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了。


    魏延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劉禪瞪了魏延一眼,佯怒道:“還愣著幹嘛?隨朕入帳!”


    “張苞,這裏沒你的事了,且先退下。”


    ……


    魏延跟隨劉禪進帳後,筆直站立著,不敢言語。


    見狀,劉禪在魏延麵前,左右踱步。


    “說啊?為什麽不說話了?好好說說你水淹析縣,大破王淩一萬士卒的英雄故事!”


    “說吧!”


    魏延嘟著嘴,言道:“末將沒什麽好說的……”


    劉禪哼哼笑道:“嗬嗬,你不說,朕替你說!”


    “作為一員將領,你夠強!有勇有謀,是員虎將……”


    “可作為一名臣子,尤其是比公的臣子,你他娘的根本就不夠格!”


    魏延緊抿著嘴唇,腮幫子微微鼓起,依然不語。


    劉禪行至案前而立,“朕說這話,你心裏他娘的是不是很不服氣?”


    “可朕告訴你,別在朕的麵前不服氣。”


    魏延眼珠子溜溜一轉道:“我沒不服氣,誰不服氣了?”


    聞言,劉禪一拍桌案:“你還敢嘴硬!朕馬上降你三級信不信?”


    魏延撇了撇嘴:“降末將三級也好,陛下說過,無官一身輕嘛……”


    劉禪氣極反笑:“好!說的好!朕叫你無官一身輕!”


    “黃崇!”


    “陛下,我在……”


    “去!看看益州哪個縣如今還缺少縣尉,找一個,讓魏延明日就去上任!”


    “啊?讓魏將軍擔任縣尉?那不屈才了嘛……”黃崇再度傻眼,也不知劉禪是玩笑還是認真的。


    劉禪這樣安排,相當於讓後世的一員上將,前去一縣公安局裏擔任局長。


    “屈什麽才?按朕說的去做!”劉禪瞪了一眼黃崇,不耐道。


    劉禪拍了拍手,又道:“文長縣尉,朕恭喜你,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大漢益州的一位官員了,往後維護地方穩定即可,再也不用上前線與敵廝殺。”


    “黃崇,還沒找到嗎!”


    “陛……陛下,漢中郡的南鄭縣今還缺一縣尉。”


    劉禪點點頭,冷笑道:“好啊,南鄭好啊,這地方魏文長你熟門熟路,到那去也算物盡其用……”


    見魏延還是不語,劉禪劍眉一挑道:“擬旨……”


    見劉禪要開始擬旨,魏延瞬間慌了神,臉上一陣白一陣紅。


    如果真去當了那勞什子縣尉,官職大小不說,主要是被困在後方,每日處理些雞毛蒜皮的治安小事,而不是戰場衝殺,魏延想想都覺得生不如死……


    雖然未來陛下有可能還會啟用他,但俗話說一步慢、步步慢。


    說不定將來嶽飛、徐達、薛仁貴都打到河北去了,他還在南鄭和幾個混混扯皮……


    一念至此,魏延再也顧不得許多,幾步上前,臉上堆起討好的笑容,急切道:


    “陛下!陛下!您可千萬別下這旨意,末將錯了,真錯了……別讓末將去當什麽縣尉,末將實在是不能離開前線,您要是給我降級,哪怕降成千夫長,末將也毫無怨言,隻要還能讓我帶兵打仗!”


    魏延一邊說著,一邊不斷拱手作揖。


    劉禪看著魏延模樣,心中暗笑,但臉上依舊板著,冷冷道:“哼,析縣一戰,並非順勢而戰,為什麽不提前上報?”


    魏延撓了撓頭,露出一絲尷尬,囁嚅道:“那時候忙著修堤,一心想著如何破敵,腦袋裏全是戰……”


    劉禪眼睛一瞪,厲聲打斷道:“少廢話!朕問你為什麽不提前上報?”


    魏延低著頭,半晌才小聲說道:


    “我怕…怕陛下不允末將的作戰計劃。”


    劉禪輕哼一聲,“不是吧?你是怕上報後,朕會左右為難,允準也不是,不允準也不是,所以你把淹殺析縣過萬百姓的這口‘鍋’,決定自己背下!”


    見劉禪直接把窗戶紙捅破,魏延尷尬的撓著頭,語塞……不知該如何迴應。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


    許久後,劉禪站起身,語氣稍緩,歎氣搖頭道:“文長,你太小瞧朕了。”


    “戰爭本就是你死我活,朕沒有那麽迂腐,也非聖人,朕氣的不是你水淹析縣、淹殺百姓,而是氣你自作主張,自以為是!”


    劉禪走到魏延麵前,直視其道:“曾經白起坑殺四十萬趙軍降卒,項羽襄城屠城、新安坑殺降卒,二人暴行,如今被世人罵成什麽樣了?”


    “朕訓斥你,是因為愛護你。”


    “你以為自己能替朕背下這口鍋?錯!你要知道,這大漢朝隻有一個人可以遮風擋雨,那就是朕!朕不需要爾等為臣者擅自出頭。”


    ……


    魏延聽著劉禪的話,七尺高的漢子,眼眶瞬間紅了,此刻魏延心中滿是震撼與感動。


    他原本以為劉禪會因為析縣之戰中無辜百姓的傷亡而對他大發雷霆,甚至被罷官奪爵他都想好了。


    卻沒想到劉禪在意的是他自作主張、以己之名,為其背鍋的行為,


    魏延嘴唇顫抖,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喉嚨像是被堵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一股暖流從心底湧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陛下……臣…有罪!”魏延跪地泣聲道。


    劉禪吸口氣道:“罷了,起來吧!”


    話說到這,一切盡在不言中。


    君臣之間最好的狀態,便是君知臣、臣亦知君。


    “此次你的婁子捅得不小,一戰淹死百姓過萬,長安以宋濂為首的那幫儒官,多次上疏要求朕對你懲治。”


    “但朕已迴信他們,此次水淹析縣,乃朕私下秘密給你安排的軍事任務,非你個人所為之……”


    魏延聞此言,內心感動如潮水般,愈發澎湃,他抬起頭,望著劉禪,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顫聲道:“陛下……”


    “末將何德何能,讓陛下為末將背負如此罵名……”


    劉禪搖頭道:“不說這個了,起來吧……”


    “此次,朕雖替你分擔了責任,但想要表彰你此戰的戰功,肯定是不可能了。”


    魏延忙不迭搖頭,起身道:“能得陛下如此信任庇護,末將已足夠,還要那虛名做甚?”


    說完,劉禪輕輕一笑,接著言道:


    “但不得不說……析縣一戰,打得漂亮!你魏文長不愧為我大漢虎將!”


    氣氛緩和,魏延樂嗬嗬的上前道:


    “哎,都是仰仗陛下指戰有方和平日教誨,末將才能有這般能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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