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這個天子該出馬收拾一下個別猴蛋子了。


    終於有一天,我的機會來了。那天上午,英語老師不知道哪兒去了,我們隻好上自習課。大家一邊說著小話一邊寫著別的科目的作業,自在徜徉。楊啟龍多次提醒大家“不要說話”,可是卻連一分鍾都堅持不到,就又開始說話了。


    我實在忍受不了了:“你們他娘的都把你們的嘴巴閉嚴實了!誰敢再多說一句話,我把你閹了!”


    說完這話,教室裏頓時安安靜靜,鴉雀無聲。


    我的耳根子終於清靜了。但是我覺得這一次是我皇家威儀受損最嚴重的一次。雖然以前的“江湖”生涯中,我不止一次地對我那時的對手說過類似的髒話,但自從我來到三(4)班以來,我早就告誡自己,不能說髒話,不能讓自己重新迴到以前的狀態。而這一次,我卻破例了。


    我想,完了,這一下,我的美好形象被自己破壞殆盡了……接下來的一節化學課,我都沒有怎麽聽課,我得想辦法如何彌補一下,好讓我不至於輸得太慘。


    我正在做著這樣激烈的思想鬥爭時,身旁的愛心女神張丹寄給我一張紙條。


    誰送的?這是我接到後的第一反應。我問:“誰給我的?”


    “前麵同學傳來的,我怎麽知道。你拆開看看不就清楚了?”張丹白了我一眼。


    我覺得自己手裏的紙條好像是一顆*,我不知道裏麵究竟寫的什麽,一時間還真不敢打開。我深吸一口氣,確定我自己的小心髒可以承受任何打擊的時候,我才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拆開來:


    陛下你好威風哦!在我心目中你一直是有那麽一點點裝,還有那麽一點點狂,外加一點點小幽默的人,沒想到你還能這樣霸氣!你顛覆了以前我對你的所有看法!


    但是,你太囂張了知不知道?——猜猜我是誰


    我看完這張紙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這到底是哪位世外高人,給我這樣的評價和指點?


    我在這個班裏,表現得很裝、很狂嗎?好像有那麽一點點哦。


    有點架子太大,甚至給人以清高孤傲的印象?是因為我不把老師放在眼裏嗎?是因為我身後跟著的這麽一群小嘍囉嗎?還是圍繞在我身邊的鶯鶯燕燕讓人懷恨在心呢……想不通,真想不通。


    但是這些都還不是更重要的。更重要的是紙條傳達出我得“小心”的意思,這可非同尋常,難道朕已不做大哥好多年,江湖重新掀波瀾了?


    還有更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寫紙條的這個人,究竟何方神聖?


    如果從紙條上的字跡入手,我想應該不難查出這個人到底是誰,反正出不了三(4)班,而且想查到非常簡單,那就是從王小文所收的語文作業中很快就可以鎖定。但是我不準備這樣做。因為即使這樣做了,有意義嗎?這個人所寫紙條的動機到底是什麽?


    是挑釁,還是警告?還是已經發現暗處已經有了針對我的某種力量,通過這種方式給我傳遞信息?


    想到最後,我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算了,就當是什麽也不知道,以不變應萬變吧。畢竟,在事情沒有發生之前,一切都還不明朗的時候,就疑神疑鬼,容易被假象帶進溝裏的。我還是做正事要緊,背書啊,做題啊,讓自己的成績擺脫倒三再說吧。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我也就漸漸淡忘了紙條這迴事情。這幾天班裏比以前是清淨了許多,但我再也不敢認為那是我的威懾力量了。我的這種不知從哪裏產生出的無名優越感正在消失,我逐漸地認識到,我不是天子,也不是陛下,更不具備什麽皇家威儀,隻是一個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高三複讀生而已!


    換句話說,我沒有以前那麽“囂張”了。雖然,同學們喊我“陛下”的時候,我依然是大大咧咧地接受了,但我知道,就在這些喊我“陛下”的人群之中,說不定就有一股無形的戾氣正朝我撲過來。


    “同學們,大家好!我是大家的新生物老師,我姓劉,大家叫我劉老師好了!”天上掉下來一位大美女!全班同學都對美女劉老師的到來,報以熱烈的、經久不息的掌聲。


    學校終於安排了一位新的老師來上生物課了!在我的印象中,仿佛已經好幾個世紀都沒有上過生物課了,全班同學,包括我在內,都對生物這門學科有了那麽一點點懷念的情緒。


    學生恐怕就是這種賤賤的動物,在學校上課的時候,大家盼著什麽時候能夠放假;而真正放假之後,前幾天還行,等到玩得差不多了,就又開始從內心深處懷念上課的時光,嘴上不說,心裏卻在盼望著何時能夠再見到同學們,想迴到校園裏重溫舊夢。


    對老師的感情也是如此。以前茹老師在學校的時候,大家見到他就像老鼠見到貓一樣,低著頭、繞著道,生怕被揪住批一通,心裏想著什麽時候他能外出幾天,讓大家也喘口氣。但是茹老師外出之後長時間不歸,同學們又有點想念,期盼著他能迴來繼續上課,繼續管理班級,畢竟有他在,班級就會好很多,同學們走到校園裏,就像是有了爹娘撐腰一般,不至於自卑可憐。


    劉老師有一頭烏黑的長發,柔順地披在肩上。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就彎成了月牙兒,給自己增添了不少嫵媚,也增添了更多的喜感。同學們見到劉老師不像茹老師那麽兇,自然話也就多起來,以至於在劉老師講課聲音停止的間隙,也會突然提出與課堂內容無關的話題:


    “劉老師,我們的茹老師去哪兒了?”


    “茹老師?你們是不是很想念茹老師啊?”劉老師笑盈盈地問道。


    “嗯嗯!”我們齊聲答道。(這裏的“我們”一般不包括我,我一般是不說話的,這也可能是“清高”的表現之一,但在心裏,我總是在迴答問題的,這一點必須講清楚。)


    “我也不知道啊!”劉老師表現出很遺憾的樣子。


    “說說吧,你肯定知道!”我們又開始起哄。


    “我知道一點點。既然大家對茹老師這麽關心,我就說一點吧,消息不一定準確,大家不要亂傳哦。”


    “放心吧,我們你還信不過?”又是王博,這個家夥,不僅腿快,就連嘴也是我們班裏最快的。


    “你們……咱們認識時間又不長,我哪敢完全相信你們,你說是不是?”劉老師笑著說。


    “別賣關子了劉老師!快說吧!”


    “好像——調到市教委,任教研員去了。”


    “那他還會迴來嗎?”有個女生擔心地問道。


    “嗯,應該是不迴來了吧,因為當個教研員,總比當普通教師要清閑那麽一點點,不用和你們這些猴崽子、毛蛋子們一起摸爬滾打了,對吧?”


    “那也就是說,他不當我們的班主任了?”不用說,快嘴王博的聲音。


    “是的。”


    “太好了!”班裏爆發出一陣喧鬧。


    “好啊!你們這一群沒良心的!”劉老師笑著說,“我懂了,是茹老師對大家比較嚴厲吧!”


    “那我們的新班主任是誰?”楊啟龍問道,“是不是你?”


    “那你們希望是我?多謝,我可管不了你們,太鬧騰——是李老師,教大家物理的。”


    “哦?好!我讚成!”王博又搶跑了。


    “學校也沒有征求你的意見啊,你讚不讚成都無關緊要!”劉老師笑著對王博說。


    “可是……我得表達我的觀點啊!”王博死不瞑目,還要再說一句。


    “請問你叫什麽名字?這麽愛說話?”看樣子劉老師對王博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老師,他叫王博!”不知道是哪位快嘴迴答了老師的話,應該算作王博第二。


    “好,王博,我命令你:從現在開始,直到下課,把你的嘴巴閉上,如果多說一句話,就把今天我講的這一課課文抄寫三遍!聽見沒有?”


    王博立馬閉嘴不說話了。小臉兒也耷拉了下來。


    “王博!我問你聽見沒有?”劉老師突然嚴厲了起來,讓人害怕,這難道是茹老師附體?


    王博點點頭。


    同學們看到王博的表現,有點想笑,但是又看看劉老師的嚴肅模樣,又不敢大笑,一邊偷笑,一邊相互使眼色。


    “好!說明我的話,你是聽進去了。記住,以後上課,都應該是這樣的狀態。既要思維活躍,又要專注認真。王博,你能堅持不說話到下課,以後的生物課代表,就是你了!”劉老師說完這句話,嚴肅的神情又瞬間轉換,班裏的氣氛也緩和多了。


    當然了,最高興的要屬王博了,他雖然沒有再說話,但那烏黑的小眉毛一挑一挑的,還有那不斷轉動的小眼珠兒,都表明了他心裏樂開花了。


    這節課下課的時候,劉老師布置完作業,正要離開教室,突然問了一句:“聽說你們班有個同學叫‘天子’,是哪位啊?”


    我一聽,頓時愣住了:怎麽哪哪兒都有我啊?可見我真的是名聲在外呀!但是還沒有等我站起來,隻聽王博開口了:“是他!”


    全班同學頓時哄笑起來,有人喊道:“王博,你怎麽又說話了?”


    劉老師也笑了:“王博,沒有堅持到底哦!我都替你遺憾!生物課代表,可見是與你無緣了!原生物課代表工作繼續!下課!同學們再見!”說完,邁著堅定但又妖嬈的步伐走出了教室。


    教室裏頓時又笑成一團。王博撓撓自己的腦袋,可能是覺得自己那一團毛發覆蓋的肉團裏麵恐怕進水不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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