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融入‘羊’這個集體就要學會為集體付出。


    ‘羊’的大家湊在一起,大家都沒有父母,所以大家就是彼此的父母。


    被‘羊’養育的同時,也要反過來養育‘羊’。


    雖然大家並沒有如此要求,但是因為富江目前還處於隻能被照顧的階段,所以身為他哥哥的中原中也每天都會跟隨其他孩子一起離開目前落腳的集裝箱,尋迴用得上的物資。


    他總是固執的要尋迴雙份以上的材料。


    哪怕其他孩子勸他,他的弟弟屬於應該被照顧的範圍,他也依舊如此,固執的連著富江的份一起。


    因為富江表現得太粘人,所以他總要趁著那孩子還沒有睡醒的時候離開。


    又因為富江經常做噩夢,偏偏如果是噩夢驚醒的話,會有很大幾率觸發哮喘,為了不把數量稀少的藥物用掉,留守的女孩會在中原中也離開後沒有多久就叫醒富江。


    而醒來了的富江總會下意識的尋找中原中也,他其實不能算鬧騰。


    隻是在醒來後發現中原中也不在的話,會裹著被子縮到角落裏一邊發抖一邊撲通撲通的掉眼淚。


    誰和他搭話都不理,一副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了的雨中無助小貓模樣。


    那種:愚蠢的人類別管我,讓我自生自滅吧。的感覺。


    這種時候如果能把他抱到太陽下去,感受到太陽的溫度後他就會好很多。


    但是棘手的地方也就在這裏。


    他在陽光下照射超過五分鍾就會出現皮膚發紅,頭暈的症狀。


    帶迴來,曬過太陽的地方還有紅色的小疹子。


    後來偶然聽遇到的大人提起過,這種情況好像是紫外線過敏,除了用藥以外的最簡單解決辦法是,不要曬太陽。


    是後來中原中也做了一把簡陋的遮陽傘,既阻擋了太陽的直接照射,又能讓他身處於陽光下,這個問題才得以解決。


    在這種時候,‘羊’的孩子們都由衷的感覺,能獨立照顧富江那麽久的時間的中原中也真是厲害。


    這天還在掉眼淚的富江被帶到了室外,自己舉著小黑傘蹲在一個女孩子們看得到的地方感受著太陽的溫暖。


    杏子和柚杏雖然在忙著進行衛生打掃什麽的,也會時不時分給他一點注意力。


    不能完全不管他,他有過在黑傘的保護下被曬暈的前科。


    女孩子們忙著晾曬拍打被子,富江自己一個人把傘稍微舉高一點觀察傘之外的世界。


    皮鞋踩在細碎沙礫上的聲音響起,富江往聽到聲音的右邊轉身,看到了一個渾身黑色西裝的男人已經站在他的右手邊了。


    小孩子的眼睛瞬間瞪大,他看著男人的身後,眼中浮現出了恐慌這種情緒。


    “你!你是!”男人看著他的臉,表情肉眼可見的激動。


    富江起身抱緊手中的傘杆就跑。


    “等一等。”男人對他伸出手,快步追了上去。


    兩歲左右的孩子腿很短,一下子就被碰到,啪的摔在地上。


    他下意識的伸手擋了一下,手掌率先著地。


    “哼哼。”小孩發出來了難受的哼哼聲。


    男人的手已經穿過他的腋下,把他抱了起來。


    “放開我!”富江開始用力掙紮,並發出了聲音求救:“中也!杏子姐姐!”


    他的聲音不算大,很快還轉變成了受到驚嚇的哭泣聲。


    幸運的地方在於兩個女孩就在附近。


    “你要做什麽!”率先杏子手中還握著拍打被子的藤拍。


    男人已經在調整富江的姿勢,把他從腋下雙手抱調整成了單手環住腰夾在胳膊下的動作。


    “杏子姐姐!”看到熟悉的人出現,小孩子放聲哭出來,用力的掙紮著對她伸出雙手,希望她能接走自己。


    情緒激動的小孩子哭著哭著就開始咳嗽起來。


    然後是連串的咳嗽聲,那種聽起來好像是要咳到嘔吐的程度。


    “你放開他!”杏子著急的握緊藤拍就衝了過來。


    男人毫不留情的一腳踢在她的肚子上,把她踢出了好一段距離後,直接夾著哭得更大聲的富江轉身就走。


    等到他離開後一直蹲在後麵的柚杏才跑了出來,想要扶起還因為痛苦蜷縮在地麵上的杏子。


    杏子握住她伸到自己麵前的手,艱難的吩咐著:“去找,白瀨,和中也。”


    “可是你……”柚杏已經被嚇到眼淚不受控製的掉落。


    “快去!”杏子用力的推了她一下。


    柚杏咬了咬牙,看向了男人離開的方向,快速的從另一邊離開。


    男孩子們每天離開的時候都會告訴她們去往的方向,也就是為了避免有急事找不到他們。


    在柚杏離開後,杏子捂著被踢的腹部,杵著手裏的藤拍,艱難的往男人剛剛離開的方向漫步追去。


    中原中也正抱著膝蓋坐在白瀨旁邊,看他畫出來的簡易地圖,聽他分析正想要突破的地方有什麽,可能有什麽危險,以及他們這次具體需要帶迴什麽。


    圍成一圈的孩子們聽得都很認真。


    其中甚至還有孩子挑刺性提問。


    中原中也也聽得很認真,但是他一般都不會提問。


    主要原因是他對孩子們提出的問題也不太理解。


    所以白瀨會特別注意他的情況。


    中原中也也就是在富江麵前的時候會表現得稍微可靠點,其實這倆兄弟都是那種常識缺失得厲害的類型。


    麵對他們都有種正在教孩子學說話的感覺。


    “中也你明白了嗎?”白瀨還專門再詢問了他一下。


    中原中也臉上露出了一瞬間的空白後點頭。“嗯。”


    “他絕對沒懂!”有人立刻吐槽。


    白瀨明顯也這麽想。


    他用力的拍在自己的臉上,深深的歎了口氣後,認命一樣的看向了中原中也。“從哪裏開始沒聽懂的?”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瞬間,認真的迴想了以後,伸出手指指向了白瀨剛剛畫在沙土上的簡易地圖的某一處,“你開始講這裏的時候。”


    “你這不是從一開始就沒聽懂嗎!”白瀨暴怒,卻還努力壓製自己的聲音。


    中原中也偏開頭,稍微顯得有些心虛。


    無可奈何的白瀨深唿吸幾下,告訴自己沒關係,要多一點耐心。


    然後重新露出了一個溫和一些的笑容,對著中原中也重新整理出耐心後解釋一遍。


    最後他才重新詢問:“聽懂了嗎?”


    中原中也遲疑了一秒後,很有氣勢的點頭,“嗯!”


    白瀨看著他,表情上明顯有著猶豫。


    正介於想要信任,又覺得他不是那麽可信的階段。


    但是因為往常沒解釋那麽清楚好像也沒有出事,所以白瀨對著他擺了擺手滿臉無力的說:“進去吧。”


    “哦!”中原中也用力點頭。


    白瀨又再深深歎了口氣。


    孩子們各自按照白瀨的計劃到了指定位置。


    孩子們進去眼前的倉庫非常容易。


    中原中也是所有孩子中體力和運動細胞最好的孩子。


    雖然還有點迷茫,但是他按照最近的路線到達了指定區域。


    也快速找到了自己被指定尋找的物資。


    他小心的躲過了這裏可能存在的巡邏人員,抱著物資迴到了他們原本約定的聚集地點。


    他按照白瀨與他分開前的叮囑,蹲在一個避開太陽的角落,觀察著四周。


    他耐心的等著。


    聽到急切的腳步聲和淩亂的唿吸聲,他馬上就分析出那是個小孩子。


    他看向聲音發出來的地方。


    “柚杏?”看著趕來的女孩,他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女孩應該在家裏做更適合她們的工作才對。


    “富江……”她看到中原中也後整個人也放鬆下來,扶著他靠著的鐵皮牆壁開始喘氣。


    “富江怎麽了?”中原中也立刻站了起來。


    柚杏馬上抓住他的手臂著急說:“他被帶走了!”


    中原中也聽到她的話腦子好像是突然嗡了一下,馬上推開她的手,快速朝著家的方向跑去。


    “喂喂!我還沒有告訴你應該去哪裏!”因為知道他們是出來借物資的,柚杏不敢太大聲。


    看著他已經消失在視野中的背影,急得不知道是要追上去,還是在這裏等待白瀨。


    最終考慮到,這種時候還是白瀨更值得信任,柚杏就在中原中也帶迴來的物資邊坐下。


    無力的撩開自己已經汗濕的額發,手肘撐在膝蓋上雙手交叉支撐著自己的額頭。“快點迴來吧,白瀨。”


    中原中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趕迴了家。


    家裏現在什麽人都沒有,他急得快要在原地繞圈了。


    結果看到了地麵上用什麽東西劃出的直線。


    他馬上意識到那是什麽人專門留下的指向。


    他毫不猶豫的追上去。


    沒有多久他就跟著指向看到了倒在路邊的杏子。


    “杏子!”中原中也快步過去扶起她。


    杏子一隻手還捂著腹部,臉色也已經蒼白了許多,額頭還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中也……”杏子艱難的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指向一個方向,“他帶著富江往那邊去的。”


    中原中也往那邊看了一眼,前方沒有留下痕跡,他雖然著急,但是現在明顯杏子的情況也很糟糕,“你怎麽樣?”


    杏子皺著眉頭,明顯能看出她很痛苦,卻在忍耐。


    直覺在這種時候不能丟下她不管,中原中也蹲在她前麵一點,“上來,我送你迴去。”


    “不行,要是……找不迴富江……怎麽辦?”杏子搖頭,不希望中原中也因為自己浪費時間。


    無奈的歎氣聲在他們旁邊響起,同時一股很奇怪的異味也充斥了鼻腔。


    中原中也馬上抬頭去看,看到了那位曾有過一麵之緣的好心老人。


    “金港醫生!”中原中也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金港對著他點了點頭,伸手在杏子的胸腹處摸了摸後說:“看起來應該有骨頭折斷了。”


    中原中也瞪大雙眼,他聽其他孩子給自己說過骨折這種傷。


    嚴重的時候有孩子因為這種傷死去。


    “問題不大,我可以幫她治好。”金港轉頭看向中原中也,“倒是你,我剛剛看到一個男人帶著你弟弟,那姿態算不上和諧啊,不管沒有關係嗎?”


    “在什麽地方!”中原中也馬上詢問。


    金港伸手指向剛剛杏子指給他看的方向,“從這裏走的,看起來好像是想要出海,正巧那裏的海岸也藏了一艘陌生的船。”


    “謝謝!”中原中也馬上道謝,想要追過去,但是又停下來看著已經昏迷的杏子。


    這邊他也放心不下。


    善解人意的金港問他:“治好以後,人我給你送到哪裏去?”


    中原中也鬆了口氣,馬上給他指明了他們住處的位置。


    金港點頭。


    看著男孩快速跑走的背影後,他看向身邊躺著的女孩,無奈的歎了口氣,手伸向了她,點點光芒從他身上過渡到她的身上。


    “你可不能出事,那位神使大人以後想起橫濱必須沒有糟糕的迴憶才行。”


    女孩的臉色漸漸的恢複了血色。


    老人伸出滿是皺紋的手把她抱了起來,有些費勁的朝著孩子們的住所而去。


    有人給了提示後中原中為了趕時間幹脆從鐳缽街的屋頂上奔跑過去。


    在衝出鐳缽街那塊凹陷處的房子,到了平地房屋位置後,很快他就找到了金港醫生給他描述的那艘船。


    的確不是橫濱常見的船隻,上麵沒有該有的船隻信息和編碼。


    中原中也身上泛起了紅光,他在屋簷上用力的奔跑,在最近的那棟房子前奮力一跳。


    七八歲的男孩一瞬間就像是飛起來一樣,躍向那艘船。


    船上的人先是聽到了一聲巨響,同一時間整艘船開始搖晃。


    剛剛被他們帶迴了放置在實驗台上的小孩子,翻身對著身邊“嘔”的一聲吐出來了。


    因為動作太大,他肘正中的取血針被拉動,扯出一條大血口。


    守在這間特殊房間裏的工作人員也摔了滿地。


    小孩子眼淚止不住的掉,卻伸出右手扯掉了自己左手上的取血針後,掙紮著從床上摔了下去。


    他哼唧兩聲捂住了自己的被撞到的額頭,哭著想要爬向來時的門。


    小孩子還沒動起來,就被人抓住了細細的腳腕拎了起來。


    “放開我!”小孩子又開始哭喊起來,直覺的哭喊:“中也!中也!”


    更大的衝擊力傳來。


    成年人們摔了滿地。


    富江又被摔迴了地麵上,他抱著頭蹲在原地哭得更厲害了。


    頭上的船板被破壞。


    光亮從上方滲透下來。


    身體散發著黑紅光芒的男孩通過縫隙聽到了富江的哭聲,用力的掰開那塊材料。


    男孩從天而降擋在小孩麵前,踩下伸向他的手。


    “中也~”小孩的聲音不再像是剛才那麽尖銳。


    中原中也轉身把富江抱了起來。


    富江的小手圈住他的脖子,嚎啕哭聲響了起來,一瞬間好像是要把所有的畏懼和害怕都哭出來一樣。


    中原中也有些著急。“你別哭啊,發病怎麽辦?”


    他的話才說完,富江就已經咳嗽起來,喉嚨中還發出了“喝喝”聲。


    本來已失去平衡站都站不起來的成年人有人抓住了中原中也的腳。


    “啊?”中原中也低頭去看。


    “哮喘藥,在那邊。”他給中原中也指了個位置。


    中原中也馬上抱著富江過去,那裏已經被他製造的瓦礫埋了起來,他伸手碰了下,那裏馬上被黑紅色的光芒覆蓋起來,那些東西全部漂浮起來。


    中原中也很快發現了熟悉的吸入劑,拿起來單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確定沒有灰塵後將吸入口對準富江的嘴。


    富江配合咬住。


    用力的按壓了兩劑後,他的唿吸也算平緩下來。


    中原中也順手把那支噴霧劑塞進了衣服兜裏,轉身迴到剛剛和他搭話的那個人麵前,用力的踢了他一腳。


    他憤怒詢問:“為什麽綁架富江!”


    已經緩過氣來的男人,翻了個身,喘著氣迴答:“他是整個富江實驗中,最珍貴的唯一個體。”


    ……


    白瀨帶著其他男孩子趕到的時候,正目睹著海岸邊的那艘船是如何被暗紅色的光芒籠罩擠壓最後被強力破壞的。


    中原中也抱著富江渾身籠罩著暗紅色的光芒從海麵上走了過來。


    其他孩子們在看到上岸的兄弟後下意識的後退幾步。


    “中也!你是異能者嗎!”白瀨卻和其他孩子不同,顯得有些許興奮。


    “如果這個力量是異能,那是吧。”一手抱著弟弟,另一隻手護著他的中原中也看向了其他顯得畏懼的孩子,微微偏開頭。“抱歉,我們會盡快離開。”


    “為什麽要走!”白瀨馬上隔著富江雙手按住他的肩膀,一雙眼睛閃閃發光。“你擁有著這麽好的一張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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