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躍鍵要一直按著不能鬆……”伊笙認真地跟他解釋,拉著他的手,給他的手指擺上正確,方便操作的位置,偏了偏頭,看他:“跳-吃-向前,三個動作要一氣嗬成,不能停頓,手速一定要快。”她大學的時候也經常教室友和同學打遊戲,手把手也是常事,但是一般都是教女生,這樣近距離貼著一個男生還是頭一次,她能感受到他的體溫,甚至能感覺到他的鼻息撫過她的額頭,有些灼熱。


    伊笙燙到了一樣,忙鬆開他的手,後退了一步,語氣也僵硬了幾分,“你試試。”


    貼著他的溫軟猛地撤開了,明朝聞有些悵然若失,但是沒有表情出現,麵色如常,按照她說得試了一下,果然輕鬆地跳過了火山,通過了第五關。


    “我的新紀錄。”明朝聞笑起來,眼裏有流光溢彩,一副“持帥行兇”卻不自知的樣子,“今天算是我悲劇的遊戲史的高光時刻了。”


    這話聽著慘兮兮的,但身為他遊戲中的幫主兼前女友,伊笙了解他的遊戲史,知道他沒有最慘隻有更慘的手殘史,她信!


    “趁熱打鐵,繼續下一關。”伊笙鼓勵他,“今天玩到幾點都沒關係。”


    兩人一直玩到了淩晨,伊笙累癱了,明朝聞卻依舊精神奕奕,他終於把《超級麗麗》玩到了通關,通關音樂響起,他忍不住將伊笙抱了起來。


    伊笙本來有些困了,驟然間兩腳離地,嚇得一個激靈,抬頭看見他緊貼著自己臉頰的下巴,頓時清醒了,忙推開他,跳下地來,表情略有些尷尬,“恭喜啊。”


    明朝聞的眼睛越發亮了,絲毫不見困倦,看著那台保存了他通關記錄的街機,仿佛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成就:“這台街機能買下來嗎?”


    “這……我要問問街機的主人。”伊笙為難道:“這種老式機器,應該會很貴。”


    “價錢不是問題。”明朝聞說,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那邊提什麽價錢,就付什麽價錢。”


    伊笙知道他不差錢,有錢任性,花點錢永遠保存下自己的高光時刻,也算正常,她不理解,但表示尊重,“我明天一早就幫你問。”


    “好。”明朝聞將街機關了,活動了下僵硬的脖子和手腕,看伊笙也是一臉疲倦,就問她:“吃不吃宵夜?我去做。算我謝謝你教我打遊戲。”


    “不用,不用。”伊笙也揉了揉脖子,笑了笑,“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就是沒想到陪客戶打遊戲能這麽累!


    “應該做的?”明朝聞眉頭蹙了一下,隨即舒展開,“是嗎?”他笑了笑,語氣溫和,“那不如出去吃。”


    “真得不用謝我。”伊笙困得一腦袋漿糊,迷迷糊糊地往房間裏走,“我要去睡了……明早會幫你問街機的價錢……晚安。”


    身後是明朝聞柔和的聲音,聽不真切,仿佛飄在夢裏,“晚安。”


    第二天,伊笙一覺睡到七點,嚇得一躍而起,匆匆忙忙洗漱,跑到廚房,意外地發現早餐已經做好了,是她平日裏喜歡的火腿煎蛋加溫牛奶的組合,旁邊有張字條,寫著:謝禮。


    兩個字端正工整,蒼勁有力,是明朝聞留的。


    伊笙覺得自己大概快成功了,前輩留下來的經驗果然是有用的,她能將明朝聞這尊大佛請去參加牌局。


    一邊愉快地吃著早餐,一邊給明朝聞發去消息。


    歐陽小小:謝謝你的早飯。


    明朝聞:不客氣。今晚會早些迴來。


    歐陽小小:哦。


    歐陽小小:其實你真不用給我謝禮,一切都是我應該做的,真要謝的話,可以去謝我們林總,一切都是她授意的。她真得很有誠意邀請你去下周的牌局。


    歐陽小小:下周六下午亮點,林隙小墅三號樓。期待你的出席。


    她一股腦將想說的都發了過去,畢竟打鐵要趁熱。


    等她把早餐吃完了,那邊還沒有迴複,她洗了碗,簡單收拾下廚房,就抓緊換衣服去上班了。


    上班路上她給街機的機主打電話詢問價格,對方不太願意賣,提了個非常勸退的價格,伊笙將價格和對方的名片發給明朝聞。並勸他:“還是不要買了,這個價格太貴了,對方明擺著不想賣。”


    依舊沒有迴應。


    伊笙來到林宅門口,正在掃臉識別身份,手機響了。


    明朝聞:林總授意的?


    沒提買不買街機的事。


    歐陽小小:當然。林總很感謝你平日裏對她的照顧。也時常說起,你們小時候在一起過暑假的時光,她很珍惜發小之間的情誼。


    明朝聞沒有迴應。


    伊笙等了一會,大門開了,她便將手機塞進包裏,走進大門。


    今天林宅的氣氛明顯與往日不同,林鬆、林菁菁難得一早就聚在客廳,甚至許久都沒有露過麵的林父林談也在,三個人看對麵坐著,麵色凝重,誰都不說話。


    伊笙在門口看了一眼,就感覺到了異樣,沒敢進去。


    扭頭看到了林鬆的秘書趙斌,就湊過來打聽,“趙哥,出什麽事了嗎?”


    趙斌是個沉默瘦弱的年輕人,聞言歎了口氣,“出了點意外。”


    “怎麽了?”伊笙追問。


    “你知道《珍妮》嗎?”趙斌皺了皺眉。


    “知道。”伊笙說:“這幅畫,大林總不是正在跟關山老師的遺孀談嗎?怎麽?還是被嘉行的人搶去了?”


    “那倒好了。“趙斌將聲音壓低,“林總費了許多口舌,將畫從嘉行搶了過來,關山老師的妻子秦女士也是同意了的。今早要召開記者發布會,秦女士親手將畫交給林總,並且簽署展出合約。但昨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秦女士將畫用刀劃壞,人也不知所蹤。現在嘉行的人四處宣揚,林氏為了奪畫,將秦女士逼得無路可走,不惜毀畫出逃。”


    伊笙聽完倒吸了一口涼氣。


    林氏接下來的兩場大型畫展,涵蓋了林氏近些年主推的中外畫家,還有一些新近發掘的畫家作品初次亮相,林氏上下都十分重視這兩場畫展,在這個節骨眼上,林氏背上這樣大的黑鍋,若因此畫展遇冷,那林氏的損失將會非常慘重。


    伊笙心裏替老板發愁,偷偷往廳裏看了一眼,正看見林鬆站了起來,“父親,妹妹,你們別急,我帶人去把秦女士找出來,隻要她能站出來說話,這些謠言就不攻自破了。”


    林菁菁難得地端正坐著,皺著秀眉看向林鬆,“我不太懂秦女士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之前說關山老師將財產轉移給了情婦,導致她生活拮據要賣掉關山老師遺作的是她,現在破壞掉那副畫的也是她。而且珍妮是她女兒,她怎麽忍心將自己女兒的畫像就那樣破壞掉。”


    一直沒有說話的林談站了起來,歎了口氣,“也許還是接受不了出軌丈夫的遺物,又或者無法原諒丈夫用這種方式離開。人的心是很複雜的。”說著轉過身,朝樓上走,“去找吧,希望能在人還活著的時候找到。找到了好好勸一勸,她若肯澄清,我們自然不會虧待她,她若不肯,或者人沒了……也別怕,林氏的公關部門也不是放著好看的。”


    “明白了,父親。”


    林菁菁和林鬆走出正廳,伊笙忙迎上前去,跟兩人打招唿:“林總。”“林總好。”


    林鬆朝伊笙點了點頭,就帶著趙斌走了,林菁菁對著伊笙幽幽歎了口氣,“《珍妮》是難得一見的好畫,就這麽毀了,實在可惜。”


    伊笙當然也覺得可惜,可是秦女士是畫的合法繼承人,畫是她的,她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外人誰也沒資格說什麽。


    伊笙勸林菁菁:“我老師曾經說過,故事和感情是人類賦予藝術品最高的價值,隻要還有一個人記得《珍妮》,談論《珍妮》,為《珍妮》惋惜落淚,《珍妮》就不算被毀了。”


    林菁菁聽著伊笙的話,愣了一下,慵懶的眼睛陡然亮了一下,“我突然有個想法……”


    “什麽想法?”伊笙問,已經拿出了小本本,準備記了,“我記錄下來。”


    “現在還不能說。”林菁菁笑了笑,眼神又恢複了慵懶,敲了敲伊笙的腦門,“我的話又不是聖旨,不用句句都記下來。不過,你這個樣子真可愛。”


    伊笙拿不準老板這話是誇她還是損她,怏怏地將小本本收了起來,“我記性不太好,記下來比較有安全感。”


    “忘了就再問我就是了。”林菁菁笑了笑,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有什麽大不了的。我要是隻想要個記性好的,幹嘛不買根錄音筆?唉?天都這麽亮了,我們今天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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