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11:30。


    溫暖剛剛洗完澡,裹著毛巾從洗手間出來,看到床上的手機,嗡嗡嗡在響。


    木框玻璃窗外,雪花潔白輕盈。


    撲棱撲棱的往下落,溫柔極了。


    溫暖突然,腦子裏一根弦跳了跳。


    她莫名覺得,這電話,可能是傅寒時打來的。


    自那次孤兒院意外偶遇,又被他看到差點哭鼻子後,已經快一個月沒見到他了。


    溫暖趕緊走到床邊,拿起手機,真的是傅寒時來電。


    手機屏幕上,傅寒時三個字,閃個不停。


    溫暖的心,也是跳個不停。


    這個點了,還給她打電話,是有什麽事嗎?


    溫暖緩了緩,按下接聽。


    “喂。”


    電話那頭,有雪落的聲音,有北風唿唿的聲音,有雪粒子落在瓦片上,啪嗒一聲的輕響。


    就跟,溫暖在房間窗邊聽到的一樣。


    一樣……一樣?


    溫暖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還是顫巍巍的問:


    “你……你在哪兒?”


    那邊,傅寒時默了默。


    此刻,傅寒聲站在滋味小館門口。


    他抬頭望向2樓西邊,透過暖黃的燈光,看到溫暖纖細的影子,印在玻璃窗上,模糊又柔軟。


    聽到那邊沒聲音,溫暖有點急的問了聲:


    “你……現在在哪?”


    看到傅寒時還沒迴答,溫暖急了:“你到底在哪?趕緊說話呀……發生什麽事了嗎?”


    溫暖焦急的嗓音,讓傅寒時動了動眉頭。


    然後。


    傅寒時的聲音,透過手機電流傳遞過來,格外低沉有質感,低壓好聽,帶著磁性:


    “樓下。”


    心裏隱隱的猜測成真,溫暖心慌的腿軟了一下。


    她微顫著手,拉開房間窗邊的小碎花窗簾,透過老舊的木框玻璃窗,望向深藍天空中慢慢落下的雪花,透過李子巷微微暖黃的路燈,竟然看到。


    傅寒時一身孤黑,正站在她家滋味小館的門口。


    雪撲簌撲簌的下。


    落在s市的高樓大廈上,大街小巷裏,落在城中區裏,李子巷,落在老舊的青石板路,打著花骨朵的梅花樹上。


    也落在,傅寒時的頭發,肩膀,睫毛上。


    “樓下。”


    ——你家樓下。


    此刻,已是12月31號深夜,11點45分。


    溫暖盡力輕悄悄,拉開小飯館的門。


    生怕吵醒,樓上已經睡下的爺爺。


    還有附近熟睡的鄰居們。


    “你……怎麽來了?”溫暖看著傅寒時。


    看到傅寒時高大的身上,頭發和肩膀上都落了不少雪花,雪化成水,傅寒時漆黑的頭發微濕,黑色大衣上肩膀那塊,更是被水潤濕了一片。


    溫暖咬了咬唇,趕緊把他拉進小飯館。


    “快進來吧,外麵下雪冷著呢。”


    把傅寒時拉進來,溫暖輕輕關上木門。


    看著眼前的男人,溫暖現在還有點迴不過神來。


    溫暖有點尷尬,一樓清冽的空氣,讓她冷的縮了縮肩,剛剛下來的太急,她隻匆匆在睡衣外披了條小薄毯,腳上還蹬著棉拖鞋。溫暖抬頭看向他,猶豫著問:


    “你……來這兒,是有什麽事嗎?”


    傅寒時看著溫暖,看她跟小動物似的瑟縮怕,破天荒的,他向來抿成一條直線的薄唇,極淺的略彎了一下。


    溫暖看著眼前的傅寒時,微圓的桃花眼有點驚奇,有點迷茫,還隱隱藏著一點難以按耐的驚喜。


    很奇怪的。


    明明是這麽冷的一個人,這麽冷的一個冬天,此刻在溫暖眼裏,不知道是小飯館裏暖黃的燈光照著,亦或是傅寒時臉上的表情不像是平常日裏的冷淡,溫暖竟覺得,此刻的傅寒時,整個人看起來竟有點溫柔的意味。


    傅寒時:“有事。”


    溫暖聞言看著他,眨眨眼問:“什麽事?”


    “……生日,禮物。”傅寒時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頓了頓:“路過,順道買的。”


    溫暖聽到傅寒時這麽說,瞪大了本就很圓的桃花眼,眼眶邊還泛紅,看著就像一隻受了驚的兔子。


    大雪天,大半夜近12點,送……生日禮物。


    這樣的時間,地點,事件,也太叫人想多,浮想聯翩了吧?!


    可眼前這個人,是傅寒時啊,真的,會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溫暖心裏,又是驚又是奇,還帶著一點點不可置信。


    她看著傅寒時,咬了咬唇,猶豫著開口:


    “那個……我們已經…離婚了,其實…你不用特地來送我禮物的。”


    傅寒時高大的身影,略微一頓,也不知是不是溫暖的錯覺。


    他低頭看著溫暖,淡淡說:“出差順道買的,晚上迴來路過這,想起正好是你生日,就送了,沒有其他意思。”


    溫暖看著他,麵露難色。


    不是她想多想好吧,而是這天這時間送禮物,怎麽看……都有點特殊吧。


    傅寒時看出溫暖,不想收下的意思,淡了臉色。


    “你不想要,就扔了。”


    溫暖聽了,有點急有點氣,氣唿唿的瞪大了眼睛,這人,怎麽可以隨隨便便,扔別人給的東西。


    “那……既然來了,禮物就給我吧……好好的東西,扔它做什麽”溫暖從傅寒時手中接過小盒子,握在手裏,悄悄緊了緊。


    溫暖抬頭,清亮的眼看向他,認真說:“謝謝你的禮物,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下次不要再送了……”


    話還沒說完。


    卻聽“咕——”的一聲響起。


    很輕,卻在此刻安靜的環境裏,叫人無法忽視。


    這是……人類肚子餓了時,發出的聲音。


    溫暖確定,這一聲不是自己發出來的。


    溫暖有點驚訝的眨眨眼,看向傅寒時。


    尷尬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漫開。


    “那個……”溫暖猶豫著開口:“你該不會沒吃晚飯吧?”


    話落,溫暖明顯看到,傅寒時向來沒有表情的俊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怎麽辦?


    溫暖有點想笑,但她極力忍住了。


    溫暖看向眼前的傅寒時,說不感動不心動,是假的,可自己早已決定,和他劃清關係,不能再拖累他了。


    可溫暖看到傅寒時,在這麽晚這麽冷的天,淋了不少的雪,還餓著肚子,到底心軟了。


    溫暖詢問著開口:“要不……我給你做點吃的?你吃完再迴去?”


    傅寒時聞言,漆黑的眼盯著她。


    溫暖一直知道,傅寒石的瞳仁很黑,就像極品的黑曜石,漆黑通透,神秘莫測。


    而此刻,這顆本來清冷的黑曜石隱去了平日裏的冷淡矜漠,散發出淺淺,帶著暖意的流光。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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