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歐陽年一見親妹生氣就蔫了,揉了揉腿,齜牙咧嘴討饒,“是我多心了。可這沒有道理啊……我再問你,你們之前真的不認識?完全不認識?”


    伊笙覺得與其讓歐陽年胡思亂想,不如說實話,訕訕道:“也……也不是完全不認識。就……就一起打過遊戲。”


    歐陽年一臉的疑惑,瞬間消失了,換成一臉了然,撇了撇嘴,哼了一聲,“怪不得。”


    伊笙還是一臉迷糊,“怪不得什麽?”


    “怪不得什麽?怪不得你是個傻子!”歐陽年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推門出去了。


    伊笙怕他再跟明朝聞吵起來,趕緊跟了出來,出門就見明朝聞脫了外套,放下公文包,正在廚房泡咖啡,見歐陽年出來,抬頭問,“師弟,不好意思,茶葉沒有了,喝咖啡可以嗎?”


    “隨便吧。”歐陽年大剌剌坐在沙發上,“大逆不道”地享受著師兄的服務,喝了一口還挑刺兒,“速溶的?怎麽不弄個咖啡機?”


    明朝聞在他一旁坐下,也喝了口咖啡,溫和又有耐心地解釋:“我們兩個都很忙,而且平時也沒什麽客人,沒顧上這些細節。不過,如果師弟常來,我會去定個咖啡機。”


    “我妹在這住,我當然要常來。”歐陽年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不來怕她個傻子被賣了,還樂嗬嗬地替人數錢。”


    明朝聞麵色不改,隻當聽不懂。


    “師兄啊……”歐陽年放下咖啡,冷哼了一聲,看著明朝聞眼神認真起來:“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她確實傻了點,但好歹也是我妹妹,你要是傷害她,我這個當哥哥的,絕對不會放過你。”


    伊笙覺歐陽年真是瘋了,她就租明朝聞的房子而已,怎麽就上升到什麽傷害不傷害了?他能怎麽傷害她?


    而且,明朝聞也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平白無故被人威脅了,肯定會發火的,可沒想到明朝聞竟然笑了一下,認真地點了點頭。


    “師弟放心。我不會傷害她的。”


    伊笙驚得嘴巴都合不上了,盯著明朝聞看了半晌,十分懷疑,歐陽年是不是給他下蠱了。還是他們門派內部本來有什麽秘密,歐陽年拿住了他的把柄?


    接下來兩人又聊了些學術上的話題,全是伊笙聽不懂的專業名詞,她就隻能在一旁聽個熱鬧。即便是這樣,也能聽出來歐陽年對明朝聞全然沒有對師兄該有的尊重,完全就是拿住了別人把柄的小人,在裝大尾巴狼,語氣用詞都十分讓人討厭。


    伊笙以為今天他倆肯定會打起來,甚至偷偷藏起來客廳所有能當兇器的尖銳物品,卻沒想到,明朝聞全程都十分耐心好脾氣,對歐陽年容忍得簡直不正常,到了最後,她甚至開始懷疑明朝聞是不是暗戀她哥了。


    歐陽年終於逞完了口舌之快,心滿意足地站起來告辭,伊笙才大大鬆了一口氣,為了自己的壽命著想,在送歐陽年出去的時候,她忍不住囑咐:“沒事少來,我又不是小孩,不用你監督。”


    “那不行。你一個人跟明師兄住一起,我怎麽能放心?”歐陽年打開車門,還迴頭看了眼大門口,明朝聞正對他揮手。


    伊笙迴頭看了眼明朝聞,都替歐陽年不好意思了,“我看你就是因為處處比不上他,才對他有成見,你這是嫉妒。”


    “這還沒結婚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歐陽年劍眉倒豎,“真是女大不中留。”


    “歐陽年,你胡說八道什麽呢!”伊笙氣得推著他往車裏塞,並關上車門,“走走走,趕緊走,以後別來了。”


    歐陽年搖下窗戶,望著她換上一副混不吝的痞氣笑容,“怎麽不來?我怎麽舍得不來?再見了,小家夥。”


    說著,發動車子,一溜煙遠去了。


    伊笙望著車尾燈一閃一閃,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裏又升起一些不舍,雖然爸媽總是數落她,覺得她是歐陽家的恥辱,但是親哥對她確實很好,凡事護著她,也從不在她麵前炫耀自己的成就。那麽久沒見,說完全不想他是騙人的。當然他能正常點,她相信,他們兄妹見麵的場景能溫馨許多。


    送走了歐陽年,伊笙迴到家裏,見明朝聞在廚房裏洗咖啡杯,有些過意不去地走過去,道謝:“我謝謝你幫我哥泡咖啡。”


    明朝聞認真地洗著咖啡杯什麽都沒說,臉上看起來很是疲憊。


    想到他昨晚熬了夜,今天又忙了一天,肯定是很累的,伊笙想說“杯子放著她來洗”,可轉念一想,清洗東西是他解壓的一種方式,就沒跟他搶,在一旁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沒想到我哥竟然是你師弟,這個世界可真小。”


    “也不算小,心外的好教授就那麽幾個,同行之間師兄弟很常見。”明朝聞說。


    伊笙撓了撓頭,心想也是,“你對你師弟可真好。他說話那麽囂張,你都不跟他計較。”


    “我不跟他計較不是因為他是我師弟。是因為他是你哥。”明朝聞看了她一眼,將洗好的杯子擦幹放好,這才拖著疲憊的身軀提著公文包上樓去了。


    留下伊笙一個人,愣了許久,也沒明白他為什麽要讓著她哥。


    伊笙一連給明朝聞當了一周的助理,眼見著林菁菁就要迴來了,她的任務還沒有絲毫進展,她明裏暗裏也跟明朝聞提了幾次,明朝聞就是不接她的話茬,搞得她實在無計可施,眼見著就要自暴自棄了。


    周六,幾乎沒休過周末的明朝聞還是照常上班,伊笙自然也無法休息,照常開車送他上班。


    有了伊笙這個司機,不用自己開車,明朝聞就利用上班路上這段閑暇,看看國外新出的病例,或者專業論文,伊笙見他忙著也很少會搭話,兩人一般都是相安無事,安靜一路。


    今天伊笙卻安靜不下來,唉聲歎氣的,幾次想要搭話,又不知怎麽開口,開車也開得很不專心,甚至差點闖了紅燈。


    “你想說什麽?”明朝聞覺察出她的異樣,側頭看她。


    “就……”伊笙想著老板給出的死限,心中焦慮不安,索性一咬牙,豁出臉皮不要了,準備最後問他一次:“還是那件事,能不能再考慮下?”


    明朝聞將論文放下,朝她那邊微微側了側身,緊抿著唇,雙眸黑沉沉的看著她,半晌才垂下眸子,冷笑一聲,“還沒放棄?”


    “唉,我一可憐打工人,老板布置下來的任務,我總要盡力才行。我請求……誠摯地請求您再考慮一下。”伊笙覺得自己的聲音簡直低到了塵埃裏,“你可以提一些要求,隻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就像上次一樣?”明朝聞收斂了笑容,挑了挑眉,烏黑的眸裏帶著意味不明神情,“陪我看星星那種要求?”


    “再陪你看次星星可以嗎?”伊笙小心翼翼問,有種即將賣身的屈辱感。


    明朝聞訕笑一聲,搖了搖頭,“我要去假扮別人的男友了,你隻陪我看個星星肯定不行。”


    “那……那要怎樣?”伊笙忐忑問。


    “你也給我當一天女朋友。”明朝聞看著她,似乎是很認真,又似乎根本就是在戲耍她,“可以親的那種。”


    伊笙驚得手一抖,車拐去了別的車道,後麵的車差點撞了上來,幸好及時刹了車,使勁鳴著笛表示不滿,伊笙驚醒,慌手慌腳開迴正確的車道。


    “你說什麽?”伊笙咬了咬牙,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你……開玩笑的嗎?”


    明朝聞收迴了視線,一半臉隱沒在陰影裏,冷沉沉的,也看不出他的真實情緒,“沒開玩笑,我很認真。”


    伊笙有種被羞辱的感覺,若是在開車,此時一定氣到跳腳。


    明朝聞卻閑閑地歎了口氣,拿起論文,幽幽道:“這都做不到,看來你這個打工人也沒多忠心。”


    “忠心也是有底線的。”伊笙氣得血氣上湧,腦門突突直跳,握緊方向盤,“好,讓你為難,是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提這件事了。”


    “最好是這樣。”明朝聞翻開論文下一頁,紙張在空氣中發出沉悶的“嘩啦”聲,細微的聲響,在此時聽起來卻十分刺耳。


    伊笙沒再說話,一踩油門,車急速朝醫院駛去。


    即便是生氣,伊笙也很好地當了一天的助理,隻是沒再主動跟明朝聞說一句話。明朝聞的心情也明顯不太美麗,拍桌子的次數增加了許多,開會的時候還會時不時不悅地敲著桌子,搞得下屬們都戰戰兢兢,職場氛圍一度十分惡劣,散了會好多人圍著秘書問“院長是怎麽了?”


    被虐了一天的秘書欲哭無淚,表示“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受害者啊”。然後跑去請教伊笙,伊笙在一旁看著黑著臉的明朝聞,冷哼了一聲,不客氣道:“誰知道,大概是思春了吧?”


    還女朋友?可以親的那種?就你那死人臉,那臭脾氣,有姑娘願意讓你親才怪!


    在心裏腹誹了一句,伊笙甩手走人了。


    迴家的路上依舊是一路沉悶,一前一後進了門,也沒人說話。伊笙更是脫了外套,拎在手上,就直接進房門了,留下明朝聞在後麵,盯著她的背影,無聲苦笑,覺得自己真是自找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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