現在的名字你一定熟悉,叫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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