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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什麽地方混都要講什麽地方的規矩，明規則必須遵守，有的潛規則也不能不遵守。當然也有不需要遵守的人，但前提條件是要具備不遵守規則的能力和本錢，否則會死的很難看，還會被人指著屍體罵上一句：“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馬光明按說應該是有一定的能力跟本錢，但想要現在就去挑戰一些明的暗的規則，還差了一點，他隻是正在朝著這個方向而努力，等到自身實力強大的一定的程度，他的話語就變成了規則。
具體的事宜交給孫希寧跟鄭亞軍去做，他隻能在幕後當個垂簾聽政的人，這樣的感覺讓他既感到舒服，又感到不舒服。
還是那句話，人就是在無聊和痛苦中徘徊的生物。
至於薑娜娜的短信，則簡單迴了兩個字：太忙。
不了薑娜娜倒很快迴了信息：很快就要放暑假了。
馬光明想著，放了暑假，才是自己更忙的時候，而且還可能要陽江安州兩地跑。
薑娜娜繼續發來短信：放暑假了，來不來南都？
馬光明：你不迴陽江了？
薑娜娜：沒有大事，不迴，所以會待在南都。
馬光明心想，有錢有閑的人真好，但還是迴了一句：看情況，不忙的話就去。
過了兩天，是個周末，馬光明上午要陪著唐豆複習，所以就讓孫希寧下午過來，正好孫希寧上午也有個活動，就等午飯後從安州趕到陽江。
現在馬光明時間有限，不能隨便離開，所以就換做老孫來迴奔波了。
之前功課落下得不少，的確需要好好補一補，被輔導的時候馬光明也一直很老實，認認真真地聽著唐豆講課。
他突然發現，像唐豆這樣的人，做一個老師其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隻是現如今教師這個行業的門檻越來越低，常規收入也很一般，導致很多師範類的院校專業分數線下降得不少。以唐豆現在的文化成績，學個師範專業也似乎委屈了一點。
盡管文科的數學比理科要簡單一點，但是唐豆的數學成績一向很好，這也是她在文科班成績能夠名列前茅的一個主要因素。
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文科班要想成績傲人，數學成績是非常重要的。而很多人選擇了文科的主要原因，恰恰是因為數學成績一般，這就導致那些數學成績優秀的文科生，在同類競爭中占據了巨大的優勢。
那麽，按照這樣的道理來推論，一個商業綜合體要想做出漂亮的業績來，除了要會經營管理之外，還是要有點自己的實體項目在裏麵。
十幾年後那些網購平台大鱷頻頻收購實體超市，也就是想著能夠線上線下相互結合，相輔相成，從而極大地增強自己的競爭力。
陽江這邊的大型超市是與魔都的一個商超合作，安州那邊，馬光明倒想起了別的心思。
運作起來也不算難事，隻要有錢有人。
錢目前沒有什麽大問題，關鍵是人，一個懂行的人。
魔都這家超市目前在陽江大明廣場的負責人叫吳建，是個本省南部的人。
馬光明閃過一絲挖人牆角的念頭，但隻是那麽一瞬，他很清楚，這樣對待合作商是極不厚道的，一旦沒能說動吳建，反倒會偷雞不成蝕把米，搞得自己在圈內很難混下去。
安州那邊的大型超市算起來有五六家，分布在全城的東西南北中，城南新區這邊目前隻有一家——將來濟河路北側商業地塊全都開發完畢，這裏就一共聚集了三家大型超市，加上再向南還有一家，一共聚集了四家大型超市，而且營業狀況都還不錯。
市場足夠大，大到能夠容納三四家同類企業，也印證了安州向南發展的正確性。
“想什麽呢？”唐豆看到馬光明眼神飄忽，知道他沒有聽進自己的話，伸出手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馬光明一驚，嬉笑起來：“有點犯困，我去洗把臉，然後繼續。”
犯困是假的，洗個臉是真的，的確有些乏了。
迴來之後精神果然好了許多，之前一直犯難的幾個知識點在唐豆的講解下，竟然很快就能夠理解，而且兩道類似的題型一做，也能融會貫通。
“不錯，開了竅嘛！”連唐豆都拍著手叫著好。
“都是唐老師指導有方。”馬光明笑笑。
“那你待會兒要燒兩個不錯的菜犒勞犒勞唐老師。”唐豆很享受這個恭維，但除此之外，她還附加了實際的條件。
很多人都喜歡聽拍自己馬屁的話，殊不知這樣的話最不需要成本，所能得到的實際好處，也有限得可憐，偏偏大家還覺得，這是麵子。
唐豆現在是既要麵子，也要裏子。
馬光明自然無不滿足：“好嘞，您等著看吧。”
說到這兒又追了一句：“你覺得你以後做個老師，怎麽樣？”
沒想到唐豆直接搖搖頭：“我不做。”
“為什麽？”馬光明問道，他想著一般人遇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大概會說這個職業收入不高啦，社會地位一般啦等等這樣的話。
唐豆很認真地說道：“這個工作，穩定，但我不是太喜歡穩定的工作，我喜歡有點挑戰性的工作。”
馬光明笑笑：“真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四好青年啊。”
中午準備了兩個簡單清爽的小菜，畢竟天氣開始轉熱，不宜大葷。
唐豆盡管是無肉不歡，但這個當口吃點新鮮蔬菜，還是很合口味，關鍵馬光明的廚藝不錯。
簡單休息了一會兒，唐豆起身走人，她來的時候就聽馬光明說下午有事要談，不想被人堵在裏麵，盡管他們的確什麽事都沒做，但小姑娘家的，還是有些害羞。
之前被鄭亞軍堵過一次，她主動來試探碰到過一次，都是羞得不行，現在能避免還是盡量避免。
剛送走唐豆，馬光明倒小區附近的超市買了兩瓶水，就瞧見了孫希寧的車。
孫希寧開的是自己的別克，有時候也跟馬光明抱怨，說他這屬於私車公用。
馬光明一度還讓他
去挑輛好一點的車，算作公司購買，但孫希寧覺得，暫時還用不著。
明年等著高考一結束，就趕緊去學駕照，到時候自己開個車去南都上大學，別提有多得勁。
迴到出租屋，孫希寧用手扇了扇：“你就不能開個空調啊？”
馬光明看了一眼孫希寧：“這個天就開空調，真不懂得節儉啊。”
“不是，我開了近一個小時的車了，走的高速，沒好開窗，悶得熱。”孫希寧解釋道。
馬光明笑道：“你開車不開空調，合著是倒我這來蹭空調的？”
說罷，還是打開了空調。
過了片刻，氣溫有所下降，孫希寧也掏出幾份文件來：“事情比較多啊，先說哪個呢？”
“你把文件散在桌上，閉著眼睛摸，摸到哪個說哪個。”馬光明笑笑。
孫希寧差點沒被噎著：“還有這樣的操作？”
說完，揀出一份來：“昨天去拜會了錢東進，把你說的那番話一字不落地跟他說了，的確有了效果，他跟旁邊的政府辦的一個副秘書長說，上次市裏出了個文件，就是要大力扶持本地企業轉型跨越發展的，像大明廣場這樣的本土企業，市裏更要給予政策支持。”
“這是空頭支票啊，有沒有實質性的成果？”馬光明一聽這話，就知道錢東進這是在打太極。
真是沒想到是沒想到，他錢東進一個工作起來近乎瘋狂的人，居然也學會了打太極！
“有的有的，”孫希寧嘿嘿笑道，“怪我沒有一下子把話說完，隻顧著轉述領導的講話了。”
“老孫，你要是混仕途，沒準也是個大領導，有潛力！”馬光明衝他豎起大拇指。
孫希寧也不見外，哈哈一笑：“沒有那個命哦，其實有成果還得感謝人家東北那家公司，他們堅決要搞軟資產，就連市裏麵給的配套優惠政策都不要。”
“有哪些優惠政策？”馬光明問道。
孫希寧攤開文件：“除了低價拿地之外，市裏麵還在規劃上做了一些調整，這個地塊的東北角有大概五十畝地，可以用來開發住宅。”
馬光明盤算著，今年下半年預計安州樓市就要進入寒冬，這個時候開發住宅，能有個屁的好處，到時候錢砸進去了，一年之內收不迴來，那可就要糟糕了。
孫希寧還在那裏介紹著：“我是這麽想的，安州城南的大明廣場大約能建八萬平，對於我們而言，是個超大的商業綜合體了，肯定需要投入不少錢，我們可以順手在東北角建幾棟高層住宅，賣房賺得的錢，基本上可以填補大明廣場的建設資金需求。”
馬光明不能直接說自己斷定下半年樓市要涼涼，每次他都預判得這麽精準，有些難以解釋，隻能換了一個思路：“老孫，是這樣的，我呢現在主要是想搞大明廣場以及配套的網絡商城，住宅這一塊呢有點不想搞了。”
“啊？”孫希寧一驚，“那有沒有跟鄭總提到過這件事？”
“還沒有，你知道的，他是搞房地產出身，要聽說我不搞這個住宅項目，肯定要跟我急，所以你也先不要跟他說。”馬光明笑道。
孫希寧點點頭，追問道：“那這個優惠政策對於我們來說，就沒有用了？”
“也不盡然，”馬光明擺擺手，“我們可以賣掉，也可以找有關部門談談，能不能換一個方式，比如增加引導資金，減免稅費等等之類的。”
“好的，我待會兒就去安排。”孫希寧點點頭，“因為東北那家公司堅持不讓步，所以錢東進已經讓有關部門開始聯係其他有意向的公司，而且優先考慮我們大明廣場。”
“這才是最大的突破！”馬光明笑道，“但是我們也要堅持底線，就是給人家的所有優惠，也必須全部給我們，這個不能不一視同仁，不能因為我們公司的名頭沒有人家大，就低看我們一眼，否則這也不公平。”
不少人不少部門就秉持“外來和尚會念經”的奇怪論調，同樣的事情，一個外來企業就能獲得很多扶持政策，本地的往往卻不能。
有時候一個外國人丟了某個東西，能動用一切力量，很快幫他找迴；而本地人有個類似的事情，往往都會不了了之。
“這是必須的。”
這一點孫希寧跟馬光明想到了一處。
“網絡商城現在的業績又要提升了兩成多，這是一個不錯的現象，但業務量也大了起來，我和老姚已經跟陽江這邊的順風談好了合作，他們下周就能入駐，到時候我們也會輕鬆不少。”孫希寧繼續介紹道。
馬光明想了想：“網絡商城那邊，現在主要任務不是賺錢，而是衝量，盡快地打響名頭，要讓老姚組織人去研究，現在的幾家大型網購平台的各自優勢是什麽，我們的優勢是什麽，怎麽才能做到揚長避短，或者學習別人的長處也行。”
“現在有的平台相當於出租店麵，賣家可以很容易就進駐，價格上也有優勢；有的平台是自己持有的商品買賣，就像米國的沃爾瑪一樣；有的平台做的是單一的商品；他們各有各的優勢，我們的優勢是什麽？這一點想不明白，網絡商城是不會成功的。”
孫希寧很信服地點點頭：“沒錯，你這麽一說我立即就豁然開朗了，換句話說，要有自己的賣點，沒有賣點，買家憑什麽到你這來。”
“對咯，就是這個意思。”馬光明笑笑，隨即又問道，“安州城北的大明廣場怎麽樣了？”
“改造已經結束，接下來就是各個商家的入駐。”
這方麵問題不大，一直有序推進，孫希寧也就一帶而過。
馬光明喝了一口水：“你有沒有想過，安州不同於陽江啊。”
“什麽？”孫希寧一愣，這個問題還用想嗎？陽江人氣再旺，也不過是一個縣級市，縣城總人口隻有三十幾萬人；安州是地級市，市區總人口已經突破了一百萬。
不說城市的行政級別，單論人口也不是一個體量。人口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就是市場，足夠多的人口數，就會帶來足夠的市場麵，而足夠的市場，也就能吸引來大牌商家入
駐。
這段時間，包括馬光明所學習的政治課上都強調一句話：國與國之間的競爭，是綜合實力的競爭，歸根到底是人才的競爭。
但在馬光明看來，一座城市要發展，不僅是人才的競爭，也是人口的競爭。
不遠的將來，本國也會發生人口紅利即將消失的窘境，到那個時候，也會迎來發展的一個瓶頸。
“是不是要再去引進一些大牌潮牌？這件事情你之前已經說過了，我們也正在談。”孫希寧介紹道，“還是找的韓夢妍幫的忙，要不是她的話，我們估計還不可能接觸到一些品牌商。”
韓夢妍？馬光明沒由來地想到了薑洋，不知道薑大公子這會兒有沒有從情傷中走出來。
不過這件事情無論如何都是要感謝感謝薑大公子的，要沒有他的話，也不會認識韓夢妍，要沒有韓夢妍的話，也引不來那些潮牌。
不過這個韓夢妍還真是個怪人，一方麵她拒絕了薑洋的表白，另一方麵卻對薑洋介紹過來的大明廣場施以援手——這算不算是她認為的一種感情上的彌補？
可話又說迴來，馬光明跟薑洋的交情，也就那樣，說不上有多親密。
“我說的不止這個，”馬光明搖搖頭，“除了要引進一些大牌潮牌外，還要想到，我們在陽江搞是第一家商業綜合體，所以一下子能吸引那麽多人來；而安州雖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商業綜合體，但城北的月城街卻是一個類似的存在，也就是我們要直接跟他們展開競爭。有競爭對手的事情，總比沒有的難做一些。”
“可是，月城街隻是一個商業街區，跟我們還是有本質的區別的。”孫希寧有些不解。
馬光明點點頭：“這句話說對了，這也是我們剛才說的一個賣點，這就是我們的長處，我們搞的綜合體看上去跟月城街差別不大，但月城街東西長一公裏，南北長四五百米，各家店鋪之間比較零散，而且管理不一致，所以我們要謀劃的是，一開始就要打響，用我們統一管理的長處，用我們範圍小，同類店鋪相對集中的優勢，搶占市場。”
孫希寧醒悟地說道：“原來如此，不錯不錯！”
月城街是個商業街區，各家開各家的，互不幹擾，所以很難做到集中管理，而且是露天式的，一到刮風下雨，天寒地凍的時候，街麵上幾乎就沒有什麽人了，這恰恰是大明廣場的優勢。
大明廣場是室內結構，室內有空調，冬暖夏涼，而且一圈下來也不累，就能找到很多店麵，吃喝玩樂一條龍。
再者，大明廣場統一管理，比如遇到什麽節假日，不管本土的，還是外來的，隻要是個節日就能搞起活動，統一的活動優惠會吸引更多的人前來；累計的消費返獎更會刺激人的消費欲望。
盡管消費額與大明廣場的實際利益無關，但生意約好，就越是有商家想要入駐大明廣場，已經入駐的也會更加聽從安排管理，討價還價的餘地就有限；如果遇到不服從管理的商家，到期之後就可以讓他滾蛋，反正有的是人想進來。
孫希寧盡管也是商業精英，但隨著與馬光明在一起探討的時間越長，他越來越覺得這個十幾歲的男孩身上，有著他所達不到的境界，頭腦裏想的東西，也都是千奇百怪卻很有道理。
或者，這就是所謂的天才吧。
但他不知道，這些都跟馬光明前世的閱曆有關。
馬光明別的不清楚，月城街他還是知道不少，這座商業街區近百年來都一直是安州城最繁華的商業街，但在十幾年後就將走向衰敗。原因基本上就那幾個，一則是因為城市不斷向南發展，城北人口總量比不過城南；二則是因為零散的商業結構抵擋不住現代化商業綜合體的衝擊，更抵擋不住網絡平台的衝擊；三則是因為業績下滑之後，不少大牌店鋪轉戰其他商場，久而久之，就開啟了走下坡路的循環——業績不好，大牌走人，大牌走人，消費者就更少，消費者更少，業績就更差……
不少地方如此，很多公司也是如此，公司業績下滑，隻能裁員，裁員之後人手不夠，難以繼續做優，難以繼續做優，業績更加下滑……直至倒閉。
順風仗好打，逆風戰難贏。
道理誰都懂，不一定誰都能輕鬆應對，也不是誰都能實現逆襲。
“對了，外賣網站現在怎麽樣了？”馬光明繼續問道。
孫希寧又從公文包裏翻出另外一遝材料來：“第三輪融資放在了下周五，我們計劃融資一個億米元，這樣一來，我們的控股就變成了百分之五十二，但依舊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阿狸那邊呢？”馬光明笑了笑，他關心的不是融多少錢的事情，不是股權的事情，，而是某個投資人的反應。
孫希寧哈哈一笑：“你那一招的確狠，吊著他們一步一步往前走，但始終就是無限接近卻永遠不能到達，所以，戴偉還跟他們繼續談著呢。”
“還要拖到下周五啊，這其間一定要拖住，哪怕在底線之上再讓一點，不能讓他們覺醒過來。”
馬光明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在下周五之前，阿狸突然翻臉，那就糟糕了。
“此外，攜手網現在勢頭怎麽樣？”
孫希寧臉色嚴峻起來：“對方的確來勢洶洶，在個別城市，他們的業績量已經達到了我們的百分之七十。”
追兵越來越近，很快就要達到戰場，決戰的時候即將到來。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要與對手開展決戰，手頭就要有足夠的炮彈。
而鈔票，就是糧草，就是炮彈。
當年的千團大戰，燒錢大戰，還是不可避免地到來。
這是這個行業入門門檻不高導致的必然結果。
既然無法避免，那不如就大幹一場，殺他個七進七出。
所以，第三輪這一億米元，絕對不能有半點閃失，否則的話，在接下來的這場正麵硬剛當中，大明外賣網站未必就有足夠的勝算把握。
“迴頭讓戴偉把談判的情況簡單迴報一下，我們也好看看，他抵擋到哪個陣地了。”馬光明叮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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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什麽地方混都要講什麽地方的規矩，明規則必須遵守，有的潛規則也不能不遵守。當然也有不需要遵守的人，但前提條件是要具備不遵守規則的能力和本錢，否則會死的很難看，還會被人指著屍體罵上一句：“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馬光明按說應該是有一定的能力跟本錢，但想要現在就去挑戰一些明的暗的規則，還差了一點，他隻是正在朝著這個方向而努力，等到自身實力強大的一定的程度，他的話語就變成了規則。
具體的事宜交給孫希寧跟鄭亞軍去做，他隻能在幕後當個垂簾聽政的人，這樣的感覺讓他既感到舒服，又感到不舒服。
還是那句話，人就是在無聊和痛苦中徘徊的生物。
至於薑娜娜的短信，則簡單迴了兩個字：太忙。
不了薑娜娜倒很快迴了信息：很快就要放暑假了。
馬光明想著，放了暑假，才是自己更忙的時候，而且還可能要陽江安州兩地跑。
薑娜娜繼續發來短信：放暑假了，來不來南都？
馬光明：你不迴陽江了？
薑娜娜：沒有大事，不迴，所以會待在南都。
馬光明心想，有錢有閑的人真好，但還是迴了一句：看情況，不忙的話就去。
過了兩天，是個周末，馬光明上午要陪著唐豆複習，所以就讓孫希寧下午過來，正好孫希寧上午也有個活動，就等午飯後從安州趕到陽江。
現在馬光明時間有限，不能隨便離開，所以就換做老孫來迴奔波了。
之前功課落下得不少，的確需要好好補一補，被輔導的時候馬光明也一直很老實，認認真真地聽著唐豆講課。
他突然發現，像唐豆這樣的人，做一個老師其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隻是現如今教師這個行業的門檻越來越低，常規收入也很一般，導致很多師範類的院校專業分數線下降得不少。以唐豆現在的文化成績，學個師範專業也似乎委屈了一點。
盡管文科的數學比理科要簡單一點，但是唐豆的數學成績一向很好，這也是她在文科班成績能夠名列前茅的一個主要因素。
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文科班要想成績傲人，數學成績是非常重要的。而很多人選擇了文科的主要原因，恰恰是因為數學成績一般，這就導致那些數學成績優秀的文科生，在同類競爭中占據了巨大的優勢。
那麽，按照這樣的道理來推論，一個商業綜合體要想做出漂亮的業績來，除了要會經營管理之外，還是要有點自己的實體項目在裏麵。
十幾年後那些網購平台大鱷頻頻收購實體超市，也就是想著能夠線上線下相互結合，相輔相成，從而極大地增強自己的競爭力。
陽江這邊的大型超市是與魔都的一個商超合作，安州那邊，馬光明倒想起了別的心思。
運作起來也不算難事，隻要有錢有人。
錢目前沒有什麽大問題，關鍵是人，一個懂行的人。
魔都這家超市目前在陽江大明廣場的負責人叫吳建，是個本省南部的人。
馬光明閃過一絲挖人牆角的念頭，但隻是那麽一瞬，他很清楚，這樣對待合作商是極不厚道的，一旦沒能說動吳建，反倒會偷雞不成蝕把米，搞得自己在圈內很難混下去。
安州那邊的大型超市算起來有五六家，分布在全城的東西南北中，城南新區這邊目前隻有一家——將來濟河路北側商業地塊全都開發完畢，這裏就一共聚集了三家大型超市，加上再向南還有一家，一共聚集了四家大型超市，而且營業狀況都還不錯。
市場足夠大，大到能夠容納三四家同類企業，也印證了安州向南發展的正確性。
“想什麽呢？”唐豆看到馬光明眼神飄忽，知道他沒有聽進自己的話，伸出手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馬光明一驚，嬉笑起來：“有點犯困，我去洗把臉，然後繼續。”
犯困是假的，洗個臉是真的，的確有些乏了。
迴來之後精神果然好了許多，之前一直犯難的幾個知識點在唐豆的講解下，竟然很快就能夠理解，而且兩道類似的題型一做，也能融會貫通。
“不錯，開了竅嘛！”連唐豆都拍著手叫著好。
“都是唐老師指導有方。”馬光明笑笑。
“那你待會兒要燒兩個不錯的菜犒勞犒勞唐老師。”唐豆很享受這個恭維，但除此之外，她還附加了實際的條件。
很多人都喜歡聽拍自己馬屁的話，殊不知這樣的話最不需要成本，所能得到的實際好處，也有限得可憐，偏偏大家還覺得，這是麵子。
唐豆現在是既要麵子，也要裏子。
馬光明自然無不滿足：“好嘞，您等著看吧。”
說到這兒又追了一句：“你覺得你以後做個老師，怎麽樣？”
沒想到唐豆直接搖搖頭：“我不做。”
“為什麽？”馬光明問道，他想著一般人遇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大概會說這個職業收入不高啦，社會地位一般啦等等這樣的話。
唐豆很認真地說道：“這個工作，穩定，但我不是太喜歡穩定的工作，我喜歡有點挑戰性的工作。”
馬光明笑笑：“真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四好青年啊。”
中午準備了兩個簡單清爽的小菜，畢竟天氣開始轉熱，不宜大葷。
唐豆盡管是無肉不歡，但這個當口吃點新鮮蔬菜，還是很合口味，關鍵馬光明的廚藝不錯。
簡單休息了一會兒，唐豆起身走人，她來的時候就聽馬光明說下午有事要談，不想被人堵在裏麵，盡管他們的確什麽事都沒做，但小姑娘家的，還是有些害羞。
之前被鄭亞軍堵過一次，她主動來試探碰到過一次，都是羞得不行，現在能避免還是盡量避免。
剛送走唐豆，馬光明倒小區附近的超市買了兩瓶水，就瞧見了孫希寧的車。
孫希寧開的是自己的別克，有時候也跟馬光明抱怨，說他這屬於私車公用。
馬光明一度還讓他
去挑輛好一點的車，算作公司購買，但孫希寧覺得，暫時還用不著。
明年等著高考一結束，就趕緊去學駕照，到時候自己開個車去南都上大學，別提有多得勁。
迴到出租屋，孫希寧用手扇了扇：“你就不能開個空調啊？”
馬光明看了一眼孫希寧：“這個天就開空調，真不懂得節儉啊。”
“不是，我開了近一個小時的車了，走的高速，沒好開窗，悶得熱。”孫希寧解釋道。
馬光明笑道：“你開車不開空調，合著是倒我這來蹭空調的？”
說罷，還是打開了空調。
過了片刻，氣溫有所下降，孫希寧也掏出幾份文件來：“事情比較多啊，先說哪個呢？”
“你把文件散在桌上，閉著眼睛摸，摸到哪個說哪個。”馬光明笑笑。
孫希寧差點沒被噎著：“還有這樣的操作？”
說完，揀出一份來：“昨天去拜會了錢東進，把你說的那番話一字不落地跟他說了，的確有了效果，他跟旁邊的政府辦的一個副秘書長說，上次市裏出了個文件，就是要大力扶持本地企業轉型跨越發展的，像大明廣場這樣的本土企業，市裏更要給予政策支持。”
“這是空頭支票啊，有沒有實質性的成果？”馬光明一聽這話，就知道錢東進這是在打太極。
真是沒想到是沒想到，他錢東進一個工作起來近乎瘋狂的人，居然也學會了打太極！
“有的有的，”孫希寧嘿嘿笑道，“怪我沒有一下子把話說完，隻顧著轉述領導的講話了。”
“老孫，你要是混仕途，沒準也是個大領導，有潛力！”馬光明衝他豎起大拇指。
孫希寧也不見外，哈哈一笑：“沒有那個命哦，其實有成果還得感謝人家東北那家公司，他們堅決要搞軟資產，就連市裏麵給的配套優惠政策都不要。”
“有哪些優惠政策？”馬光明問道。
孫希寧攤開文件：“除了低價拿地之外，市裏麵還在規劃上做了一些調整，這個地塊的東北角有大概五十畝地，可以用來開發住宅。”
馬光明盤算著，今年下半年預計安州樓市就要進入寒冬，這個時候開發住宅，能有個屁的好處，到時候錢砸進去了，一年之內收不迴來，那可就要糟糕了。
孫希寧還在那裏介紹著：“我是這麽想的，安州城南的大明廣場大約能建八萬平，對於我們而言，是個超大的商業綜合體了，肯定需要投入不少錢，我們可以順手在東北角建幾棟高層住宅，賣房賺得的錢，基本上可以填補大明廣場的建設資金需求。”
馬光明不能直接說自己斷定下半年樓市要涼涼，每次他都預判得這麽精準，有些難以解釋，隻能換了一個思路：“老孫，是這樣的，我呢現在主要是想搞大明廣場以及配套的網絡商城，住宅這一塊呢有點不想搞了。”
“啊？”孫希寧一驚，“那有沒有跟鄭總提到過這件事？”
“還沒有，你知道的，他是搞房地產出身，要聽說我不搞這個住宅項目，肯定要跟我急，所以你也先不要跟他說。”馬光明笑道。
孫希寧點點頭，追問道：“那這個優惠政策對於我們來說，就沒有用了？”
“也不盡然，”馬光明擺擺手，“我們可以賣掉，也可以找有關部門談談，能不能換一個方式，比如增加引導資金，減免稅費等等之類的。”
“好的，我待會兒就去安排。”孫希寧點點頭，“因為東北那家公司堅持不讓步，所以錢東進已經讓有關部門開始聯係其他有意向的公司，而且優先考慮我們大明廣場。”
“這才是最大的突破！”馬光明笑道，“但是我們也要堅持底線，就是給人家的所有優惠，也必須全部給我們，這個不能不一視同仁，不能因為我們公司的名頭沒有人家大，就低看我們一眼，否則這也不公平。”
不少人不少部門就秉持“外來和尚會念經”的奇怪論調，同樣的事情，一個外來企業就能獲得很多扶持政策，本地的往往卻不能。
有時候一個外國人丟了某個東西，能動用一切力量，很快幫他找迴；而本地人有個類似的事情，往往都會不了了之。
“這是必須的。”
這一點孫希寧跟馬光明想到了一處。
“網絡商城現在的業績又要提升了兩成多，這是一個不錯的現象，但業務量也大了起來，我和老姚已經跟陽江這邊的順風談好了合作，他們下周就能入駐，到時候我們也會輕鬆不少。”孫希寧繼續介紹道。
馬光明想了想：“網絡商城那邊，現在主要任務不是賺錢，而是衝量，盡快地打響名頭，要讓老姚組織人去研究，現在的幾家大型網購平台的各自優勢是什麽，我們的優勢是什麽，怎麽才能做到揚長避短，或者學習別人的長處也行。”
“現在有的平台相當於出租店麵，賣家可以很容易就進駐，價格上也有優勢；有的平台是自己持有的商品買賣，就像米國的沃爾瑪一樣；有的平台做的是單一的商品；他們各有各的優勢，我們的優勢是什麽？這一點想不明白，網絡商城是不會成功的。”
孫希寧很信服地點點頭：“沒錯，你這麽一說我立即就豁然開朗了，換句話說，要有自己的賣點，沒有賣點，買家憑什麽到你這來。”
“對咯，就是這個意思。”馬光明笑笑，隨即又問道，“安州城北的大明廣場怎麽樣了？”
“改造已經結束，接下來就是各個商家的入駐。”
這方麵問題不大，一直有序推進，孫希寧也就一帶而過。
馬光明喝了一口水：“你有沒有想過，安州不同於陽江啊。”
“什麽？”孫希寧一愣，這個問題還用想嗎？陽江人氣再旺，也不過是一個縣級市，縣城總人口隻有三十幾萬人；安州是地級市，市區總人口已經突破了一百萬。
不說城市的行政級別，單論人口也不是一個體量。人口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就是市場，足夠多的人口數，就會帶來足夠的市場麵，而足夠的市場，也就能吸引來大牌商家入
駐。
這段時間，包括馬光明所學習的政治課上都強調一句話：國與國之間的競爭，是綜合實力的競爭，歸根到底是人才的競爭。
但在馬光明看來，一座城市要發展，不僅是人才的競爭，也是人口的競爭。
不遠的將來，本國也會發生人口紅利即將消失的窘境，到那個時候，也會迎來發展的一個瓶頸。
“是不是要再去引進一些大牌潮牌？這件事情你之前已經說過了，我們也正在談。”孫希寧介紹道，“還是找的韓夢妍幫的忙，要不是她的話，我們估計還不可能接觸到一些品牌商。”
韓夢妍？馬光明沒由來地想到了薑洋，不知道薑大公子這會兒有沒有從情傷中走出來。
不過這件事情無論如何都是要感謝感謝薑大公子的，要沒有他的話，也不會認識韓夢妍，要沒有韓夢妍的話，也引不來那些潮牌。
不過這個韓夢妍還真是個怪人，一方麵她拒絕了薑洋的表白，另一方麵卻對薑洋介紹過來的大明廣場施以援手——這算不算是她認為的一種感情上的彌補？
可話又說迴來，馬光明跟薑洋的交情，也就那樣，說不上有多親密。
“我說的不止這個，”馬光明搖搖頭，“除了要引進一些大牌潮牌外，還要想到，我們在陽江搞是第一家商業綜合體，所以一下子能吸引那麽多人來；而安州雖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商業綜合體，但城北的月城街卻是一個類似的存在，也就是我們要直接跟他們展開競爭。有競爭對手的事情，總比沒有的難做一些。”
“可是，月城街隻是一個商業街區，跟我們還是有本質的區別的。”孫希寧有些不解。
馬光明點點頭：“這句話說對了，這也是我們剛才說的一個賣點，這就是我們的長處，我們搞的綜合體看上去跟月城街差別不大，但月城街東西長一公裏，南北長四五百米，各家店鋪之間比較零散，而且管理不一致，所以我們要謀劃的是，一開始就要打響，用我們統一管理的長處，用我們範圍小，同類店鋪相對集中的優勢，搶占市場。”
孫希寧醒悟地說道：“原來如此，不錯不錯！”
月城街是個商業街區，各家開各家的，互不幹擾，所以很難做到集中管理，而且是露天式的，一到刮風下雨，天寒地凍的時候，街麵上幾乎就沒有什麽人了，這恰恰是大明廣場的優勢。
大明廣場是室內結構，室內有空調，冬暖夏涼，而且一圈下來也不累，就能找到很多店麵，吃喝玩樂一條龍。
再者，大明廣場統一管理，比如遇到什麽節假日，不管本土的，還是外來的，隻要是個節日就能搞起活動，統一的活動優惠會吸引更多的人前來；累計的消費返獎更會刺激人的消費欲望。
盡管消費額與大明廣場的實際利益無關，但生意約好，就越是有商家想要入駐大明廣場，已經入駐的也會更加聽從安排管理，討價還價的餘地就有限；如果遇到不服從管理的商家，到期之後就可以讓他滾蛋，反正有的是人想進來。
孫希寧盡管也是商業精英，但隨著與馬光明在一起探討的時間越長，他越來越覺得這個十幾歲的男孩身上，有著他所達不到的境界，頭腦裏想的東西，也都是千奇百怪卻很有道理。
或者，這就是所謂的天才吧。
但他不知道，這些都跟馬光明前世的閱曆有關。
馬光明別的不清楚，月城街他還是知道不少，這座商業街區近百年來都一直是安州城最繁華的商業街，但在十幾年後就將走向衰敗。原因基本上就那幾個，一則是因為城市不斷向南發展，城北人口總量比不過城南；二則是因為零散的商業結構抵擋不住現代化商業綜合體的衝擊，更抵擋不住網絡平台的衝擊；三則是因為業績下滑之後，不少大牌店鋪轉戰其他商場，久而久之，就開啟了走下坡路的循環——業績不好，大牌走人，大牌走人，消費者就更少，消費者更少，業績就更差……
不少地方如此，很多公司也是如此，公司業績下滑，隻能裁員，裁員之後人手不夠，難以繼續做優，難以繼續做優，業績更加下滑……直至倒閉。
順風仗好打，逆風戰難贏。
道理誰都懂，不一定誰都能輕鬆應對，也不是誰都能實現逆襲。
“對了，外賣網站現在怎麽樣了？”馬光明繼續問道。
孫希寧又從公文包裏翻出另外一遝材料來：“第三輪融資放在了下周五，我們計劃融資一個億米元，這樣一來，我們的控股就變成了百分之五十二，但依舊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阿狸那邊呢？”馬光明笑了笑，他關心的不是融多少錢的事情，不是股權的事情，，而是某個投資人的反應。
孫希寧哈哈一笑：“你那一招的確狠，吊著他們一步一步往前走，但始終就是無限接近卻永遠不能到達，所以，戴偉還跟他們繼續談著呢。”
“還要拖到下周五啊，這其間一定要拖住，哪怕在底線之上再讓一點，不能讓他們覺醒過來。”
馬光明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在下周五之前，阿狸突然翻臉，那就糟糕了。
“此外，攜手網現在勢頭怎麽樣？”
孫希寧臉色嚴峻起來：“對方的確來勢洶洶，在個別城市，他們的業績量已經達到了我們的百分之七十。”
追兵越來越近，很快就要達到戰場，決戰的時候即將到來。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要與對手開展決戰，手頭就要有足夠的炮彈。
而鈔票，就是糧草，就是炮彈。
當年的千團大戰，燒錢大戰，還是不可避免地到來。
這是這個行業入門門檻不高導致的必然結果。
既然無法避免，那不如就大幹一場，殺他個七進七出。
所以，第三輪這一億米元，絕對不能有半點閃失，否則的話，在接下來的這場正麵硬剛當中，大明外賣網站未必就有足夠的勝算把握。
“迴頭讓戴偉把談判的情況簡單迴報一下，我們也好看看，他抵擋到哪個陣地了。”馬光明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