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這點小傷……”她擺了擺手,明朝聞抬手按著她的肩膀,將她按坐在沙發上,不容拒絕地皺了皺眉,“別動。”


    也許是醫生本能吧,麵對傷者總不能放著不管,再加上他冷著臉,威懾力極強,她立刻就不敢動彈了,任憑她給自己抹藥膏。


    明朝聞擰開燙傷膏的蓋子,擠出綠豆大小的藥膏在指尖,輕輕抹在她燙得通紅的眼皮上,人挺嚇人,抹藥膏的力道倒是十分輕柔,絲毫沒有弄疼她,抹完了就將藥膏扔給她,“兩個小時抹一次。”


    伊笙接住藥膏,忙不迭道謝:“謝……謝。”


    明朝聞什麽都沒說,提起他丟在一旁的公事包,出門去了。


    伊笙頂著火辣辣的眼皮,一個人吃了兩個人的早餐,邊吃邊想著剛才他給她抹藥膏的樣子,隻覺得離近看的話,他那雙黑眸似乎也沒有那麽嚇人。


    哦,對了,忘記問他名字了。


    但轉念又一想,也就一起住幾個月,之後大概率不會再有交集了,知不知道名字,都不重要。


    這麽想著,伊笙又放鬆下來,愉快地吃著她的雙份早餐。


    住在地鐵口,是真得不錯,溜達著就上地鐵了,地鐵上二十五分鍾,下地鐵再走五分鍾就到林宅,通勤完全沒壓力,若不是同住的人實在尷尬,她願意在這裏住到地老天荒。


    來到林家大宅,才剛七點十五,大宅門口有自動人臉識別係統,她之前辦過入職,資料早已錄入了大宅的安保係統,攝像頭掃了下她的臉,門便打開了,非常高科技。


    打開門,入眼的是一片開闊的庭院,庭院裏有花團錦簇,也有綠草茵茵,穿過庭院是兩棟相連的歐洲風情建築物,伊笙驚歎著,以為自己亂入了古歐洲某貴族的城堡。


    這樣的氛圍讓伊笙微微有些緊張,不自覺地扯了扯身上剛買的西裝下擺。


    她今天穿了一套黑色西裝,白襯衣,頭發高高束起,照鏡子的時候,隻覺得自己幹練又帥氣,像在網站視頻裏看到過的某些重要人物身邊的女保鏢。


    整理好了儀容,她信步穿過庭院,走向“城堡”,還沒走幾步,就被一個女聲叫住了。


    “哎?你誰呀你?賣保險的?還是推銷房產的?怎麽進來的?”


    伊笙迴頭就見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女人手拿雞毛撣子,站在她身後,女人長了張圓臉盤,化了淡妝,眉毛畫得高高挑起,穿了一條寶藍色的裙子,雙手叉腰,看起來很兇。


    伊笙被她嚷得愣了一下,連忙將自己的工作證拿了出來,“我是林總的助理,今天第一天上班。門口有人臉識別係統,我掃了一下,門就開了。”


    女人揚著下巴,兩隻手指捏過她的工作證,看了看,還給她,又從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一臉的嫌棄,溢於言表,“你穿這什麽呀?就這樣跟著大小姐出門?大小姐,每天要見些什麽人,知道嗎?別給大小姐丟人。”


    伊笙被她一通的挑刺,弄得渾身不舒服,但是看她這架勢,應該是這裏工作很久了,在職場上算她前輩,她再不痛快,也盡量忍著,笑道。


    “我第一天上班,還不太清楚,以後會注意的。”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注意什麽。


    那女人還想說什麽,正廳裏走出一位穿著淺灰色家居服的男人,看見伊笙,朝她笑了笑,迎了過來,“歐陽小姐,你來了?剛才菁菁還在念叨你呢,怕你第一天上班找不到路。”


    男人長了一副秀美的好樣貌,皮膚白,眉眼端正俊朗,唇形似天然帶笑,身型高大,偏瘦,說話的聲音,也盡是溫柔。


    是伊笙老板的親哥,大林總,林鬆,伊笙在辦理入職時,聽周民說起過,後來在看林氏的資料時,也看了不少關於他的資料。這位掌管著林氏全球所有畫廊業務部門的大林總,是一位能將妹妹看上的畫,包裝成金子銷售出去的業務天才。


    跟妹妹的理想主義和藝術家思維不同,這位大林總是貨真價實的商人。


    伊笙對這位說話溫柔帶笑的紳士哥哥很有好感,收起工作證,微笑著向他問好,“大林總好。”


    林鬆擺擺手,彎了彎唇,“在家裏,不用這麽拘謹。”又指了指拿著雞毛撣子的女人,笑道:“這位是紀姐,是負責這個家裏的清潔工作的。”又對紀姐說:“這位歐陽小姐是菁菁新聘請的助理。以後會經常在家裏出入,你這個前輩要對人家好一些。”


    紀姐聽了這話,表情才好一些,眼神友善了些,“我也是看她穿得寒酸,才提醒一句的,少爺你不愛聽,我以後不說了就是。”說著話,看到兩個女傭抬著張小桌從廊下走過,揚著雞毛撣子嚷了起來,“等等,大小姐早說了不喜歡這桌子,不讓放茶室,還往茶室搬,去去去,放廚房去,給阿江用。”說著人已奔了過去,親自看著兩個女傭把桌子抬走。


    林鬆看她那副風風火火的樣子,隻是笑笑,對伊笙說:“紀姐就是這個脾氣,你別放在心上。對了,下迴可以晚來一些,菁菁不太喜歡讓人看到她沒化妝的樣子。”


    伊笙拘謹地笑了笑,“我也是怕找不到路,想提早些來熟悉熟悉環境。林總要是不喜歡,我去我門口等著,等到時間再來。”


    “那倒也不必。”林鬆笑起來,“不如趁這個機會,我帶你參觀下宅院?”


    伊笙有些受寵若驚,“可以嗎?會不會耽誤您的時間?”


    “我這會兒也沒事,正好當散步。”林鬆說著帶伊笙順著庭院往裏走,迴頭看伊笙緊張得同手同腳的樣子,又笑了笑,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下迴不用穿這麽正式,怎麽舒服怎麽穿,林家沒那麽多規矩。你看紀姐,每天都花枝招展的。”


    伊笙想著紀姐那身寶藍色的時髦裙子,搭配著手上的雞毛撣子,確實很喜感,忍不住笑了笑,頓時放鬆了不少,也沒有那麽拘謹了。


    跟著林鬆在林宅裏轉了一圈,林宅除了相連的兩棟三層小樓之外,後麵還有個很大的宅院,宅院裏有泳池,有巨大的草坪。宅院之外,通往一片私人山坡,山坡上是林家種植的果樹以及蔬菜,還有棟木樓,是給林家的傭人以及果農們居住的房屋。


    伊笙雖然在這個城市裏生活了二十一年,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宅院,頓時有種開了眼界的感覺。


    逛了一圈,也到了林菁菁上班時間了,伊笙道別了林鬆,快步走迴主宅區,在樓下等著,等了約莫十幾分鍾,才看到林菁菁聘聘婷婷走下樓來,看見伊笙,慵懶地打了個哈欠,道了聲:“歐陽是吧?早安哦。”


    看資料,林菁菁今年三十二歲,但是眼下看起來完全不像三十多歲的人,倒像是二八少女,膚若凝脂,腰肢纖細,走起路來弱柳扶風,雖然贏弱,但是氣質卓然,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


    伊笙站在她麵前,總覺得矮了一頭,但是她並不介意,畢竟她也沒有想過跟神仙老板齊頭並進。“林總早,昨晚睡得好嗎?”


    “不太好。”林菁菁捂了捂胸口,皺眉坐在廊下的紅木雕花椅子上,輕輕歎氣,“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太熱了,總覺得胸口悶悶的。唉,今天是不是有好多工作要做?我能不能少見幾個人?下午還要去醫院體檢。我那醫生兇的很,我要不準時去體檢,他非兇我不可。”


    伊笙笑著從口袋裏掏出小記事本,翻開周助理提前發給她的,工作安排,“今天上午您約了兩位策展人談論下個月在舟山市的畫展,下午去醫院體檢,所以我幫您把去琴墨老師工作室看畫的行程推到了明天。”


    工作前,周助理提醒過伊笙,這位大小姐可沒外表看起來那麽神仙好相處,雖然在藝術方麵有非凡的天賦,但是為人很懶散,能躺著絕不坐著的主兒。安排工作的時候,先多安排幾項,然後再適當刪減一兩項不太重要的,她會容易接受些,不然很容易鬧脾氣。


    跟小孩一樣。所以才需要一個靠譜的女助理全程跟著,哄著。


    伊笙聽完周助理的話,覺得自己除了是助理,更多的還是老板的保姆。


    但即便是保姆,也是神仙的保姆,她有點高興。


    果然,聽說有行程推到了明天,林菁菁高興了許多,接過伊笙遞過來的畫展策劃書開始看起來。


    上午的行程進行的很順利,林菁菁在市裏的畫廊見了策展人,敲定了畫展的一些細節,伊笙在一旁邊聽邊記筆記,以防將來林菁菁問她一些細節,她記不住。


    會談結束,替林菁菁將策展人送出畫廊,伊笙才重重鬆了一口氣,迴頭看到畫廊門口掛著一副抽象畫,愣神多看了幾眼。


    林菁菁注意到她的眼神,停下腳步迴頭看那幅畫,“我畫的,是不是很爛?”說著不等伊笙答話,又笑了起來,“可是別人都說好,我幹脆就把它掛門口了。這也算是一種行為藝術。”


    伊笙看著那幅畫,畫麵多為刺眼的紅色和凝重的黑色,畫得是一個小女孩,被大麵積的黑暗包裹著。


    畫得確實不怎麽樣,但是她能從畫裏看到一個充滿了不安全感的女孩,在黑暗中掙紮。


    雖然作為員工不好在背後議論老板是非,但是她這位老板似乎也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稱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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