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詩一出,再度讓場中所有人盡皆嘩然。


    論武,李如璋取得了潼關大捷,


    論文,李如璋開頭一篇將近酒,現在又來個滿江紅。


    兩首詩詞,雖風格迥異,但內容絕佳。


    真正是殺得那些嫌隙或者是鄙夷他武將身份的人,血流成河滿江紅。


    這下,眾人再也無話可說。


    陳王殿下更是開懷大笑,


    “哈哈哈,好啊,好!!!”


    “自古英雄出少年,好個能文能武的少年將軍。”


    “諸位,平日我便說,逢人莫要低看人,如今如何?”


    “可還有哪位覺得能和李將軍在詩詞造詣上一較高下的?”


    在場所有人,盡皆訕訕不語。


    陳王殿下率先打破沉悶,他讓人把之前賭約的財物,盡數發還給手底下人。


    手底下人,麵麵相覷,不是說好賭約的嗎,發還各自,李將軍那邊又怎麽辦?


    陳王殿下望著眾人質疑的目光,麵帶笑意道


    “諸位方才鬥氣所做之事,實乃意氣用事,現在各自將錢財物品收迴去,至於你們所差欠李將軍的賭約,本王會替你們為李將軍補足。”


    說完,陳王殿下又轉頭對李如璋道


    “李將軍,明日,我便將賭約兌現,屆時我會派人送到驛館。”


    在場眾人聞言感恩戴德,拜謝陳王殿下好意,又為之前他們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羞愧。


    李如璋推辭道


    “殿下言重了,些許財物,不足掛齒,今日能與殿下同席共飲,實乃在下榮幸,


    正如殿下所言,本就是賭氣成約,如今已然氣消,賭約財物這些,自是不必再提。”


    既然陳王殿下都說不做數了,李如璋又怎麽可能接受陳王殿下的饋贈?


    屆時,陳王殿下成就美名,他李如璋倒成了見錢眼開的小人。


    他如果拿了陳王殿下給的錢財,武人粗鄙貪財的話柄,必然會聲名遠揚。


    什麽錢能拿,什麽錢不能拿,他還是分得清楚。


    陳王殿下不知道李如璋心中所想,


    隻聽李如璋這樣說,越發喜歡眼前這個少年,


    見李如璋推辭,陳王殿下當即道


    “不可,即是賭約,李將軍已然應約,又自證清白,哪能這樣就算了?”


    “豈能讓自證無辜者,白白被冤枉?


    今日恰逢本王在此,也幸得李將軍你能自證清白,


    若是在其他地方,其他人、其他事,又該如何?凡事當有理可尋。”


    “何況他們皆是本王的人,事到如今,本就該本王來以做彌補。”


    “好了,此事就這麽定了,李將軍若是再推辭,便是看不起本王了。”


    陳王殿下,一錘定音。


    陳王殿下手底下那些人,聽到自家殿下為自己履約,紛紛羞愧難當。


    唯獨李如璋,感到了一絲驚悚遲疑。


    不是說是閑散王爺,隻會花天酒地嗎?這件事,更像是收買人心的手段。


    真是……,


    這樣一來,兩邊都不得不對陳王殿下心生敬佩,感恩戴德。


    李如璋心中這樣想,嘴上卻不得不拜謝陳王殿下,謝過陳王殿下美意。


    麵對諸多恭維和膜拜,陳王殿下依舊謙虛推辭,


    眼見此事解決,陳王殿下隨即又說道


    “諸君,此間事了,切勿再提,日後也當放下文武之見,同心勠力,為我大嵩帝國締造國富民強之盛景。”


    “來!舉杯,為李將軍賀,為帝君賀,為天下賀。”


    眾人紛紛舉杯,在陳王殿下的斡旋下,雙方也是冰釋前嫌。


    陳王殿下手下那些人,紛紛誇讚李如璋,詩詞歌賦,不失大家風範。


    李如璋表麵恭謙推辭不受,實際上心道


    他抄襲這兩位,都是自己那個時代,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能不是大家之作嗎?


    而且,李如璋有些後悔應邀陳王殿下的宴請,好像這事情的背後,並沒有自己一開始想的那麽簡單。


    這邊事情結束,酒宴氛圍也達到高潮。範瑤月再度為眾人獻藝,


    眾人也確實如陳王殿下所說,摒棄前嫌,大家隻是笑談風月。


    期間,陳王殿下一度詢問李如璋,當初如何大敗北虜的種種細節。


    李如璋隻得娓娓道來,不過為了不讓在場的人害怕,他隱匿了北虜吃人這件事,


    在場眾人,聽到北虜將嵩國百姓作為攻城炮灰,皆是咬牙切齒,痛斥北虜。


    聽到雙方各種鬼蜮伎倆,期間計謀頻出,之後如何血戰,最後又火燒潼關,讓陳王殿下及一眾人等,嘖嘖稱奇。


    最後聽到北虜丟盔棄甲,倉惶敗北,眾人更是開懷大笑,


    就在眾人開懷之際,瑤月姑娘那邊卻出了岔子。


    瑤月姑娘,不知道是走了神,還是怎麽迴事,突兀的將音調拔高了好幾個音節,


    這讓在場的眾人,皆是不滿和疑惑。


    音律大家,如何會犯這般低級失誤?


    其中一人,見事情異樣,便開口詢問


    “瑤月姑娘,可是身體不適?”


    隻見瑤月姑娘微微搖頭,麵色略帶一絲淒苦,


    陳王殿下又追問道


    “那,可是嫌本王誠意不夠?”


    所謂誠意,便是給銀錢的多少,


    隻見瑤月姑娘仍舊是搖頭,


    見這她這般態度,陳王臉色有些不悅道


    “那莫非,是覺得侍奉我等,非你所願?”


    按道理來說,這種說法肯定是不應該的,


    不過這話說出來,跟隨陳王殿下一同前來的眾人裏,已有好幾人以是怒目而視。


    範瑤月此刻依然沒有說話,仍舊隻是搖頭。


    眼見滿堂歡愉的氣氛又凝重起來,


    李如璋心中大約一揣度,當下站出來道


    “陳王殿下且息怒,容在下說幾句,我猜,這位瑤月姑娘多半是北地之人。”


    “且多半家中有人,遭逢北虜毒手,故而,方才我等交談北虜話題,引得她心緒變化,這才出了紕漏。”


    “瑤月姑娘,是也不是?”


    李如璋說完這番話,其他人便看向範瑤月。


    隻見那瑤月姑娘,既不點頭,也不作答,隻是麵色悲戚,


    然後俯身,對著李如璋遙遙一拜。


    眾人皆是被她這一舉動,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待她大禮參拜完畢,再抬起頭來時,臉上竟然有清淚兩行滑落臉頰。


    這下大家都明白怎麽迴事了,


    還真被李如璋說中了……


    這位瑤月姑娘,就是兵災之後的遺孤,隻是不知道為何又進了這青樓。


    其實,這其中緣由,也不難猜測……


    就在大家麵色難堪,沉默之際,


    瑤月姑娘反而率先開口,


    “今日是瑤月的錯,一時失態,擾了諸位雅興,諸位貴人且稍待,容我下去稍作平複,再為諸位獻藝。”


    說完,衝在座眾人,屈膝行了一禮,便緩緩退入珠簾帷幕之後。


    範瑤月走後,大廳內再度陷入死寂。


    這時,隻聽見陳王殿下悠悠歎息道,


    “嵩朝如今是怎麽了?到底是怎麽了!!!?”


    李如璋見陳王殿下麵色難看,有心安慰,話到嘴邊,卻又無從開口,想要起身告辭,好像又有種不歡而散的感覺。


    就在他煎熬之際,


    陳王殿下又狠狠的一拍幾案,兀自一聲嗤笑,搖了搖頭對李如璋道


    “李將軍,今日真是三番五次讓你見笑,如今帝國這般光景,實非三言兩語便能說清楚,


    文官們都說,你們武將無義,動輒反複,但在我看來,卻不這麽認為,每每挽大廈將傾倒,還得靠你們武將衝鋒陷陣,潼關一仗,不就印證了這一事實。


    若是依著文官的意思,此刻怕是連帝都已然傾覆。”


    “然而我身份特殊,不便插手朝廷諸事,皇兄他……”


    “罷了……李將軍,請盡飲此杯,以表本王敬意,今日便散了吧。”


    “招待不周,還請李將軍原諒。”


    李如璋趕緊應承


    “多謝陳王殿下,公正無私,為我等武將正名,然而殿下言重了,為國分憂,乃是我們做臣子的本分。”


    “殿下也切莫暗自神傷,帝國如今這般,實非殿下的錯。”


    說完,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陳王殿下說這最後這兩句話的時候,言語間,多有頹廢蕭瑟之意。


    光從陳王殿下的言語,在李如璋看來,他比如今帝君更適合這一國之君。


    最起碼,陳王殿下雖有手段,但是處事公正,感念百姓疾苦,是個當帝君的好人選。


    如果非要李如璋來選,讓誰來當帝君,李如璋肯定會選陳王,畢竟陳王殿下來當帝君,應該不至於像帝君那樣昏聵到讓眾人失望的地步,


    真不知道上一任帝君怎麽想的。


    不傳位給陳王殿下,而給了現在那位帝君。


    估計也是所謂的皇儲立長規矩吧,


    李如璋搖了搖頭,甩開這些想法。


    陳王殿下此刻已經有些醉意道


    “罷了罷了,時辰已經不早了,各自散去吧。


    “李將軍,本王有幸結識將軍,實乃幸事,今日暫且道別,咱們來日方長。”


    說完,陳王殿下意興闌珊,帶著其他人下樓而去。


    出門的時候,老鴇有心上前溜須拍馬,但是看著眾人麵色都不太好,卻又不敢繼續上前,一副如受驚鵪鶉一般縮在一旁。


    李如璋送別陳王殿下乘輦離去。


    便也動身折迴驛館。


    帶著親衛剛出安樂坊不遠。


    便聽見身後一陣嘈雜,迴頭一看,一群人青壯,正在四下搜尋著什麽。


    為首一人


    此刻正在發號施令


    “找,快點找,”


    “高掌櫃說了,翻遍帝都,也要將人找到,若是找到重重有賞。”


    “找不到咱們都落不著好。”


    “都給老子仔細點。”


    旁邊有人為難道


    “這……諾大的帝都,如何能找到一個人?”


    “一個小娘皮,能跑哪兒去呢?”


    “他娘的,大晚上還要找人,等找到這女娃,我非敲斷她的腿不可…”


    底下其他青皮紛紛抱怨


    “少廢話,趕緊找人。”


    領頭之人嗬斥了一句,


    那群人一邊說一邊往李如璋他們這邊走來。


    雖是夜間,行人稀少,不過這些人如此肆無忌憚談論這種事,也實在是有恃無恐。


    李如璋聽到這些人的談話,迴想曾經自己在另一個世界看過的俗套影視劇情,


    不禁暗想,估計又是哪家姑娘,被迫逼良為娼,賣身青樓,然後僥幸隻身逃脫,又被發現,現在正在被人到處搜捕。


    至於這些人,估計就是地痞流氓,有人給錢,請他們來找人的。


    李如璋不想多事,便準備離去,不過心念一動,又停住了腳步。


    “哎!!!你!!!過來。”


    李如璋頤指氣使道


    那青皮一時沒反應過來,四下張望一番,然後又用手指了指他自己。


    “對,就是你,滾過來。”


    李如璋見對方終於理會,便再度喚他過來。


    那青皮平日除了對自己上麵的人點頭哈腰,在其他青皮中,也算個領頭人物,如何能受得了這種氣?


    當即便領著人,怒氣衝衝走向李如璋。


    “他娘的,我看是誰活得不耐煩了,敢和你爺爺……”


    走到近前,才發現李如璋衣著得體,氣度不凡,身後還跟著兩位彪形大漢,


    這也就算了,最主要的是,這兩個大漢,還挎著刀。


    在這帝都城裏,能挎刀的,除了王公貴族,就是衙門公人,再就是軍伍將種出身。


    這幾種不論哪種,都是他們這些青皮惹不起的,


    於是,那青皮臉色瞬變,原本兇神惡煞的表情立馬滿臉堆笑。


    “啊,那個……貴人喚我何事?可是有什麽需要小人代勞的嗎?”


    那青皮一臉諂媚道


    李如璋勾了勾手,示意對方近身,那青皮不明就裏,便湊了上來,


    李如璋等到對方靠近,掄圓了胳膊,一巴掌甩到那青皮臉上,


    “啪”


    一聲脆響,響徹夜空。


    那青皮冷不防被這一巴掌,直接打得眼冒金星,跌坐在地,半天沒緩過神來。


    那青皮一手捂著臉,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李如璋,眼神怨毒一閃而過,隨後又作低下姿態,無辜道


    “貴人,無緣無故為何要毆打小人?小人哪裏做錯了?”


    李如璋嗤笑


    “無緣無故?你們攪了小爺的雅興,還敢說無緣無故?”


    “王八蛋,你們這些雜碎,就是欠打的貨。”


    身後兩名親衛麵無表情,相互對視,交流一下眼神,自家將軍平日待人接物和善,為何今日這般飛揚跋扈?


    那青皮本來內心憤怒至極,可眼見李如璋這樣飛揚跋扈,反而被震住。


    因為,他見過的達官貴人都是這般對人的,


    於是不再有疑,連忙賠罪道


    “小人不知道貴人在此,冒犯貴人,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還望貴人,能寬恕我等。”


    “我問你,你們在找什麽人?”


    李如璋上前蹲下,詢問那青皮,那青皮因為在李如璋手上吃了虧,眼見李如璋靠近,一臉驚恐拚命後仰想和李如璋拉開距離。


    “小人……,小人不知貴人說什麽,我等隻是夜間無事,剛好出來閑逛……”


    還沒等那人話說完,李如璋冷冷說道


    “莫非,是嫌我手中刀不利嗎?”


    聽到此話,


    那青皮和他手底下的人頓時驚恐,嚇得紛紛跪地喊冤求饒,


    “貴人,俺們不是有意欺瞞貴人,有戶人家,家中閨女走失,特意尋我等幫忙找人。”


    “哦~,原來是這樣,”


    李如璋恍然大悟一般點了點頭道


    那些青皮,見李如璋信了,紛紛如搗蒜般連連點頭。


    “是是是,就是這樣。”


    “正是如此,貴人若是無事,小人們便先告退了。”


    說完便準備離開


    “慢著,這麽著急走幹什麽?我問你,方才你們說的高掌櫃又是何人?”


    李如璋再次叫住這些人


    聽到李如璋詢問,為首那青皮,眼珠子咕嚕一轉,急忙答道


    “是這樣啊,走失女童正是高掌櫃的女兒,高掌櫃是此地有名的巨賈,我等正是幫高掌櫃尋人。”


    李如璋又追問道


    “那為何一開始不實話實說?”


    為首那人扭捏一陣麵色為難道


    “俺們,俺們以為貴人是要搶咱們生意,怕被貴人搶了先,故此,沒敢說實話。”


    為首青皮說的有板有眼,若不是一開始聽到這些人的對話,李如璋怕是差點就信了。


    李如璋眼神一凜,繼續追問道


    “若是尋人,那高家為何不報官府,卻讓你們尋人?莫非你等比官府還要厲害?”


    被這麽一問,一幫青皮盡皆啞口無言,全都看著那領頭之人,


    領頭那人被李如璋虎視眈眈盯住,


    一時間,汗流浹背,神色慌張,語無倫次。


    “這……,我……小人也是出於好意幫忙尋找,幫忙……”


    “白幫忙?看不出來,諸位還是仁德仁心啊?”李如璋假裝驚訝道


    “對對對,我們都是出於好意,街坊鄰裏的,白幫忙……”


    其餘那些青皮又跟著附和道


    這些青皮無賴子,都是滾刀肉,嘴裏沒一句實話。


    這些人狡猾且愚蠢,為了自圓其說,前後說法自相矛盾且不自知。


    李如璋此刻麵色越來越難看,他在心中暗自權衡,自己插手此事的利弊。


    那領頭的青皮,見李如璋不說話,臉上陰晴不定,心中不免焦急,


    高掌櫃可是說了,這件事要是辦砸了,所有人腦袋都要搬家。


    所以,早一刻找到那女娃,大家都好安心,此刻時間都被浪費在和眼前貴人糾纏上,如何不心急?


    於是他小心翼翼再度詢問道


    “貴人……若是沒有其他事,我們就先走了……”


    李如璋這時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


    “滾吧,滾吧。”


    一眾青皮如蒙大赦,逃也似的跑了,


    李如璋的麵色凝重,心中暗自揣測,


    不論自己的猜測是否屬實,這些人剛才說的話,以及他們的目的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如今他自己也是身陷囹圄,無暇自顧。


    隻能盡量拖延一下這些青皮的時間,但願他們口中說的小姑娘,能虎口脫險吧。


    自己已然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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