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山曜抱著唐韻上了樓,彥桑擔憂不已,牽著小唐檸趕緊跟上去。


    唐越眉頭緊皺,麵色黑的嚇人,他攔住追過來的珞梟,冷峻開口:“你來一下,問你點事兒。”


    珞梟止住腳步,恭謹地點點頭,隨他去了修理工作室。


    “啪!”進入工作室,唐越點了根煙,吞雲吐霧間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坐吧。”


    珞梟垂首立於門口,謙和一笑,“叔,我站著就行。您想問什麽就問吧。”


    “黑市是怎麽個情況?不是說不知名星球嗎?”唐越吐出一口煙霧,語氣不善。


    黑市的大名他如雷貫耳,雖說他不曾有過這方麵的接觸,但在帝國想得到點什麽非法物件,黑市無疑是最好的渠道。


    “額……這個,他不讓說。”珞梟朝樓上努努嘴,聲音誠懇、態度老實。


    “他不……”唐越氣到語塞,手裏夾著煙怒其不爭的點了點他,“沒事,我讓!說!大大方方說!”


    “那行,我聽叔的。其實,我跟他認識也才個把月,但您放心我們珞家專出情種,我對他絕對是情真意切!”珞梟當即表態,就差指天發誓了。


    唐越不耐煩地摁滅煙頭,敲敲桌子:“說重點!”


    “哦。我也是今兒才知道他在黑市漂泊了五年,您應該有所耳聞,黑市那種地方omega的存活率有多低,您別生他的氣,他能撐到現在不容易。”


    唐越穩了穩心神,問:“……那你知道他怎麽到的黑市嗎?”


    珞梟搖頭,“這個他從沒說過,我們認識到現在他基本很少主動溝通。更多的時候是去賺「黑靈積分」或者偎在床上發呆。”


    唐越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掏了掏口袋,摸出煙盒,又抽出一根煙點上。


    “他打小就不愛說話。雖然以前也傻乎乎的,但起碼還知道自娛自樂,沒事兒就樂嗬樂嗬。這次迴來,人跟蛻盡了皮肉似得,全然沒了生氣,就剩那森森白骨了。”


    唐越手中的煙抽了一口又一口,繚繞的煙霧仿佛是他內心哀愁的化身,絲絲縷縷,不肯消散。


    氣氛陡然壓抑起來,珞梟斟酌片刻,寬慰道:“叔,您不必太過憂心。他這次隻是精神力激耗過度,一時氣急攻心,所以才暈倒。他能一個人在黑市撐過五年,這點挫折他肯定能扛過去。何況我們大家都陪著他,他已經不再是煢煢孑立、無依無靠了。


    唐越長歎一聲,心疼又無奈,五年了,很多事兒都不一樣了,孩子一時接受不了也能理解,慢慢開導吧,日子還得過,人總得往前看。


    “行了,等他醒了我再問問。今兒辛苦你了,剛來第一天就忙裏忙外的。”


    “您客氣了叔,我別無所求,隻求您給個機會,讓我能正大光明的追求他就行。”


    知道唐韻身體沒有大礙,唐越也稍稍鬆了口氣,他意味不明地說:“這個機會……恐怕不易給。”


    “啊?” 珞梟疑惑,這是對他不滿意,他立馬思索是不是還需要改進點啥,但隨即聽到唐越說:


    “你得見過他親爹媽之後,才能定奪。我這邊頂多不攔著。”


    珞梟:……


    一開始唐韻隻是一個人的時候就挺難追,這要再來一家子……


    完蛋了,地獄模式改究極厄運模式了……


    -


    樓上,塗山曜將唐韻放到臥室的小床上,輕輕給他蓋上被子,安靜地坐在床邊守著他。


    那個印有唐韻照片的大抱枕被推到了小床裏頭,唐韻一躺上去,小床瞬間顯得有些擁擠。


    唐檸的小臉全程繃得緊緊的,她不知道爸爸怎麽了,她隻知道爸爸召喚雷霆耍大劍的樣子好帥,可後來爸爸哭了,她小小的心髒登時就像被揪住一樣,好疼。


    “彥外公……爸爸疼嗎?”小姑娘輕輕拽拽彥桑的衣角,小聲詢問。


    彥桑眼眶通紅,摸了摸唐檸的小腦袋,安慰道:“爸爸睡著了,睡著就不疼了。”


    “嗯。”小姑娘使勁點點頭,下定決心一般,捂住小嘴,“讓爸爸好好睡,檸檸不鬧。”


    “檸檸乖,讓你爸爸好好休息,外公帶檸檸出去玩會兒好不好。”


    “嗯嗯。”


    彥桑感激地望了塗山曜一眼,帶著唐檸下了樓,塗山曜自覺留下照顧唐韻。


    臥室裏一下子靜謐下來,唐韻躁鬱不安的唿吸聲顯得愈發清晰。


    塗山耀緩緩抬手,指尖輕觸他的眉眼。


    五年了,整整五年,這個人如同消隨風而逝的輕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迴憶如潮水般湧來,那時的他還年少懵懂,隻是隱隱覺得,唐韻是他生命中很特殊的存在。


    但時光悄然流轉,在無盡的思念當中,那份情感不知不覺發生了質的改變。


    他開始渴望擁有他,完完整整、徹徹底底地擁有。


    他想讓唐韻成為他生命中永恆的一部分,如同嵌入魂魄一般,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所幹擾。


    每一個寂靜的夜晚,他都會對著星空默默祈禱,期待唐韻能重新出現,讓他能夠緊緊地將他擁入懷中,再也不鬆開。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與執著,那是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然。渴望如同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將他緊緊束縛,讓他在念與戀的漩渦中越陷越深。


    如今這個人終於出現,完全脫胎換骨,有了足夠的自保能力。但這人今日的瘋狂卻如同尖銳的刺,深深紮進他心底,每一次跳動都帶來鑽心的疼。


    他深刻的意識到,現在的唐韻,在他堅硬的外殼下,包裹的是傷痕累累、支離破碎靈魂,比五年前更加需要他的護佑。


    -


    塗山曜點開光腦對著唐韻錄了一段視頻,發給了塗山嵐。


    幾秒後,塗山嵐的視頻通訊打了過來,塗山曜站直身子,點擊了接通。


    塗山嵐:“人呢!人在哪兒!”他急切地問,眼中的驚喜和慶幸已經快要衝出光腦投屏了。


    塗山曜移動光腦,將投屏對準了唐韻的睡顏。


    塗山嵐終於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孩子,他雙眸濕潤,淚水在眼眶內打轉,似要決堤而出。


    他的嘴唇囁嚅著,想要唿喊孩子的名字,可聲音卻卡在了喉嚨裏,怎麽也發不出聲來。


    他的腳步踉蹌著向前,邁得沉重又急切,似乎想要穿透投屏去擁抱那個孩子。


    他唿哧唿哧地喘著氣,聲音顫抖而堅定:“……小曜,護好他,等我!”


    “是!”


    通訊掛斷,塗山嵐立即聯係嬴郯安排後續事宜,不過嬴郯身為帝國皇帝不能隨意出宮,而東方槢目前不在帝星,嬴昭還得準備婚禮慶典脫不開身,於是他去找了離宣。


    離宣當場軍帽一摘,叫上離嬈、離姿,說走就走。


    至於其他幾個孩子,老四要結婚不能走,老大去練兵了去不了,老五……算了,帶他不夠糟心的,一點長進沒有,整天跟個哈士奇一樣,傻不拉幾的,就知道上躥下跳。


    一小時後,他們一行人坐上了去m-4537號荒星的皇家禦用飛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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