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再次醒來時,整個臉還有些發腫,


    “醒了啊。”川上富江的聲音傳來。


    富江轉頭去看。


    川上富江翹著腿坐在他正注意的床邊翻看什麽文件。


    注意到富江疑惑的眼神,她對著富江舉了舉手中的文件介紹:“趁著你昏迷我讓那個蠢貨給你做了過敏源調查,真可憐呢,幾乎所有的海產品都過敏了。”


    富江會突然暈倒的起因是在跟著川上富江吃飯的時候,吃了一口鮭魚魚子醬。


    吃下去沒有多久他就開始唿吸困難,臉部紅腫了。


    症狀越來越嚴重,然後倒地昏迷。


    “我不知道。”富江搖頭。


    他知道自己是易過敏體質,所以身邊人,特別是杏子姐姐一直在囑咐他別在外麵亂吃東西。


    川上富江把那疊資料遞給富江,“你自己好好看看,記好什麽東西過敏就別碰了,這麽好看的臉腫起來就太浪費了。”


    富江接過那份文件,看著上麵密密麻麻的字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川上富江發現端倪,眉頭緊蹙。“看不懂?”


    “嗯。”富江低頭,似乎在為此感覺羞恥。


    事實上在‘羊’裏這是常態。


    “真是可憐呐,從萬人敬仰到現在這副連活著都費勁的模樣。”川上富江語氣和表情都變得冰冷起來。“那群傲慢的家夥。”


    “對不起。”富江道歉。


    “你這個模樣真是刺眼。”川上富江語氣中的嫌棄都快溢出來了。


    富江低著頭不敢再說什麽。


    “我讓那個蠢貨教你認字,應該還有三天的時間,能學多少算多少。”川上富江施放命令。


    “可是中也在等我迴家。”富江的聲音很小,卻很清晰。


    “怕什麽?”川上富江不在意,“我已經讓那個蠢貨給他提示了,要是找不過來有什麽資格養你。”


    “可是……”富江還想反駁。


    “沒有可是。”川上富江不耐煩的推了他一下,讓他倒在床上後繼續罵著:“別像個廢物一樣遇到事情隻會叫中也,沒用的東西早晚被拋棄。”


    富江在床上愣愣的看著她。


    她拉過被子刷的給富江蓋上,“現在好好休息,真是,居然連過敏藥都過敏。”


    富江的雙手捏著被子的上沿,看著正站在門邊關燈的川上富江,半張臉縮在被子裏,輕聲的說:“晚安,富江。”


    “哼,你還想我和你說晚安嗎?”川上富江嘲笑著關了燈,心情不錯的離開這個房間。


    夜晚,在橫濱街頭的中原中也站在倒了一地的成年男人中,一腳用力的踩在還有意識的男人的臉上。“為什麽襲擊我?”


    男人畏懼的看著眼前這個被暗紅光芒籠罩的男孩子,“怪,怪物。”


    中原中也抬起腳用力的在他臉上踢了一腳,“迴答我的問題!”


    “是議員的命令,我們隻是聽從命令行動而已。”男人畏懼的迴答了他的問題。


    “他為什麽要攻擊我!”中原中也再次追問。


    男人拚命搖頭,“我不知道,可能都是那個女人的命令,從那個女人出現開始,議員就總是發布一些奇怪的命令。”


    覺得他已經沒用的中原中也用力的一腳踢在他的頭上,讓他陷入昏迷。


    白瀨從外圈跑來,穿過到了一地的人群站在他麵前,“有消息了。”


    “在哪裏?”中原中也馬上轉頭詢問。


    白瀨對著他搖搖頭,說出了自己從其他孩子那裏獲得的信息:“有人看到了富江被一群穿著西裝的男人帶走了,他們身上還掛著同一的掛牌。”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看向了剛剛被他擊暈的男人,他雖然倒在地上,但是胸口還有已經髒兮兮的掛牌。


    也跟著看過去的白瀨沉默了一瞬後然後詢問:“你殺了他嗎?”


    “沒有。”中原中也搖頭,但是表情有些為難。


    他確實沒有殺了這家夥,可是他短時間內應該醒不過來才對。


    白瀨過去對著他的臉連續扇打,在確定人無法叫醒後歎了口氣,“帶迴去吧。”


    “富江怎麽辦?”中原中也表情非常擔憂。


    現在已經是午夜了,富江自己在外麵他放心不下。


    “別擔心啊,如果真是一波人,在綁走富江後還來攻擊你的話,不管是忌憚你的存在還是因為其他什麽原因,短時間內都不會對富江動手的。”白瀨給他分析情況。


    中原中也咬牙,伸手抓住那個人的衣領,暗紅色的光芒同時籠罩他們兩人。


    腦海中一刻不停歇的播放著富江抱著自己的腿把臉也埋在膝蓋裏,又冷又餓又害怕,小聲的哭泣著不斷叫哥哥的畫麵。


    那還是比較正麵的想象,稍微恐怖一點,他想起了以前富江兩次被莫名其妙的組織綁架,因為自己趕到比較及時,他還隻是被抽血和貼上了一些亂七八糟的片片檢查什麽的。


    中原中也不敢想象富江要是又落在這樣的人的手裏這麽長時間會進行到哪一步。


    他直接抓著那個人的衣領直接帶他從空中行走,目的地是橫濱的海岸。


    “中也!”白瀨憤怒的喊了一聲,也隻能往他們去的方向跑去。


    附近的孩子看著他跑過也下意識的跟隨,大半夜的一大群孩子朝著同一方向奔跑。


    富江在川上富江身邊過的日子其實並不差。


    因為川上富江的原因,那位到現在都被川上富江拒絕叫出姓名的先生對富江的態度可謂是極盡討好。


    除了川上富江安排的教富江認字,沒安排的吃喝住行他都親力親為的為富江安排著。


    也許是看在川上富江的麵子上,他好像真的把自己放在了富江父親的身份上。


    他每天的時間大多數都來陪伴川上富江和富江了。


    因為某種原因,他的存在始終讓富江感覺一種畏懼。


    所以在富江這邊隻維持著與他最基本的單方麵的禮貌接觸。


    然而對方對於富江的態度卻越來越熱情。


    第三天,也就是川上富江原本預測的那一天。


    男人臉上已經是再多化妝品都遮不住的憔悴了。


    他在把富江送上床,給他蓋好被子以後突然問了一句:“假如媽媽和爸爸分開,你想要跟誰?”


    富江被這個超出他認知的問題清空了大腦,心裏麵的警報在不斷的盤旋。


    不好的預感在不斷的報警。


    男人卻又重新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輕輕的拍了拍富江胸前的被子。“你瞧我在說些什麽,不要怕,就算是為了你,爸爸也不會和媽媽分開的。”


    說完他還在隱隱發抖的富江額上留下一吻。


    滿臉慈祥的說:“小可憐嚇壞了吧,爸爸和你保證,咱們家所有人都會在一起,一個都不會少。”


    自詡慈父的男人放開富江,關燈離開了房間。


    蜷縮在被子中瑟瑟發抖的富江被一陣溫柔的涼意所覆蓋。


    原本還在害怕的孩子因為這句話抬起頭來探出被子。


    原本還害怕得沒有行動力的孩子在一陣陣涼風的安撫下提起了精神,掀開被子躡手躡腳的離開床鋪。


    他拉開最近布置到這個房間裏白粉配色的兒童衣櫃,從中取出幹淨的衣服給自己換上。


    因為從到這裏開始,他還沒有離開過這棟建築,所以他不知道這裏的主人有沒有給他準備室外鞋。


    但是以對方那種好像真的把自己當成他父親,事事周到的性格,很大的可能會準備,如果有就一定是在玄關那裏。


    穿著室內拖鞋的富江在門邊踮腳夠到把手,他用力的他後退著把門拉開。


    富江探頭出來,門外空蕩蕩的。


    這棟房子很大,雖然沒能出去,但是這三天的時間裏,這個房子對他並不設防。


    涼風拂過他的臉頰。


    富江轉頭向右邊看去,走廊很長,雖然有壁燈但是顯得那邊仍舊處於黑暗中。


    他遲疑了幾秒,還是向著那個方向而去。


    川上富江並不喜歡身處人群的感覺,所以這個巨大的房子隻有白天會有人在這裏進行家務打掃和別的服務。


    到了每天八點就會全部離開。


    這也方便了富江的逃離計劃。


    在指引之下,他很快到了房子大門處。


    拉開和他差不多高的鞋櫃門,他很快在裏麵找到了與他尺寸相符的童鞋。


    換好鞋的富江就伸手去推這個家的大門。


    但是門推開一定的角度富江就感覺手感上有什麽脫離了,接著是響徹整個房子的警報聲。


    “快跑!”被嚇呆的富江被這個聲音驚醒,立刻邁開腿向著室外奔跑。


    來自生理的束縛他跑得並不快。


    在看到庭院大門時他就已經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


    他沒敢迴頭。


    但是抵達那個被鎖上的庭院大門時,他被人雙手穿過腋下的抱了起來。


    “哎呀,就算是想出門玩也不可以這麽晚哦,不然爸爸會擔心的。”那是最近已經變得熟悉的聲音。


    男人調整姿勢把富江抱在了懷裏。


    富江抬頭去看。


    男人臉上還掛著慈祥的笑容,就像是個麵對淘氣孩子的好脾氣父親一樣。


    如果不是他的發正在往下滴落猩紅的血液的話。


    他身上也都是新鮮的血液,因為抱著富江的動作,那些血液也滴到了富江的身上。


    他抱著已經嚇得說不出話的富江走迴了房子裏,關掉了門口還在不斷報警的防盜器,抱著富江走向客廳。


    電話鈴聲不間斷的響著。


    男人把富江放在沙發上,接起了電話。


    “原口議員這裏是橫濱警察局,剛剛您家提示警報響了三分鍾,您還好嗎?”幾乎是一接起來,那邊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抱歉抱歉,麻煩你們了,剛剛是我家孩子淘氣打開了門觸發了防盜警報,現在已經沒事了。”男人笑容滿麵的應付著電話,“抱歉,小孩子給你們添麻煩了。”


    富江右眼看不到,但是他左眼的視力非常好。


    哪怕客廳沒有開燈,他也看到身後角落完全黑暗的地方存在著什麽。


    更何況那裏還有無法忽視的強烈血腥味。


    涼風集中在富江雙眼處,隻有他能聽到的聲音在耳邊說:“別看,富江別看。”


    男人放下電話,轉身往富江身後的位置走過去,路過富江前,還伸手摸了摸富江的頭:“爸爸在忙,你乖乖在這裏等我哦。”


    富江僵硬的點頭。


    男人走向了身後那塊讓富江感覺畏懼的地方。


    他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什麽,金屬劃過地板的聲音響起,然後就是砍在鈍物上的聲音。


    明顯且頻繁。


    富江不知道後麵正在發生什麽,他顫抖著,直覺阻止他往後去看。


    涼風覆蓋在他雙耳上,讓傳進他耳中的聲音變得模糊了些,涼意也從後背覆蓋他的身體。


    明明是冰涼的觸感,卻多少安撫了富江的心。


    他低著頭不敢發出任何聲音,淚水卻是在不斷的掉落。


    身後的聲響一直持續著,富江也持續著情緒緊繃。


    從一開始的對頓物理砍擊再到什麽被放在了塑料袋中的聲音,接著是塑料袋被拖拽的聲音。


    在黎明第一縷陽光投射進室內時,身後的聲音似乎停了下來。


    在夜間守護富江的涼風也不得不退去。


    腳步聲傳來。


    富江還是那維持了一夜的姿勢。


    男人走到他的麵前。


    男人在富江麵前蹲下,抬手撫摸著他的頭,“哎呀,坐了一夜嗎?真乖真乖。”


    富江顫抖且緩慢的抬頭看他。


    男人滿身都是鮮血,發絲間甚至還能看到一點碎肉。


    他還維持著看似溫柔的笑容,抬手撫摸著富江的臉頰,“爸爸和媽媽吵架了,媽媽要離開,你要跟爸爸,還是要跟媽媽?”


    富江的瞳孔都有些渙散了,他看著男人的雙眼,整個人還在小頻率顫抖著。


    男人的笑容又更燦爛了些,“你要選爸爸,還是選媽媽。”


    富江看著他,眼淚大滴大滴的從眼眶中滴落,他壓下恐懼,張開嘴,已經因為畏懼和害怕發不出正常聲音。


    男人臉上布滿了鼓勵的笑容,“慢慢說,選誰?”


    “選……”富江顫抖許久,終於讓聲音蓋住恐懼和哭腔說出正確答案,“選爸爸。”


    “好孩子!”男人滿臉笑容的擁抱住富江,手在他身後撫摸他的頭頂,“真是好孩子,爸爸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富江的手抬起,越過男人的身體捏成拳頭塞進自己的嘴裏,努力的堵住自己的哭聲。


    天亮後男人叫來了一些渾身漆黑的家夥,把整個家都打掃幹淨。


    在傭人的照顧下打掃幹淨的富江被牽著手帶到了院子裏一座臨時搭建出來的焚化爐前。


    男人被那群黑色的男人簇擁著。


    他同樣洗漱幹淨,換了身幹淨衣服,在除去眼下的大塊青黑色,稱得上一句神清氣爽。


    他看到被傭人帶來的富江立刻高興的對他招手,“富江,到爸爸這裏來。”


    富江看到他就忍不住顫抖,卻還是聽話的走向了他。


    男人滿意的牽起富江的手,帶著他在焚化爐前站立。


    富江往焚化爐裏看去,看到了數個黑色垃圾袋。


    在焚化爐最下方還能聽到‘滴答滴答’的滴水聲。


    富江不知道裏麵是什麽,但是他又開始顫抖。


    “富江。”男人叫了他一聲。


    富江顫抖著,緩緩抬頭看向他。


    男人從身上取出一隻打火機,將火點燃遞給了富江。


    富江不明所以,卻還是雙手接過那隻正在燃燒的火機。


    有黑衣的男人走向了焚化爐,快速調試好了焚化爐後退到了一邊。


    男人伸手放在了富江的頭上,語氣雖然溫柔,卻是不容置喙的命令:“丟進去富江。”


    富江抬頭看向焚化爐,將手中的打火機丟了進去。


    火一瞬間被點燃覆蓋了所有的黑色塑料袋。


    尖銳的叫聲響徹。


    蛋白質被焚燒的臭味從焚化爐中傳來。


    富江又一次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讓之從眼眶中決堤而出,他捏著拳頭,低著頭淚水直接滴落在他腳下。


    男人撫摸著他的頭頂:“以後你就隻有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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