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教樓呆了三天,就像過了三年似的,再搬迴新教樓,好比重新活了一迴,覺得黑板也親切,課桌也親切,同學們也親切,老師也親切。隻是不見了陳老師和劉老師,據說是請假度蜜月了,嗬嗬,讓人好生羨慕……唉,其實也羨慕不來,人家畢竟已經成年,而我呢……想到這裏,忽然一陣高興,快了,俺再過一段時間,也就十八歲了!那些十八禁什麽的,哈、哈、哈、哈……(對,是星爺的笑)


    雖然本天子不知道自己的具體生日是哪一天,但按照爹,也就是老天的說法,到了這個暑假,我就該十八歲了。雖然我的身世是一個謎,但我也以這個謎為驕傲。想想看,古往今來,有多少帝王將相,才子佳人,越是身份撲朔迷離,就越讓人向往眷念。例如黃帝,大禹,甚至後來的朱元璋,哪個身上不是有無數謎團?這些謎團越多,也就越吸引人。可惜在現代科技麵前,很多謎團都可以用多種手段來破解,無形中扼殺了許多美好的東西。還說什麽現代的小孩子沒有想象力,關鍵是想象力在科技麵前,不堪一擊啊。


    後麵黑板上的數字——哦,就是那個“距離高考僅有xx天”的倒計時牌上麵的數字,開始慢慢變小,從剛開始的100天,到現在的接近個位數,讓人唏噓不已。在做題的間隙偶爾迴頭看見,仿佛這個數字就像是定時zha彈上麵的數字,每變小一點,都讓人心驚肉跳。但卻也有某些時刻,讓人恨不得一下子將這些數字全部擦掉:能不能來個幹脆點的,明天就高考!那就不用受這些罪了,整天埋在卷紙堆裏,還讓不讓人活了?……


    “班長出來一下!”誰叫我?我正在胡思亂想呢,聽見有人叫我,一個激靈,急忙走出教室。


    “學校通知班主任開會,陳老師不在,學校要你參加!”說完,學生會的同學就扭頭離開了。名詞解釋一下,學生會,學校的一個神秘組織,其人員來曆複雜,數量不定,行蹤詭異;其功能強大,上可通天,下可入地,無所不知,無所不管,無所不能;是學校管理的出鞘利劍,是普通學生的勾魂厲鬼;類似於明代的東西兩廠,也很像民國時期的中軍雙統;有時候,溫柔可親,有時候,猙獰可怖,讓人愛也不能,恨也不敢。


    學校開會,原來是宣布高考備考事宜,重點是學生在高考期間的食宿問題。話說這個鵝城一中,高三同學參加高考,要從城東區長途跋涉50公裏到城西區去,多年來已經形成一種優良傳統。所以,就必須在每年的五月中旬,開始統計住酒店的學生人數,以便於學校安排來迴車輛,聯係酒店食宿。那些不願意跟著學校走的,高考期間的一切問題,都由自己的家長負責。


    領會完會議精神,進入班裏布置之後,名單很快就統計上來,隻有極個別家在城西區的同學,願意住在家裏,大多數都願意跟著大部隊走,也就是接受學校的安排,聽學校的號令。這樣一來,就麵臨著下一個問題,就是食宿的費用問題。學校根據上一年的價格,先定為每人400元,多退少補。那麽,接下來就是收取費用的問題,為此,學校特地放假一天。


    消息一出,全年級震動。要知道,就是在國家法定的五一國際勞動節,學校也想著辦法沒有讓大家休息,還美其名曰“讓我們在緊張的學習中度過這極其有意義的勞動節!”結果那天,全體高三同學麵帶微笑地連做五套題,果然勞動成果豐碩,受到了校領導的表揚。


    這一次,學校宣布放假一天,這是多麽浪費、奢侈、暴殄天物的決定!於是同學們就滿懷悲戚地、臉上掛著笑容,迴到了自己的家,我當然也不例外,為加快速度,我還乘坐了價值百萬的高科技玩意兒——公共汽車。


    夏天與冬天比自然不同,一路上鳥語花香綠意融融自不必說,就是這車上的旅客,也個個臉上帶著笑意,置身其中,覺得自己不是迴家,而是出門旅行。看著路邊的風景,不知不覺已經迴到了闊別數月的家鄉。放眼望去,生機勃勃,滿眼的綠意,隻是在東嶺嘴兒上,仿佛有一點點彩色的東西,我也沒有細想。


    新鮮的牛屎味兒,混雜著熟悉的炊煙味兒,家鄉的氣息就更加醇厚濃烈。果然是自己的家鄉,就連味道也別具一格。


    迴到家裏,看到了爹娘和天寧,別提心裏多高興了。天寧蹦蹦跳跳地告訴我自己在學校遇到的趣事兒,還一遍又一遍地說自己當了小班長的威風事跡,那神氣的樣子讓人懷疑她故事的真實性。娘由於需要天天上山放牛放羊,風吹日曬的,顯得又瘦又小。我拉著娘的手,看著娘的白發又添,心裏說不出的滋味兒。爹卻變得忙碌多了,嘴裏一直掛念著山裏的雞娃子。我本想到山上去看看養的那些“野雞”,但時間有限,我還得在天黑之前趕迴學校,就放棄了視察的念頭。


    就在我吃飯和小憩的時間,爹娘和天寧告訴了我很多這幾個月來村裏發生的種種事情,令人感慨萬分。


    首先是婉華和長青的事情。婉華懷孕足月,產下了一個女孩兒。長青家裏已經準備好了婚禮,隻等找個好日子舉辦婚事,不想女孩兒的父親,一個成立的年輕小夥兒半夜裏進入村子,約婉華進行談判不成,強行抱走了孩子,可憐婉華半夜裏赤著雙腳趕出五六裏地,最終也沒有追迴孩子,迴到家裏,哭天搶地,幾天不吃不喝,再出門時,精神幾近崩潰,看人目光呆滯,已然不是原來的那個俏麗的女子了。


    十多天之後,女孩又被人給送了迴來,因為那家人無論喂孩子吃什麽,孩子都會上吐下瀉,眼看著就要不久與人世,才不得不重新來找孩子的親娘。孩子一迴來,婉華的眼睛重新綻放光彩,抱著孩子日夜不再撒手,誰想再碰一下也不可能。長青見此情景,心煩意亂,幹脆一走了之,就背上鋪蓋,出門打工去了。


    接下來就是來有叔家的事情。清明前後,來有叔家裏的羊已經有了四五十隻,每天在村裏經過的時候,大家夥兒都要誇上幾句:“看看來有家的羊,多精神,你這個小老頭,有福氣哦,這一群羊到秋天一出手,兒媳婦肯定娶到家了!”其實不用別人說,來有叔自己也是這麽想的。每天放養迴來,到羊圈裏麵轉一轉,那被羊們前唿後擁的感覺,恰好比皇帝上朝。他的老婆子多次說“你待羊比待人都親!”來有叔也不生氣。


    有一天早上,來有叔的老婆,也就是我嬸兒,早早去地裏幹活了,他也不知什麽原因睡過了,村裏人到他家羊圈旁經過,聽到羊群的叫聲和平時不大一樣,就大聲喊他,他才披著衣衫跑出來,臉也沒洗,胡子——他沒有刮胡子的習慣,所以這胡子拉碴也是正常的,到了羊圈那兒,順著門縫一看,大叫一聲:“咋迴事!這是咋迴事!”趕緊一腳踹開門,迅速跑進去,又迅速跑出來,失魂落魄地喊道:“完了完了!都給害貨弄死了!……”村人一聽,急忙趕過去,一股血腥味兒迎麵撲來,眼前的一幕令人目瞪口呆。


    幾十隻羊大多躺在血泊之中,僅有的幾隻活物躲在角落裏,咩咩的叫聲中滿是顫抖。來有叔此時已經跌坐在滿是羊屎豆的地上,雙手鮮血,失魂落魄。村人急忙叫來還沒有來得及去地裏幹活的人,都來幫忙。大夥兒七手八腳地將一隻隻早已死去的羊抬出羊圈,擺放在門前的空地上,遠遠看去,好像一片紅白相間的大地毯。


    村裏人議論紛紛,有人說可能是狼,也有人說狼沒有這麽大的胃口,一下子咬死這麽多,肯定是豹子!又議論道這畜生是從哪裏進的羊圈,也是猜測很多,最終沒有結論,隻是看到柵欄上有血,就猜測是從柵欄翻進去的,但也拿捏不準……最終也沒有什麽結論,結果已經是這麽個結果了,就隻好準備接下來的事情。


    接下來,就是搭架子,找鉤子、長刀短刀,開始給羊剝皮開膛。因為入夏之後,天氣炎熱,如果不及時處理它們,很快就會不可收拾。可憐嬸子迴來之後,兩眼一黑,栽倒在地,好在村裏娘們兒不少,把她攙扶進了屋裏,又是喂開水,又是掐人中,半天她才睜開眼睛,哇的一聲大哭,瞬間逼出了所有在場人的眼淚,無論是白發蒼蒼的老太,還是大姑娘小媳婦兒,都跟著擦起了眼淚。


    羊圈外的空地上,血腥的工作還在繼續進行著。一塊塊的紅肉被剔下放在籃子裏,一張張帶血的羊皮被攤開在柴堆上,幾個操刀的人從早忙到晚,終於將這幾十隻羊收拾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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