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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舊去點了點頭,大笑著與黃鳴碰杯,“兄弟,天生單竅已非常人可比,你還年輕,憋住一口氣,定然還會開出新竅的,若是哪天覺得天黑路滑,不想再學著其他散修捧著飯碗刨食吃了,不妨一路南下去大祁旬州,找我劉舊去,別的地方不敢說,在旬州甚至國都盃陵,劉某還是有點薄名的,走一個?”


    黃鳴心裏發澀,別人以誠待我,我卻不能泄露跟腳,隻能笑著對劉舊去碰了一個,“劉老哥,那我幹了。”


    幾杯下肚,王貴友也有些放開了,聊了幾句家族的事,說來此是找尋一門適合功法不假,也是為了逃避家族為其擇選的一門婚事,劉舊去來了興致,“可是那位準弟妹不夠漂亮?”


    王貴友搖搖頭,“劉大哥,小弟不曾見過此女子,隻是自己仰慕一位女子,才斷然與家族鬧掰,借題跑來了這裏。”


    “哦?這位貴友老弟仰慕的女子,是何許人也?”劉舊去使勁拍了拍王貴友肩膀,繼而問道:“是那大家閨秀,還是那仗劍江湖的女俠?”


    “劉大哥取笑了,是斷橋集的一位小姐,兩位就算沒去過斷橋集,也聽說過此地的。”


    “王大哥,我曾去過斷橋集,也進橘不識店裏問過前程,見過其中的一位橘不識,不知王兄所說的是哪位?”


    “這位橘小姐我有幸見過一次真容,小弟仰慕的是她的淵博見識及為人處世的道理,坐在她對麵聽她談古論今,隻會覺得若能此生與她長相廝守,才不枉此生。”王貴友放下酒杯,眼神奕奕,爽朗說道。


    已是三更天,三人盡興之後,各迴各屋。第二日太陽剛剛升起,劉舊去等人已陸續在房中出來,黃鳴因為服用玄氣散的緣故,略顯“頭輕腳重”,經過測試,太青門的玄氣散比小宗門產出的玄氣散並無太大區別,唯一的區別在於太青門的兩瓶丹藥裏有一枚蠟丸,捏開後是用藥的詳細說明,用量、時辰、氣機流轉的方向與速度,如一位精通藥理的藥師在身邊解惑一般。


    黃鳴歎了口氣,早知如此,買一瓶太青門精煉玄氣散就就夠了。


    三人用過早飯,開始向青光祠走去,或許是昨夜敞開了心扉,今日的王貴友比往日話多了些。三人快到拍賣地點時早已排起了長隊,好在拍賣會晌午才開始,所以不著急,王貴友意興闌珊,看那長龍,有得排。偶有插隊現象,也被荊坡的執法管事打暈,拖拽出去。但凡能和執法管事過兩招的,都能引來周圍修士一片叫好。


    不過結果都是一樣的。


    排隊也不無聊,道路兩側皆有攤位,王貴友看上了一對拇指大小的玉琢蝴蝶,隻是尋常物件,六兩銀子買了下來。


    未至晌午,三人挨上了進門的號,繳納了五顆靈珠的進場費後,踏入青光祠,青光祠在外麵看上去就是極高,隻是進入內部後,才發現這麽高的青光祠,竟然隻有一層,高約十丈。正中有個兩丈高的展台,周圍一圈圈地已經擠滿了人。


    而在祠內的溟石燈,已將整個會場照得通明。


    眼看午時已到,恍惚間便有三人站上了展台,黃鳴還好,不但看得到台上三人身形,甚至那台上擺放的物件,也清晰無比。劉舊去與王貴友對視一眼,互相搖了搖頭。


    離得太遠,瞧不真切。


    “諸位道友,”居中一位發須皆白的老者語速平緩,卻清晰地傳達到眾人耳畔,嘈雜的大廳瞬間安靜了下來。“先給諸位拜個晚年,在下畫蠅,恬居荊坡長老一職。”


    畫蠅頓了頓,待大堂內嘈雜聲徹底散去,才繼續說道:“我身旁這位乃是大大有名的三江城府尹劉榀,來此做個見證,至於這位,是作為太青門內澤引渡人的上桑真人,負責主持今天的這次不限身份,不限修為的大拍賣會,請諸位放心,但凡拍下寶物的貴主,荊坡依照規矩會暗中保護,直至貴主帶著寶物離開荊坡為止,一刻鍾後,拍賣陸續的百餘件寶物會一一呈上,還請大家有秩序競價,不要惡意抬價和起哄。”


    畫蠅輕咳一聲,朗聲道:“拍賣開始!”


    隨後老人往後退了兩步,一側的中年長須道士苦笑著往前走了兩步,還未等開口,下麵就有一名男子開始起哄,大喊:“上桑師叔!我來捧你場了!”引來了哄堂大笑。


    黃鳴往那個方向望去,這不是在斷橋集斷橋處見過的那個紈絝嗎?竟會是那太青弟子?而王貴友也不禁望向那個方向,看著男子身邊那位依然帶有麵具的她後,眼神就再也移不開了。


    劉榀的聲音在上桑腦中響起,“可是奎師的孫子,橘梔新上門的女婿?不是的話我就去送客了。”


    上桑迴頭看了看劉榀,得意笑道:“確實是我家赴京公子,我們太青門鳳毛麟角般的天才弟子。”


    “能看上橘梔的閨女,腦子未必有竅穴那麽好使。”劉榀哈哈一笑,難得調侃了幾句。


    誰說我劉榀瞧不上修士的,這個奎赴京,氣機內斂,體魄不輸武者,就很合我劉榀胃口嘛。


    上桑真人一抬手,場內又恢複了安靜,大家都不是傻子,做出這種事還沒被身後的劉府尹一巴掌拍飛出去的,絕非常人。接著起哄,雖說荊坡禁止暴起傷人,但規矩本就是這些銜脈期大佬定的,由三洲國最能打的溶血境武人打破又能如何?


    何況一般的銜脈期,真不夠這劉榀練手的。


    最先拿出的二十件珍品陸續裝盒搬上展台,上桑真人笑道:“諸位請了,其實我與諸君一樣都未曾見過這些寶貝,隻是荊坡信得過在下眼光,那就不再廢話,一起見識見識?”


    也不見上桑真人動手,就將擺在最前麵的盒子隔空抓住放在了中央的展桌上,隨著上桑真人的一個響指,盒蓋應聲而開,是一枚近乎龍眼大小的碧綠珠子,上桑隻是瞥了兩眼就換了一副腔調喊道:“內澤春丘小鯢湖產出的鎮湖之寶碧眼珠,大小來看三百年的年份沒得跑,這等品秩的碧眼珠用途兩分,一是為目盲之人製那義眼,另就是用特殊符具碾碎後修複受損和腐朽竅穴,效果當得起不俗二字,起拍價格五十靈珠,十靈珠一加。”


    “五十!”


    “六十。”


    最終此物以一百一十靈珠的價格成交,買家走上台去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倒也公道,買家上台後轉身拱手,正待借此露臉的機會給自己門派吹噓幾句,就被身後的劉榀“輕輕”踹飛下去。


    被踹至台下的老者非但不怒,反而包括其在內的幾位同門都與有榮焉。


    “第二件,唔,三粒可遮蔽氣機的龍岩丸,雖大小不同,可效果卻是一樣的,竅穴越少效果越明顯,不但是深入內澤規避屾猴、食竅蟻等敏銳妖物的必備之物,入藥後更是有了去往百壁澤、灰湯澤和雲夢澤的資格。三顆一起拍,低價五靈幣,每次加價不少於一靈幣。”


    全場躁動起來,本以為會壓軸出現的功能性藥丸,開場就拿了出來,此藥名聲極大,對有資格進入內澤的野修來說通行證是必要的,可這種龍岩丸更是活下來的保證之一,若再買一把放題宗探查妖氣的玉鐮刀,生存就得到了最基本的保障。


    三宗子弟為何進入內澤的存活率能超過三成,不僅是這些子弟天資斐然並善於抱團,更重要的是在自家宗門得到了內澤更多的信息,手裏更是有針對各種環境的道具。


    “五靈幣。”


    “六靈幣!”


    “十靈幣。”一個淡淡的聲音蓋過了大多數呐喊,場裏的喧嘩聲瞬間消失了,連畫蠅都抬頭看了那個出價十靈幣的修士一眼。


    “可有更高的了?”上桑真人接過話頭,一陣鴉雀無聲後,上桑真人笑道:“恭喜這位道友,請上前來領取丹藥。”


    隻見一個黑影躥上展台,來勢極快,竟是一具頭腦歪斜,身懷六臂,手捧一隻布袋的怪異存在。


    “傀儡。”上桑真人暗暗心驚,還是將盛有三枚指甲大小龍岩丸的玉瓶交給了那傀儡,傀儡扔過靈幣後,三兩下越出了青光祠,一路遠去了,看來操縱傀儡之人,並不在場內。


    台上三人合計一番,都不曾猜出傀儡主人的跟腳,劉榀根本對此毫不上心,於是上桑真人又開始了對下一件珍品的拍賣。


    既然連龍岩丸都不能作為壓軸拍賣,那好東西肯定還在後麵,黃鳴有些驚訝,小時候那顆龍岩丸不說,隻說前年吃的那顆,起碼就比剛才台上的龍岩丸大個六七倍,那得是多少錢啊。


    黃鳴一一看著各種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好東西被拍走,摸了摸背後行囊,尷尬笑了笑,這時上桑又一聲響指開盒,卻是首次發出了一聲“咦。”


    隻見盒子裏放有一隻透明軟鞭,每兩寸處有一粒極小紫色圓珠鑲嵌在內,共有七珠,尤其是鞭尾那枚珠子,質地紫黑,一看就不是凡物。


    “畫兄,雖然在下認出了此物跟腳,但還是由你這名擅長陰屬性功法的大修士演示一番,才能賣出好價格。”


    畫蠅也不和上桑真人客氣,隔空抓住鞭子十餘息茶後,笑著對台下眾人說道:“各位道友請了,這把陰雷鞭是荊坡宗主的一名好友委托售賣的一把品相不俗的法器,此物從鞭柄到鞭子本身,共有三名太青山的大匠師經手,而畫龍點睛的鑲珠之舉,更是太青門丹田期長老奎登台在銜脈期的大手筆,所用材料皆來自內澤深處,法器不比符器,誰拿過來都能用,需祭煉後才可以勉強催動,至於這祭煉速度,與修為掛鉤,諸位請看。”


    隻見畫蠅隔空驅動這隻軟鞭,抖了一個花式飛往上空,隻見鞭尾那隻珠子炸響一聲,震得會場距離近的賓客一陣耳鳴不說,還有那陰寒之氣撲麵而來,就連遠在百丈外的黃鳴都感受到了。


    “中品法器陰雷鞭,別的效果我就不展示了,按照物主的意思,此鞭起拍價一靈珠,不設上限。”


    全場炸了鍋,隻是幾息的功夫,就漲到了兩千靈珠。最終此物以兩千三百靈珠落入了一位女子修士手中,此女頭戴牛頭麵具登台交易,雖不清楚麵容如何,隻是那身段也足以令人浮想聯翩了。


    劉榀看著女子背影笑容玩味,傳音與身旁的上桑真人問道:“看出什麽沒有?”


    上桑笑著傳音迴複:“怕是我太青掌門夫人的親戚吧?這身段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真人此道高人啊。”


    “劉兄折殺小弟也。”


    此女正是橘四。


    橘四下台後不曾繼續留下,而是選擇離開荊坡直奔太青山,好歹一件拿得出手的禮物也買到了,那位打小便素未謀麵的姑姑不該拒之門外才對。


    “真人,前幾天我欠了橘梔一個不大不小的人情,收了個根骨還算不俗的記名弟子,他的一番敲打,在拔高此子心性方麵勝過我這當師傅的太多,所以在下有個不情之請,等拍賣結束,護送著這位橘小姐去往太青山,別出什麽意外的好,畢竟荊坡的眼睛再長,也長不到太青山。”劉榀正色與上桑傳音道。


    “那上次咱倆那事?”


    “兩清了。”劉榀似乎想起了什麽,氣笑道,“內澤本就是你爭我奪的獵場,你既然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搶走那枚玉芝,是你上桑該有的一份機緣。”


    “劉兄要不是要應付那兩隻屾猴,哪能輪得到小弟?”上桑要得就是劉榀這句話,立馬溜須拍馬毫不凝滯。


    該談的都談完了,上桑不再怠慢,往前一步一個響指,拍賣繼續。


    第一批寶物拍完後,會場修整了一刻鍾,由著兩名當地望族吹噓自產的武者丹藥,其中一種可以增加臂力的“增肌丸”確實在當地有些口碑,當報出二十四顆靈珠一枚的價格時,黃鳴等人均都搖了搖頭,直到身後劉榀站出來為賣家說了兩句後,才零零散散賣出去幾枚,其中一枚,就是王貴友買下的。


    後續寶物依舊由上桑真人鑒定及報價競價,幾乎所有寶物,沒有黃鳴瞧不上眼的,隻是沒錢又能如何,過過眼癮唄。


    午時開始的拍賣會申時進入了尾聲,這時上桑真人退至一邊,由畫蠅站上前去,迴頭對劉榀拱手,說道:“門主說了,最後三件由劉府尹任挑一件,剩下的繼續拍賣。”說著打開了三隻大小不一的盒子。


    劉榀隻看了一眼,就將其中一枚盒子放置到了自己身邊,笑著對畫蠅說了一句門主有心亦有信,不枉做了幾十年的老鄰居。


    畫蠅也不是傻子,劉榀今天似乎什麽都沒幹,卻是這場拍賣會真正的定海神針,上桑夠分量嗎?隻說識物的本事,確實是夠的。但隻要是他劉榀在,這場規模雖大卻境界低下的拍賣會,才不會有任何意外。


    要不是橘梔賣給他們荊坡劉榀新收了個可以武氣雙修的弟子的消息,怕是真請不動這劉府尹。這麽多年來一直婉拒荊坡邀請前來參與拍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所以這本價值雖高卻常年吃灰的武氣雙修功法,也算有了歸宿。


    當然橘梔這消息賣給畫蠅,收了一枚靈幣。


    上桑真人瞥了眼那本書,卻假裝什麽都沒看見。畢竟比起劉榀,他上桑又能算個什麽東西?剛剛邁入銜脈期且隻進過兩次內澤的雛兒罷了。


    這還是虧了在開竅期拿命換來的那支玉芝換來的一枚築橋丹,才僥幸進階。


    所以直至今日,他心裏都在想到底是自己賺了,還是賠了?就這麽一枚增加一成進階幾率的藥丸,換走了老子拿命換來的三百年火候的天然玉芝?


    畢竟當初的三相祖師,如今改口三相師伯的老家夥可是說了,給自己的那枚築橋丹,價值之大,並不在那隻可以煉製銜脈期丹丸的原材料之下。


    如今三相老祖前往華蓋大陸修習丹田期藥丸的煉製,那靈山草堂,百年內煉製築橋丹的成功率,就會下降不少。


    所以今天盒子裏的這枚築橋丹,價格上恰恰能驗證老家夥是否對自己扯皮。


    上桑咳了一聲,指著剩餘倆盒子其中的一個,扯開嗓子喊道:“道友們請看,這築橋丹乃是三宗賞給內澤取得資源的最高賞賜,第一名兩枚,第二名和第三名都是一枚的名貴丹丸,眾所周知,七氣竅天才修士進階銜脈期是真正的十拿九穩,而這與西域坐懷寺的小忘丸齊名的築橋丹,卻可以補齊這一成的幾率,做到萬無一失。不瞞諸位,在下就是服用了一枚門主賞賜的築橋丹,才以五竅資質有驚無險地進階銜脈期的,所以我可以用人格擔保,五竅人才修士以上,服用這築橋丹,能增加一成進階幾率一事,是千真萬確的。話不多說,開竅期為數不多需要煉化六六三十六周天的金色丹丸築橋丹,主材料不詳,煉製師身份更是三宗機密,效果是五竅以上修士提升一成進階銜脈期,起拍價格十五靈幣,每次加價不得少於五靈幣。”


    這一次,下麵竟然沒有一人競價。


    上桑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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