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蔣琬與薛仁貴一行人已然到涼州。


    說起羌族,自先秦時期到東漢末年,羌族對於中原地區的影響就一直沒有斷過。


    數百年來,羌族一直學習中原文化,每代總會冒出一些覬覦中原之心的人出現,或者學習漢人建立國家。


    曆史上羌族建立最有名的一個國家就是戰國時期的‘義渠國’。


    後來義渠國被秦國逐漸蠶食吞並,有很大一部分的羌人成為了秦國抵抗北方遊牧民族的助力。


    秦穆公以後,羌人經過數次東遷,東遷的羌族裏有一部分人與漢人融為一體,過上了農耕生活。


    還有一部分願意過著遊牧生活的東遷羌人後來被稱為東羌。


    秦以後這些東羌百姓被安置在了陝北,寧夏北部,內蒙古西南部這一帶生活。


    成為了秦漢時期抵禦匈奴的堡壘,這部分東羌之人對於當時時常被匈奴襲擾的大秦帝國具有極高的統戰價值。


    東羌之人受教化頗深,對漢朝已經有了很大的歸屬感,這一部分羌人自無須擔心。


    ……


    而還有一部分從未選擇東遷的羌族,他們繼續留在了西邊,長期居於隴右、青海這一帶,過著遊牧民族的生活。


    這部分人則被稱為‘西羌’。


    漢武帝以前,河西走廊地區屬於匈奴,中原王朝和西羌部落並不接壤,所以從未起過什麽衝突。


    而從漢武帝大規模進攻匈奴拿下了河西走廊後,漢朝國土與西羌部落接壤。


    從此以後,中原王朝便與西邊羌人開始摩擦不斷。


    從西漢後期開始,一直到東漢後期,漢朝和西羌人的關係與紛爭,就開始陷入一個無解的怪圈。


    漢朝強大的時候,直接派軍隊進入涼州到青海湖一帶屯田駐軍,迫使西羌臣服,這個階段羌人一般老老實實。


    而漢朝一旦有些衰弱之時,無法支撐在當地大量駐軍之時。


    這西羌內部一定會有一些野心家出來帶眾叛亂。


    接著漢朝又隻能再次派兵,費很大力氣前去鎮壓叛亂,然後再重複之前的劇情。


    就是這樣一個無解的怪圈,所以有人說西羌之人‘招之連年,既降又叛’,讓人頭疼無比。


    比如馬超的先祖,伏波將軍馬援便是在西羌作亂之時被劉秀派遣前去安定西羌的大將。


    而西羌人長期習慣在高原之上生活,漢朝的大軍根本無法習慣在高原上作戰,按當時的條件,糧食和補給的運輸也是一個大問題。


    所以隻要漢朝大軍開來,羌人往青藏高原上一跑,漢軍大多數時候便無法繼續追擊。


    即便是當年的馬援這種頂級名將,也隻能在青藏高原的邊緣與西羌人作戰,駐兵屯田之地最遠也不會超過海拔三千米。


    中華曆史上的名將有很多,但是真正能在高原之上打出名將稱號的將軍,少之又少。


    細數來也就隻有東漢後期被稱為涼州三明之一的段熲(jiong),唐朝的李靖和薛仁貴了。


    這便是劉玄讓薛仁貴與蔣琬一同前去涼州的用意。


    薛仁貴定西羌,或有奇效。


    在此之前,西羌之人被東漢後期大將段熲衝上高原一頓亂殺之後,元氣大傷。


    躲在高原之上,數十年不敢侵擾雍涼。


    但黃巾之亂以後,中原內亂,西羌部落又經過數十年的恢複,逐漸形成了一個比較龐大的勢力,正是郭淮此前向西投靠的‘燒當羌’部族。


    ……


    蔣琬和薛仁貴一行人連日趕路,終於抵達了涼州西北處的燒當部落。


    先前蔣琬便有派出信使,先行一步抵達燒當部落,告知羌王迷當,大漢天使不日即將到達,要其做好準備。


    迷當也如蔣琬所願,做足了準備。


    這一天,燒當部落外,一群羌人騎兵列陣以待,他們身著皮甲,手持長刀,眼神中透著遊牧民族特有的彪悍與不羈。


    羌王迷當騎著高頭大馬,站在陣前,身旁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蔣琬與薛仁貴等人緩緩靠近,氣氛略顯緊張。


    突然,羌人騎兵在薛仁貴等人接近後,從鴉雀無聲瞬間爆發出震天怒吼。


    “吼!”


    “吼!”


    “吼,吼…”


    天空上羌人馴服的十數隻雄鷹也同時對著蔣琬等人發出鳴叫,亮出尖利的爪子,與主人一起耀武揚威。


    數十名羌人勇士又驅馬而出,在眾人麵前左出右入,右出左入,口中還唿喊著一些挑釁的話語。


    這樣的舉動引得身後羌人又是一陣歡唿呐喊。


    蔣琬見此微微皺眉,對著隨行人員說道:“這些羌人真是不識好歹!如此行為,實在有失待客之道,竟如此藐視我等天朝使臣。”


    說完後,蔣琬上前幾步,欲開口大聲訓斥。


    薛仁貴卻輕輕抬手製止了他,搖了搖頭道:“這種情況,如此紛雜,對這些羌人靠言語訓斥沒有用的,反而會讓其輕視。”


    蔣琬轉頭詢問薛仁貴:“那不知將軍有何好辦法?”


    薛仁貴沒有迴答,目光如炬,直視著那些耀武揚威的羌人勇士,臉上露出一絲絲不屑。


    接著薛仁貴不慌不忙地翻身下馬,直立的他身姿挺拔如鬆,似有一種無形的氣場在周身散開。


    然後薛仁貴解下身上的披風,隨手遞給身旁的侍從,又從馬背上取下自己的長弓與箭囊。


    此時,那些羌人勇士見薛仁貴這般舉動,以為這個漢人白麵小將要與自己比試射箭,更是興奮地唿嘯起來。


    驅馬在薛仁貴周圍快速繞圈,試圖擾亂他的心神。


    然而薛仁貴仿若未聞,他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氣,緩緩拉開那近八石長弓,弓弦被拉得緊繃,發出“嗡嗡”的聲響。


    眾人的目光都緊緊地盯在薛仁貴身上,隻見他目光鎖定天空中那群盤旋的雄鷹。


    隨著一聲清脆的弦響,利箭如流星般劃破長空。


    那箭勢快若閃電,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後,竟直直地穿過了兩隻雄鷹的脖頸。


    兩隻雄鷹瞬間哀鳴一聲,直直墜地。


    一箭雙鷹!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那些原本喧鬧的羌人瞬間安靜了下來,他們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羌族之內不是沒有擅射之人,但能如此短的時間能張弓搭箭,一箭雙鷹,難度可想而知!


    畢竟天空是沒有參照物的!


    然薛仁貴依舊神色平靜,他收起長弓,翻身上馬,不作言語,隻是眼睛死死的盯著羌王迷當。


    好似在說,吾若願意,彈指間便可取你性命!


    羌王迷當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這個白袍小將給他的感覺,有點像曾經他的爺爺跟他說的那位漢族大將,段熲。


    迷當突然心頭有些後悔,聽了麾下大將俄何燒戈的話,擺軍陣在大漢使臣麵前耀武揚威。


    畢竟段熲的故事經過幾代人的口口相傳,真是太可怕了。


    薛仁貴的一箭雙鷹直接讓羌人的威沒立成,反而丟了麵子。


    場麵寧靜後,蔣琬也趁此機會朗聲嚴厲道:


    “我等奉大漢天子之命前來,旨在與羌族共商和平之事,然今日諸位此舉,實非友好之舉,本使望羌王約束手下,莫要再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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