醞釀好的話還未開口,她一低頭,良好的角度,一站一坐,自家女兒身上那隱隱約約從脖間露出的吻痕,淬不及防的撞入腦海,然後,悄然潛入睡衣裏,曖昧的痕跡,再想到剛才男人那自然而然的舉動,每一處都在無聲無息的說明著什麽,‘轟!’地一聲,這下子,整個人直接當機了,腦袋裏嗡嗡作響。


    許是看見了她不說話,墨雪疑惑地抬頭看了眼一旁幫著自己蓋毛毯的男人,似是想問問他剛剛發生了什麽,哪知,這一看過去,陸以言卻是直接撇開了眼,一副不打算說的樣子。


    就在墨雪奇怪時,卻忽然感受到了一道明顯震驚的目光,她下意識地低頭,瞬間看見了從自己頸間露出的吻痕,這下子,就算是一向沒經過這些事兒的雪豹也忽然明白了什麽,澄澈的瞳仁在一瞬間浮起一絲苦惱,苦惱的連那眉頭都跟著緊蹙了起來。


    墨雪現在正極其認真的想著一件事,腮幫無意識地鼓起,她在想,一般人家遇到這種事情,都是需要怎麽處理的?


    然而,想了半天卻也沒想出一個所以然來,要知道,這種男歡女愛的事,雖然以前沒發生過,但對於她來說,卻依舊是一種再正常不過的習性。


    是的,一種習性,就像是餓了要吃飯,渴了要喝水一樣,人說到底也不過是一種高級點的動物,從另一種角度來說是兩者並無區別,她想做,她覺得感覺不錯,她便是做了,真要說不同,或許比起動物,人的感情更多一些,比如,發生這些事該有的嬌羞、被人碰見該有的羞愧等。


    而,再換一句話來說,對於特工而言,比起一般人,他們更偏向於這些動物的生存法則,因為,他們來不及像普通人那樣擁有更多的情緒時間,比起這些,他們更注重的是及時享樂,喜歡便做,不喜歡便不做,就是這麽簡單,沒有人會對此多說什麽。


    可偏偏,看著對麵仿佛受到極大刺激的媽媽,饒是墨雪也開始發愁了,幾不可聞的輕歎在客廳裏響起,她也不顧陸以言的阻攔,一個人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墨念言的麵前,伸手拉住了那有點兒冰涼的手,澄澈的瞳仁倒映著媽媽的身影,出口的嗓音甚至帶上了絲絲的懊惱,“媽媽不生氣。”


    突來的觸碰,讓墨念言猛地迴過神來,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女兒,感受著那手心明顯異於常人的溫度,心下滿是心疼,再看著那守在一旁緊抿著唇的男人,自從雪雪下來後,那目光更是一直都未曾移開,“雪雪你,你,你和他,你們倆……”


    滿是焦急又欲言又止,似乎是想問他們兩人的關係,可,那吻痕早已無聲說明了什麽,她怎麽也沒想到,在她著急著生日的時候,自己的女兒就已經被人吃幹抹淨了!


    似乎是知道她想問什麽,又似乎是想要更好的安慰,墨雪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後的男人,想了想,在兩人疑惑的目光中,她拉過陸以言的手,極其自然的放在了媽媽墨念言的手上,然後自己雙手覆了上去,通紅的小臉上一臉的認真,她點頭,“媽媽,陸以言很好的。”嗯,她選的男人自然會好。


    一句話,男人的身軀分明震了震,連那放著的手都變得滾燙了起來。


    然而,少女卻又轉頭,對上了那雙幽深的眸子,再次點頭,“陸以言,媽媽也很好的。”


    一句話,墨念言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看著那重新變得開朗的女兒,明明一年前,雪雪對她還像是仇人一樣,一年後,她竟是能在這裏聽見了這句話,所有的心酸,十七年的隱忍在這一刻齊齊爆發,她想也不想的一把抱住了那還在生病中的少女,竟是不顧形象的直接哭出了聲。


    嚎啕的哭聲在耳邊響起,就像是情緒的驟然失控似的,看著突然抱著自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人,墨雪這會兒徹底蒙了一下,澄澈的瞳仁中閃過明顯的慌亂,她一下一下的拍著媽媽的背,輕淺的聲音裏有著極不確定,“媽,媽媽?”


    她,有說錯了什麽嗎?


    幽深的眸子微閃,陸以言抿了抿唇,看著那突然哭出來的人,再看了看那第一次有點兒不知所措的少女,他頓了頓,一個音突然喊了出來,“……媽。”仔細聽,那聲音裏有著明顯的不熟練,就像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沒喊過了似的。


    這話要是被團裏的人聽見了,估摸著比聽見團長有女人了還要震驚,我說團長,八百年都沒看過你這麽喊過陸夫人了,這會兒竟是直接叫了別人家的媽媽?!


    這下子,剛剛還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墨念言,哭聲隨著這突如其來的字,瞬間卡在了嗓子眼,好像是這才反應過來旁邊還有人似的,她不自然的抹了抹眼淚,看著有點兒不知所措的雪雪,訕訕的笑了笑,“沒事沒事,媽媽這是高興。”


    想想也是,畢竟十七年的提心吊膽,一直繃緊的神經在今天聽到關於s市三大家族的消息時,就像是一個充滿了氣的氣球,被任何一根細小的針一戳,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而隨著這一聲無言的安慰,更是直接爆發了出來。


    墨雪眨了眨眼,眼底有著不解,卻還是仔細的看了眼媽媽,這才發現現在的氣氛確實比她剛剛下來時好多了,想到了什麽,她又轉頭,指著陸以言,對著媽媽道:“媽媽,陸以言叫你。”一句話,真真是不知道什麽叫尷尬,什麽叫若無其事和假裝不知。


    墨念言猛地咳嗽了一聲,看著同樣看過來的男人,這會兒更是尷尬了,她連連擺手,連聲音裏都帶出了明顯的不自然,“咳咳,嗯,嗯,好,好。”每一個字都能拆開成單獨的音節了。


    然而,墨雪卻是笑了,唇邊牽起一縷柔和的弧度,陸以言眼底更是直接閃過了一道亮光,這下子一個聲音比剛才叫的自然多了,“媽。”


    墨念言整個兒一噎,見過順杆子往上爬的,卻沒見過這麽順杆子往上爬的!他難道沒看出,她隻是一時不好意思,不知道怎麽麵對自己女兒麽?


    可想雖是這麽想,她到底也看出來了,雪雪是真的喜歡這個男人,想到一年前雪雪迴來時突然轉好,變得開朗、溫暖的樣子,再想到她一迴來沒過多久就打算簽約帝景娛樂的事兒,像是想到了什麽,墨念言猛地一頓,忽然抬頭,“你們認識多久了?”


    “去年冬天,一月份,到現在也正好一年。”陸以言的聲音這迴倒是答的快,哪裏看得出,就在剛剛幾分鍾之前,這人還想明晃晃的想跟人搶女兒了!


    “那,雪雪當初離家散心的那段時間,也是住在你這兒的?”她記得,雪雪當時迴來的時候,是說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


    這話她是信的,每每到了生日的前後,雪雪的心情一向都不怎麽好,畢竟,眼睜睜的等著自己生病,眼睜睜的計算著自己生大病的日子,這種就好像是病人知道大限將至,沉默等死的道理是一樣的,哪裏是一兩句就能說的清,理的順的?


    陸以言猛地輕咳了一聲,雖然他不知道離家散心是怎麽迴事,卻大致也能猜的出來,想到最初把人家女兒當傭人使喚的日子,再想到這第一次正式見麵,自己就把人家女兒又給折騰的發了燒,這下子,男人臉上的表情頓時僵硬了起來,卻也還是硬著頭皮道:“……嗯。”


    這迴,當真是能體會到什麽叫做見嶽母的感覺了。


    他不自然了,墨念言卻自然了,就像是恍然大悟似的,自動自的把這話的意思很好的曲解了,也就是說,雪雪能變迴以前的樣子,大部分也都是這男人的功勞了?她是說怎麽出去了一趟,好好端就突然變好了,弄了半天原來是因為這啊!


    再看著陸以言的樣子,也隻當他是覺得瞞了這麽久而不好意思,畢竟自己剛剛還說了雪雪小的話,更別提那時候雪雪還沒成年了,想著,剛才還算是勉強答應敷衍的話,剛才還有著明顯偏見的看法,這會兒頓時消失不見了。


    所以說,有一種誤會叫做美妙的誤會。


    況且,真要說的話,仔細想一想,雪雪現在在娛樂圈發展的越來越好,這完全曝光在觀眾麵前的趨勢,難保哪一天s市那邊的人不會察覺什麽,即便是沒人見過雪雪長大的樣子,可到底會有熟悉的感覺,畢竟是她的女兒,眉宇間總歸會有幾分相似。


    所以,這麽一直躲下去也不是辦法,從她答應讓雪雪去娛樂圈的時候她就知道,也許某一天會被發現,她甚至抱著一種慶幸,可能雪雪大了,那邊的人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怎樣了,說到底,她還是有些對不住雪雪,她到底還是有著私心。


    想著,墨念言忍不住閉了閉眼,手心握緊又鬆開,她到底還是放心不下,那個同樣在繈褓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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