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關此刻,上下軍將也是歡騰一片,


    不日,朝廷賞賜便會發下。


    “哎,你這次賞賜下來,準備幹些啥?”


    “還能幹啥,攢著以後買房子置地唄。”


    “你呢?”


    “我啊?老子打算去賭場,大殺四方,贏他娘的家財萬貫。”


    “哎,你是不知道,上次路過賭坊,門口那小娘子,水靈靈的,嘖嘖嘖……”


    “到時候老子贏了錢,就把那小娘子贖出來,跟老子生八個崽子”


    “哈哈哈……,哈哈,你們說,他狗日的,是不是把夢裏的事兒,當成真的了?”


    “彪哥,你呢?你打算幹啥……”


    整個軍營裏,到處都是這類關於賞賜發下以後,如何花銷的議論。


    軍中又無戰事,除了值哨人員,難得清閑。


    軍中是人人飲酒作樂,諾大的校場,角力的唿喝聲,嬉笑聲,起哄聲,


    響徹大營。


    朝廷這邊,關於潼關守軍的封賞也是召集了幾次朝會,


    從一開始得到消息時候的普天同慶,到現在的遷延拖遝。


    真被李如璋說對了……


    事情果然不是那麽順利。


    朝廷這邊,到底還是出現了風波,


    原來,在經過戶部這邊的一番整理統籌。


    退守潼關之前的損失靡費就不說了,


    光是鎮守潼關這一仗,三部共計戰死傷殘士兵,就高達兩萬多人……。


    將領的提拔擢升,賞賜這些暫且不說,


    按照軍中請求,這次戰死的士兵,畢竟是打了勝仗戰死,不同以往。


    所以,希望朝廷以二十兩銀子每個人來撫恤陣亡將士,


    這樣算起來,


    光是戰死,傷殘,以及加上其他士兵的獎賞撫恤,粗略估算下來便要五十多萬兩之巨……。


    可還有活著的五六萬兵馬呢?


    算上他們一起,就是將領兩百萬兩銀子,


    這是最保守的算法,難道將領和普通士卒賞賜也一樣?就算是一樣吧。


    那還有戰後的兵員招募呢?糧秣器械要不要再補充?還有戰馬這些呢?被大火焚燒的潼關城,要不要修複?失了家園的百姓,要不要賑濟?


    百姓當初全力配合潼關守軍將自己房屋讓出來,設計北虜,是否屬於為國分憂?


    難道渡過難關以後,便將他們置之不理?


    這些都還沒有算上。


    如果算上,那最少需要數百萬兩銀子。


    這次別說不讓國庫拿,就是讓國庫出,國庫也是真的有心無力。


    夏末,揚州水禍,朝廷才撥了賑災款,


    如今,諾大的國庫,僅有一百萬兩銀子……


    說出來,誰敢信?


    諾大個帝國,國庫居然隻有一百萬兩銀子,


    可事實就擺在眼前,一百萬兩銀子就放在戶部。


    所以,問題就出來了。


    那邊國庫沒錢,


    這邊帝君一聽,居然光撫恤便要數百萬兩銀子,


    也是肉痛不已,以至於戶部整理好戰後撫恤所需銀錢的折子,遞上去好幾天,


    帝君那邊,依然沒有動靜,


    右相旁敲側擊的問了兩次,


    兩次得到的,都是帝君模棱兩可的迴答,


    一開始說財物數量龐大,點檢需費些時日,


    後來又幹脆說銀錢不夠,需要典賣字畫珍玩,才能夠湊齊撫恤獎賞的銀錢,這也需要時間……


    有明眼人,一眼便看出來,帝君這那是錢財不夠?分明就是是心疼錢財了,畢竟,國庫和司庫可不一樣。


    司庫是皇家府庫,是帝君自己的私人腰包,


    如今,在帝君看來要自掏腰包,拿出這麽大一筆錢財屬實……


    但是,帝君前幾日才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說過,要大犒三軍,


    如今,又不好反悔,


    所以,賞賜潼關守軍一事,便一直被擱置。


    可是,拖延終究不是辦法,總不能一直拖著吧?


    不光是右相、戶部問過,就連張文誠也隱晦的來折子催問,


    畢竟這是新帝登基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大勝,當初大肆宣揚,都昭告四方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這件事上,大家都很關注此事。


    今日朝會上,右相又提出來,獎賞撫恤一事,要抓緊落實,遲了恐生變化。


    這話說的極為隱晦


    但是朝堂的諸位大臣,臉色是變了又變,因為,大家都知道右相指的是什麽。


    如果撫恤賞賜再發不下去,真如右相所說,一旦軍中將士心生怨恨的話……


    王座之上,帝君的臉色同樣變幻不定,


    也不知道,心中作何感想……


    最終從牙縫裏,擠出一句,


    “爾等安敢!!!”


    轉而又像自問自答道


    “何至於此乎?”


    說完,竟然掩麵而泣,這讓一眾文武大臣,始料未及。


    堂堂帝君,帝君竟然開始哭訴……


    說什麽這次無論如何都是該賞賜的,可帝國如今也確實沒錢,甚至直言,讓百官看看實在不行,由他本人作保,將皇城的宮殿賣了,給軍士們發放賞賜。


    隻要能安撫軍士,他這個帝君顏麵不要也罷。


    一番說辭,說的端是感人肺腑,底下有不少官員也忍不住哭泣,紛紛哀求帝君,三思而後行。


    皇家尊嚴,帝國顏麵,竟然要淪落到這步田地。


    不過也有人看得明白,


    什麽借錢,作保,好歹是一國之君,自己不顧及顏麵,百官難道也不要體統了?難道還真敢,真信帝君的話?


    說到底這不就是逼著百官去想辦法籌措嗎?說到底不就是往民間加賦嗎……


    要真沒錢也就罷了,可你別一邊修宮殿一邊說沒錢啊……


    右相,便是勸說帝君要保持帝國顏麵的那一類人。


    右相苦口婆心勸說帝君,一定要動用司庫。


    此事萬不可吝嗇,花一些銀錢,換來一眾強軍和軍心,這是很值得的一件事。


    而且,這樣也能彰顯,帝君的英明神武。


    到時候,天下人,都會讚頌帝君的雄才大略。


    此刻,帝君真是被架在火上烤,


    左右為難。


    要真沒有錢,其實反倒來的理直氣壯,


    偏偏,帝君的司庫裏,財寶無數,可是正因為有能力拿出來,才會覺得有些心痛。


    數目太過巨大了


    不給這筆錢吧,此前自己在大殿上,又說的明白,甚至還駁了左相遞過來的台階。


    可當初隻顧高興了


    誰也沒想到花費如此巨大。


    這一場勝仗下來,竟然比和之前幾次賠給北虜的銀錢差不多,怎麽反而打了勝仗比之前花錢買和平還要多啊?


    若是這般,早知道就不打這一仗,畢竟就算是賠款,也不會有如此之巨。


    這些話,帝君在心中抱怨,不過好歹沒好意思直接說出來。


    否則右相定然會被氣到吐血。


    正所謂,人老奸,馬老滑。


    左相早已將這件事的症結,看的清清楚楚。


    他明白,


    這個時候,就是該他站出來為君分憂的時候了。


    能做到一朝宰執,且不論政事能力如何,察言觀色必定非同凡響。


    最起碼,左相是如此,


    他思量了一番,整理好言語,


    出列道


    “啟奏陛下,臣有事要奏。”


    帝君見是左相,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趕緊示意


    “愛卿請講,可是有什麽辦法嗎?”


    “啟奏陛下,臣依然還是那句話,此次當不得大賞,


    陛下清苦,未有多餘財物賞賜,然國庫空弊匱乏,也是力有未逮,


    朝廷這邊,不是不想安撫賞賜大軍,實是無能為力。


    而且,依臣之見,此次並非開疆拓土,甚至連一掃舊弊都算不上,所以,老臣以為不當大賞。”


    這幾句話,讓那些原本支持大賞的臣子,頗為不忿。


    有好幾個人都已經打算出列駁斥左相了,


    哪知道,左相此刻話風一轉道


    “然陛下金口玉言,不好更改,所以,賞是必須要賞的,


    “而且,確實得盡快,以安軍心。”


    帝君本來眼含希翼,可聽到左相竟然這樣說,目光也是瞬間黯淡


    “可……可是,如今的確是拿不出這麽多錢啊……”


    帝君一臉為難道


    “所以,以臣之見,金銀賞賜,不一定非要足額下發軍中,軍士愚鈍,反而不可虧欠拖延,否則必有反複,當盡快賞賜財物以示安撫。”


    “再者,臣意在如此,既然國庫錢財不夠,那便多方籌集,由國庫出大頭,陛下出小頭,其餘部分,再由各地州郡平攤,


    待下次稅收之時,再予以減免便是。”


    “陛下既然表示要為社稷屈尊,舍下身份籌集銀錢,這是極好,然皇家體統也不可不顧。


    那便正好讓各地州郡官員,讓他們出麵籌集,也算是上下一體,共赴國難。


    各地官員替陛下分擔國事,本就是分內之事。


    若要陛下親自出麵,帝國顏麵是一方麵,再者,聖君有事,這些官員不能替聖君排憂解難,養他們何用?


    所以,若按臣這般的話,既不至於皇權蒙羞,又能表示陛下的寬仁愛民,一舉兩得。


    國事艱難,朝廷官員食君俸祿,本當同心協力,為國分憂。”


    “想必各地官員,也能體諒。”


    左相倒是考慮周全,考慮到各地官員為了政績,定然會全力掏出州郡府庫以迎合上意。


    也考慮到了,若是錢財仍然不夠,讓地方官員直接從商賈百姓身上想辦法,


    從而避免了帝君直接令出於上的負麵名聲。


    甚至還順帶給帝君扣上了一頂寬仁愛民的高帽。


    為了帝君的顏麵,照顧帝君的情緒,左相真是煞費苦心,將事情考慮得麵麵俱到。


    不得不說,拍馬迎上這套,左相真是爐火純青。


    “此外各級軍官人數眾多,賞賜數額巨大,臣以為可以改授銀錢賞賜為實授軍職,又或是用土地代獎賞,


    可讓軍隊所駐紮的州府,拿出州郡空置田畝,呈報朝廷,再由戶部統籌,賞賜軍中有功之人。”


    “這一來便緩解了,國家財力不足之困頓。


    二來,以恩蔭和田地作為賞賜,可保證兵員和人口穩定。”


    “非是朝廷吝嗇,實在是力有未逮,如今朝廷已經是竭盡所能了,隻要底下軍士安撫妥當,剩下的各級軍官,多少總歸比軍士識大體,知恩義,想必也能體會朝廷的難處。”


    說道這兒,左相略作停頓繼續說道


    “且賞賜比例,不能一視同仁,。


    “如耿、李二軍,臣依舊是當日之論,隻當他們是戴罪立功,雖該賞賜,但需量體裁衣,權衡功過。”


    “獨益州軍這邊,有功無過可當大賞,以示皇恩浩蕩。”


    “至於……,至於奏章上提到的這位名叫李如璋的少年,此次全賴此子出力,依臣之意。


    不若賜他同進士出身,此子足智多謀,那便再賜他軍中參議之職,


    想他一屆白身,如今一飛衝天,陛下給他如此殊榮,他必定感恩戴德,萬死難報皇恩。”


    這一席話,不光讓帝君聽的連連點頭,


    就連右相此刻也沒有太多非議,


    “至於那些百姓,再發下文書,分置周邊各地州郡,讓他們幫著一並安置。”


    “雖然此時看起來是隻有投入,但是若是以後呢?這些百姓成為治下順民,一樣是國家財稅之根本。”


    “地方州府會明白朝廷心意的。”


    左相最後說道


    大臣們紛紛點頭附和


    哪怕左相的提議不是那麽的盡善盡美,可好歹也算是將事情解決了,


    不過有一點,右相表示不敢苟同,


    那便是左相最後對於三支軍隊,賞賜各異的態度,是否有嫌視軍將之意?


    左相則是反問,


    那若是喪城失地,不服王命和有功無過之人,所受獎賞一樣,那益州軍又該作何感想?


    本來左相的方案已經解決了問題,


    右相此時還要跳出來挑刺,


    這不禁又惹得帝君麵色不虞,心中一陣不快。


    而左相這一番話,也並非全無道理,加上,確實沒有更好的方案,所以就連右相也隻能勉強同意。


    國庫沒錢,怎麽賞賜?


    加賦?


    右相一派不敢說所有人,都是憂國憂民之士。


    但是,最起碼多多少少都會以百姓為重。


    他們最想看到的就是輕徭薄賦。


    怎麽可能願意在老百姓頭上再加賦?


    既然左相提議先動用各地州郡府庫,日後再減免賦稅,那畢竟比直接給百姓加賦要好多了。


    不過他們必定會失望,因為按照人性,底下州郡官員,又如何會將府庫已有的賦稅拿出來,而不是再次選擇加賦可以從中攥取好處呢?


    這是後話……


    再說帝君這邊,司庫倒是有錢,但是,做臣子還能逼天子拿錢嗎?


    這個時代,綱常倫理,尊卑有序,早就深入人心。


    如果,真是那樣,豈不是,行逼宮之事?


    所以,拉拉扯扯這幾日下來,還是左相說的方案,比較可行,


    至於軍中……,朝中大部分人覺得,軍伍粗漢,不知恩義,不體恤民情,不明白天下疾苦也就罷了


    若是真有不滿,膽敢造反,那便剿了他們就是。


    不過,話雖然是這麽說


    但是,這是朝廷最不願意見到的一幕,


    其實,若不是有右相一派的督促,按照帝君的心思,拋開擔心這些軍漢造反的因素,他可能真就敢不撫恤賞賜……


    文武不睦,在任何朝代都是存在,在本朝更是尤為突出。


    既然你帝君都吝嗇賞賜,作為對立的文官係統,當然樂見其成。


    官場之上,總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打壓對手的機會。


    李如璋如果在的話,多半會忍不住爆粗口,


    不要說什麽英明神武,雄才大略,但凡是一個正常的君主。


    都不會自亂江山,為了享樂把國家搞烏煙瘴氣。民不聊生。


    可當今帝君就敢,不光敢,甚至可以說肆意妄為。


    殊不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拋棄底下百姓的同時,殊不知也是讓百姓在拋棄你?


    可悲可歎,


    李如璋和李少嚴、耿平瀚、周澤、右相以及其他這些,一心想要國富民強,驅逐北虜還百姓安居樂業。


    結果,帝君自己卻自毀長城。


    可以確定的是,如果不是這些還心係百姓的忠臣良將努力維係,嵩國亡國的處境,其實就在眼前。


    李如璋和李少嚴二人雖然也心係天下百姓,不過,和其他人不一樣。


    其他人想的是匡扶社稷,力挽狂瀾,盡力的拾遺補缺,扶大廈以將傾。


    爛船過江,一路修修補補。


    他們二人的想法則是,既然這個世道腐朽不堪,那便推到從來。


    若不是現在時機不對,他們怕是早就揭竿而起了。


    朝廷旨意和賞賜發到軍中,果然引起一片嘩然,


    軍士也是群情激憤,朝廷允了張文誠和其他將帥為士卒爭取的賞賜,


    活著的每人十兩銀子,陣亡將士的撫恤也是一樣。


    朝廷打了折扣,也就算了,畢竟也比之前的五兩銀子要多了一倍不是?


    咬咬牙,也就忍了


    不過,陣亡軍士的十兩銀子,經過李如璋他們計算,實際到手的隻有六兩。


    李如璋震驚不以,以為是朝廷算錯了,詢問押送官,是什麽原因。


    被支吾搪塞,


    李如璋明白了,還能是怎麽迴事,被層層克扣唄……


    克扣也就算了,竟然如此心狠,克扣的幾乎是撫恤的一半。


    將士為國殺敵,如今屍骨未寒。


    這些人就敢如此辦事,真沒有把他們這些軍士放在眼裏。


    果不其然,當日便發生三起軍事嘩變,皆是因為雍州軍軍官不滿賞賜,和其中軍士對自己陣亡的袍澤弟兄撫恤被貪墨一事不滿。


    軍士相互裹挾,打砸搶燒,一度衝擊張文誠和耿平瀚的住處,紛紛表示要討個說法。


    此前他們損兵折將,聽從耿平瀚的命令,死守潼關,又是死傷慘重。


    如今朝廷又貪墨撫恤賞賜。


    正所謂,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所幸,幽州軍有李如璋和李少嚴的雙重保證,許諾不論朝廷賞賜如何,迴到光州另有賞賜,


    所以並未生出亂子,但是,同樣李如璋和李少嚴二人也未出兵幫助平叛。


    在李如璋看來,不能匡扶正義就算了,何必再幫著朝廷欺負人呢,


    最終還是耿平瀚自己出麵調停,幾起嘩變被有驚無險的平複了下來,


    其中大部分軍士被規勸作罷,少部分仍然不滿的軍士,則被鎮壓。


    不過眾人心中皆升起兔死狐悲之感,


    朝廷此次行事,不光一眾軍將,怒不可遏,張文誠更是怒火萬丈,羞憤不已。


    朝廷官員,行事竟然這般放肆無度,貪墨行徑居然這般肆意妄為。


    此前,他和眾軍士保證,一定能給他們爭取到獎賞,現在獎賞雖然是爭取到了,


    但是,不足額……自己如何對的這些軍士?


    遞了奏章給朝廷。


    朝廷給出的意思是,朝廷困頓,沒有多餘錢財,希望軍士理解,而且錢糧不足,也可以恩蔭土地代為補償。


    有恩蔭聽起來是不錯,可是這些軍漢,絕大多數到死也是光棍一條,


    恩蔭給到誰身上?


    本朝刑律,恩蔭隻能惠及後代,所謂,父死子繼。


    兄弟父母皆無法惠及,一旦軍士絕後,那便等於沒有恩蔭,虛銜而已。


    再說田地,


    也是隻能惠及父母兄弟,


    若是有兄弟還好,要是家中獨子,


    一旦軍士戰死,父母再過世,那麽,名下的田地房產便重新納入歸官府所有。


    這個朝代的士兵,就是這個境地。


    相較於普通軍士而言,他們這些將領也沒好哪兒去。


    底下一些低級將領還可以連升兩級、三級,縱使武人輕賤,可好歹也算升官了不是。


    但是,越是往上,就越難升遷,帝國有意壓製武將,就怕升無可升的時候。


    所以往往是賞賜居多,有些老將,甚至到死,哪怕再進半步,也是難如登天。


    不過,死後追封朝廷倒是很大方。


    一方麵是這個時代的人,注重身後事。


    再者,朝廷對於死去的軍中高級將領再是不吝封賞,也不能讓這些人死而複生吧。


    所以,此次除了耿平瀚得到重組雍州軍的旨意,給了他一部分錢糧物資,其他並無過多獎賞。


    至於陣亡軍士,這個六兩銀子,屬實讓人寒心,畢竟這次是大勝啊!


    張文誠一連書信數封,遞到朝廷,但不知為何,全都渺無音訊。


    眼見又是這種情況,張文誠也明白了,


    或許自己的奏章壓根沒送到帝君麵前。


    又或是送到帝君麵前,帝君知道以後,多半此次牽連人數眾多,上下串聯,多方權衡以後選擇了縱容。


    具體實情,不得而知。


    反正最後隻抓了幾個押送點驗的官軍,殺了了事。


    說是經過查證,這幾人心生歹意,串通一氣,截取貪墨其中缺少部分。


    這種說法,連三歲孩童怕是也不信。


    幾個低階官吏,軍將,怎麽敢這麽大膽,貪墨數數百萬兩銀錢,就是再給他們幾個膽子,他們也定然不敢!


    真就是司空見慣了,張文誠心中苦澀。


    不說這次軍中賞賜,打了折扣,不了了之。


    便是之前巡查其他州郡,朝廷賑災撫恤,皆有短少。


    朝廷撫恤,賑濟的章程一般都是這般,朝廷永遠不會撥付足額錢糧。


    而是朝廷出大頭,再由當地州府補足剩餘差額,再進行統一調配發放賑濟。


    這樣看起來是沒問題,從朝野到地方州府各自出力,也省了舟馬勞頓之間的靡費。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人性卻是貪婪自私的,


    這就造成,往往朝廷發下來的錢糧剩下的差額,地方不補或者象征性補償一些,


    然後反而再從朝廷發放的錢財裏,狠狠貪墨一筆。


    使得,原本就不足額的錢糧財物,更少……


    張文誠此前,不止一次發現此類事件,


    每次自己巡視督察檢舉,朝廷也好像有所作為。


    但是,抓的,關的,殺的


    都是些小官小吏


    張文誠不傻,自然知道每次幕後黑手,並未伏法,依舊在逍遙法外。


    奈何自己一路追查,最終所有線索都莫名其妙消失了。


    為此自己還得罪了不少人,


    甚至,許多次,有人在他住的地方門縫裏塞書信,潑狗血,以此來威脅他。


    這次的事情,他一開始也有所預料。


    但是,又想到這是本朝第一次大勝,好歹是大勝啊!!!


    應當不可能和之前一樣


    也感覺朝廷,不至於幹出這種不可理喻的事情。


    然而,朝廷這邊,一如既往,沒讓他失望。


    因為此事,


    軍士們,每每遇到他,便會指桑罵槐,惡語相向。


    他也是有苦難言,


    每每遇到詰問,隻得掩麵而走,最後幹脆隻敢整日躲在房間,不敢出現在軍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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