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雪愣了兩秒,忽然明白了什麽,認命的暗歎了一聲,不管之前是怎樣,這會兒是已經上了賊船了,想下都下不了了,倒不如往好的方向想,比如,自己現在忘記了不少事情,熟悉的人和事一個沒有,有人能在自己身邊陪伴一二,倒也還算……不錯吧?


    哦,她忘了,或許可能不是人,反正會說話就對了。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就是就是,宿主你放心,隻要不死,不對,隻要有正能量值,好日子還在後麵了。】察覺到宿主的情緒調節了迴來,娃娃音毫無預警的再次冒了出來。


    墨雪滿頭黑線,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娃娃音有點兒不靠譜。


    ‘你叫什麽名字?’不管是什麽東西,總該有個名字吧?


    【烏鳥,我叫烏鳥,宿主可以叫我——天下第一帥的鳥大爺!】一個稚氣未脫的娃娃音在腦袋裏盤桓,炫耀似的宣告著自己的名字。


    天下第一帥?鳥大爺?


    墨雪腳下差點兒一個踉蹌,幽幽地看著眼前的垃圾桶,她隻聽說過狗大爺,沒聽說過什麽鳥大爺。


    【不是狗大爺,是鳥大爺。】娃娃音還很自豪的宣誓著,一點兒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腳尖輕輕踮起,手腕輕揚,微微一用力,果核在半空中形成一道完美的拋物線,穩穩地落在了垃圾桶裏,唇邊露出輕淺的弧度,帶著點兒懶散,帶著點兒恣意,仿佛無意識的輕喚,‘阿烏。’


    就好像是嬰兒第一次開口說話似的,溢出的無意識的唿喚,軟軟糯糯,算是一種另類形式上的認同。


    【天下第一帥的鳥大爺!】


    ‘阿烏。’


    【鳥大爺!】


    ‘阿烏。’


    【……】


    ‘阿烏。’


    【……好吧,阿烏就阿烏。】


    ‘乖。’


    陸以言看完一份遞來的報告,抬頭,一眼就看見了門外將果核扔進垃圾桶的少女,明明是在罰站,嘴角卻掛著輕輕淺淺的笑意,掃了眼餐桌上還放在那兒的剩菜,他皺了皺眉,起身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墨雪腦中突然響起烏鳥的娃娃音!


    【提示,提示,有不明生物靠近,危險級別sss級。】


    墨雪尚未明白這毫無預警出現的提示聲,一道雍容華貴的嗓音下一刻便傳入耳中。


    “去把桌子上的東西收拾一下,王媽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你暫時代替一下她的工作,打掃的事明天會有其他人過來。”一句話,算是簡單解釋了一番。


    聽見聲音,墨雪下意識地迴頭,隻見男人拿著一份文件正大步朝樓梯上走去,屋子裏的其他人此時也已經離開了,偌大的別墅,一共隻他們兩人。


    撇了撇嘴,她一手收拾著桌子上的東西,一手順起一旁的蘋果‘哢嚓’一聲咬了一口,仿佛是這一聲提醒了什麽,剛踏上樓梯的陸以言突然停住,轉身,看著咬著蘋果的少女,簡明的吩咐道:“餓的話,自己去廚房弄點吃的。”


    對於尚未犯錯,又暫時兼顧著別墅夥食的人,他還不至於讓人餓著肚子。


    墨雪端著飯菜,頭也不迴的朝著樓梯上的人揚了揚手中的蘋果,澄澈的瞳仁帶著些許滿足,嗓音輕輕淺淺,“飽了。”兩個字說的是真真實實。


    陸以言看了眼紅彤彤的蘋果,沒多說什麽,轉身朝樓上走去。


    墨雪拿著飯菜的手頓了頓,瞥向男人修長有力的後背,這才有空問烏鳥剛才的事兒,‘剛才的提示指的是他?’


    小黑石煞有介事的轉了兩圈【宿主,這個男人很厲害。】


    ‘具體呢?’她知道這男人不簡單,在黑市碰見的時候就有了這個認知,即便是了解不多,但她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她覺得自己可能是脫了狼口入了虎口。


    【不知道,級別限製,沒掃描出來。】


    墨雪挑了挑眉,隻覺得有些有趣,原本就沒指望阿烏能說出什麽,這會兒也沒再繼續追問,反倒問道,‘那我屬於什麽級?’


    那男人屬於3s級,那她屬於什麽級,她倒是很好奇。


    【宿主,你應該看潛力,你要相信阿烏,若是論潛力值,你絕對能達到sss級。】烏鳥信誓旦旦的說著,滿滿的自信。


    墨雪聽出了這弦外之音,點頭,不依不饒的追問,‘實際呢?’


    小黑石忽然停止了轉動,砰地一下躺了下去,一副病怏怏的樣子,【b級,一般危險人物。】


    澄澈的眼眸閃爍,似是有些不滿這樣的迴答,問話的聲音溫和了一分,‘有哪些等級?’


    【……a級,b級,c級,d級,s級,ss級,sss級,目前是這樣,a級是沒有身手的普通人,b級是有點身手的人,c級開始是接觸到其他層麵了,d級是c、b的結合,到了s級往上,就不好隨意判定了,那個,宿主你別氣餒,若不是因為宿主失憶的原因,怎麽也能達到c或d的等級。】


    墨雪了然地點了點頭,很好的接收了這個說法,所以,說來說去,最後的事實是,不管是她失憶還是沒失憶都打不過別人就對了。


    察覺到宿主的想法,烏鳥又開始在腦中進行洗腦式的遊說,連小黑石都急切的上下亂蹦,奈何,全然被墨雪給自動忽略了。


    她低頭,看了眼剩下的菜,三菜一湯,每一盤菜就仿佛早已算計好了一般,不多不少均是少了一半,讓人看不出一點兒個人喜好,她不覺得有人吃飯會如此耗神的算計,那樣活著豈不是要累死?


    所以,這算是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


    ‘大概隻有天生生於黑暗,常年在刀口舔血的人才會在不知不覺中養成這樣的習慣’不知為何,腦海中忽然浮現了這麽一句話。


    墨雪咀嚼了一遍,不僅沒覺得不對,反而動了動淺色的唇,幽幽地補了一句,“不是沒有喜好,而是不敢示於人前。”聲音很輕,很淡,仿佛一吹就散。


    隻因,一旦示於人前,那麽,很有可能會在某一日要了自己的命,一個頂尖的殺手善於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資源,她潛意識裏總覺得,她和他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應該是同一種人,唯一不同的是,他比她多了一抹醇正的氣韻。


    拋去腦海中這些零散的想法,看著自己特意挑選的一頓飯,最終得出了這樣一番結論,墨雪柔柔一笑,如玉的手在裝有青椒的盤子上滑過,瞳仁聚起水波,她想,她多少能知道一些。


    八點半,在別墅裏轉了一圈後,墨雪敲響了書房的門。


    ‘咚、咚、咚……’


    “進。”深沉的嗓音從書房裏傳來,一個字聽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


    房門被開了條小縫,陸以言下意識地抬頭,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從門縫裏露了出來,灰不溜秋的小臉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洗了幹淨,柔和的麵容,精致完美的鵝蛋臉,帶著點兒稚氣未脫,不驚豔卻耐人尋味,看著倒是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唯獨,那張凍得發青的嘴唇,生生破壞了這份柔和的美感。


    “打擾一下,晚上我要睡在哪裏?”墨雪探了探頭,先前還不覺得,這到了晚上,在外麵待了一圈迴來,別說,還真有點兒冷,一邊說著,一邊還往門上縮了縮,仿佛這樣能擋點兒風似的。


    莫名地讓人想到受了凍的貓兒,不願意從厚厚地毛毯裏出來,隻願意冒出一個腦袋尖兒,讓人忍不住心下發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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