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身邊的何若雲,她正在草紙上畫一隻小老虎,卻畫得像隻死老鼠;我又迴頭看了看楊啟龍,隻見他低著頭,不知道在幹什麽,恐怕這兩位和我是一樣的心思。


    遛遛就遛遛,你以為沒有你的支持,我們就不能發展了?等我們做出了成績,哼!


    晚上迴到宿舍,我和王永威商量後,草擬了一份“一練前學霸軍團任務清單”,涉及各個學科的基礎知識,力求一練取得突破,證明自己。


    伴隨著“一練”而來的,是又一場鵝毛大雪。雪從高三開考開始下,到考完結束,曆時整整兩天。高一二的學生早已放假迴家,偌大的校園裏顯得空曠寂靜。隻有酷斃的高三黨,還在教室內奮筆疾書。由於外麵有積雪,映照得教室內即使不開燈,也顯得很明亮。試卷上的白字黑字非常刺眼,讓人隻想流淚:這一練的題也tm難了!


    兩天考完,學校格外開恩,晚上不用上晚自習。幾個不怕被凍死的同學在操場上堆雪人,打雪仗,想找迴童年的感覺。我站在教室裏,隔著玻璃窗望著他們在雪地裏奔跑著,像一隻隻企鵝,心想,幼稚。


    教室裏沒有幾個人,有兩個腦袋湊在一起,把手機放在桌鬥裏看;有一個在聽歌,還有幾個在討論問題,拿著演草紙在算著題。太無聊了,這個世界!我決定到操場上走一走,於是就一個人下了教學樓,來到操場上。


    外麵的空氣的確新鮮,但就是有點冷,身體末梢部位感覺不太舒適,我哈著手,用雙手捂著耳朵,在雪地裏踩著雪,聽著“咯吱咯吱”的聲音,頓覺神清氣爽。迴頭看教樓,尋找著三(4)班的位置。心想,時間過得好快,轉眼之間,我已經在這個地方呆了六七個月了。


    高一二走了之後,玩雪的人也少了很多。高三黨大多數被書山題海折磨得奄奄一息,連這一操場的好雪,也沒有心情玩了,太不可思議了。我在雪地裏慢慢走著,專門撿別人沒走過的、羽絨一樣的雪地踩,故意暴殄天物。沒想到正在此時,一不小心卻腳下一滑,來了個仰天八叉,我的手由於放在褲兜裏沒有及時拿出來,就重重地摔在雪地裏,揚起的雪花頓時撲打在我的衣服上、臉上。我不禁苦笑。


    就在我用手撐地,從雪地裏爬起來的一瞬間,我的頭腦中突然閃現了很多往事的畫麵:和人打架被推倒在地;溜冰場上摔倒在地,上次雪地裏與田欣一起摔倒……還有這次一練的考試,考前是如何地精心準備、拚命背單詞、背課文、背公式,幻想著自己的軍團能夠一舉成名,誰知道這次的題竟然這麽難,這不是成心和我作對嗎?背過的東西好像一點兒也沒有用上啊!


    我坐在雪地裏呆了那麽幾秒鍾,真想就這麽呆下去,又怕別人看到了說我精神有問題,萬一被送進精神病院怎麽辦——想到這兒,我站起來,拍拍身上的雪花,又想起了陰豔豔。可憐的陰豔豔,這會兒不知道在哪個人間地獄裏受罪呢……人生苦苦打拚,為什麽?我為什麽要這麽拚命?難道是為了爹的那句話?想到這裏,我百感交集,真想在這冰天雪地裏大吼三聲!


    我真想在這個大操場再呆一會兒,無奈感覺冷極了,就迅速跑上了教樓。果然電影裏所展示的情景是不能模仿的,誰能在雪地裏躺著半天不起來,那不得凍僵啊。


    教室門開著,但是電燈卻是關著的。我走進去,發現一個鬼毛毛也沒有。我迴到自己的座位上,發現我的書好像被動過。一本英語詞典放在我的桌上,裏麵夾著一張紙條。


    我打開紙條,一眼就認出是王小文的字跡:


    dear陛下:


    你好!如果今晚你有空的話,我想請你看電影。我在校門口等你。


    yours小文於晚6:10。


    我抬頭看了看教室前麵的鍾表,指針指向6:50分。我心想,這個傻女孩兒,恐怕要凍成雪糕了吧。我馬上飛奔出門,向校門口跑去。


    雪下得正大,風揚起漫天的雪花,落在我的臉上,涼涼的。


    出了校門,我嘴裏唿著白氣,像電視劇《西遊記》裏的牛魔王一樣。我站定之後,向右邊一扭頭,就看到了身穿白色羽絨服的王小文。此時的她正低著頭,用腳在踩著路邊剛落下的雪花,一下,又一下,踩得那麽認真,像是在作畫一樣。


    我慢慢走到她的身邊,輕聲喊她的名字:“小文。”


    王小文腳下的動作停了,但她並沒有迴頭,頭依舊是低著的。我走到她的麵前,又一次叫她:“小文,我來了。”


    王小文慢慢抬起頭,臉上帶著燦爛的微笑,但是眼裏卻含著淚水。


    “對不起,讓你等著急了吧?剛才我到操場上去了。”我說。


    “我看見你了。”王小文又低下頭,“那我們走吧!”


    “你看見我了,為什麽不叫我一聲呢!我迴到教室才發現你寫的紙條。如果我沒有發現那張紙條,你不就是白等了嗎?”我們肩並肩,迎著鵝毛大雪,邊走邊說。影視城距離學校並不遠,走著用不了多久就能到。


    “我願意等。如果你到時候不來,我就一個人去看。”王小文把頭扭向一邊,視線投向馬路中間那些帶著防滑鏈,龜速前進的轎車。


    “你怎麽想到請我看電影呢?我是男的,應該我請你啊。”我說。我聽了她的話,心裏感到有點不是滋味兒。


    “還說呢,你如果想請我看,你早請了,還用等到現在嗎?”


    這話說的,真讓我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是啊,我為什麽就想不到請誰看個電影呢!


    “那這樣吧,你請我看電影,我買票,好不好?”我覺得很不好意思。


    “不用了,票我已經買好了!”王小文把手從羽絨服兜裏拿出來,把買好的票在我的眼前晃了晃。


    “是嗎……好吧,下次我請你看。”也隻有這樣了。


    “好吧,我等著你下次請我。”王小文剛要把票收迴去,我伸手握著她的手臂,說:“請我看什麽電影啊,我看看。”


    “《你的名字》。”她說著,掙脫我的手,把票又放進口袋裏去了。


    “天予?你說電影名字是天予嗎?”我不解地問道。心想,還有叫這個名字的電影?太奇葩了吧。


    “錯。”王小文笑著,眼睛並不看我,而是看著前麵。


    “那是‘天子’?要麽是‘陛下’?”


    “你的名字!我說電影的名字就是《你的名字》!”王小文笑著,一字一頓地說。


    “我的名字……哦,知道了,電影的名字就是《你的名字》,瞧我這腦子,凍傻了。”我解嘲說。


    “你很冷嗎?——不冷才怪呢,連個帽子也不戴,頭上全是雪花,都成了‘白頭翁’了!”王小文停下腳步,看著我,微笑著,伸出手幫我拂去肩上的雪花,“別動!頭低一點!”她又幫我拂去頭上的雪花。


    “我自己來。”我忙說道。


    她皺著眉頭:“呀,雪都化了,你頭發都濕了,你不冷嗎?”


    我說:“沒事的,放心吧。”我看到她的帽子上也全是雪花,就一手扶著她的肩膀,一手輕輕地將她帽子上的雪花拂去。


    她靜靜地站著,一動不動,把眼睛也閉上了。我把她頭上、肩上的雪花全部清除幹淨之後,她還閉著眼睛,鼻息微微,像是站著已經睡著了。


    夜幕、雪光和燈光在此刻交匯,她的臉顯得分外可愛。


    我的天子氣質就快要按捺不住,真想在這個漂亮的臉蛋兒上蓋上封印,但我忽然又覺得,小文在我的心中的形象神聖不可褻瀆,就在她給凍紅的鼻尖上輕輕刮了一下:“醒醒!”


    她張開眼睛,微笑著說:“我沒睡!”


    我拍拍她的肩膀:“快走吧!再磨蹭就該遲到了!”


    王小文說:“早著呢!8:00才開始呢!”


    “那麽晚?那我們豈不是來早了?”我問。


    “那——我們可以慢慢地走著去啊。”她看起來很得意的樣子。這樣看來,應該是早有預謀啊。


    到了電影院,時間果然還早。電影院的大廳裏、走廊上,張掛的全是大幅的電影海報,什麽《紅色高跟鞋》,《蛻變》……果然一個大海報上麵,赫然寫著《你的名字》!王小文看到了,高興地指著海報說:“在那邊!”就朝海報跑過去了。


    我定睛一看,原來是動畫片啊!我不禁啞然失笑。怪不得我要看電影票,她不給我看呢,原來是怕我笑話她呀!


    “這就是你請我看的電影?”我問。


    “是啊!怎麽?不喜歡啊?你看了就知道了!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她被海報吸引著,頭也不迴。


    “請問王小文小朋友,你今年幾歲了?”我笑著問道。


    “問女孩子年齡是不禮貌的!別管我多大,反正比你小!”她一個人在海報前左看右看,不住地讚歎,“真漂亮啊!這畫麵……太美了!”


    我又笑了。頂風冒雪,陪小姑娘來看一部動畫片!這事兒要是被王永威知道了,還不得笑話死我,我的天子威名豈不是要蒙塵萬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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