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下了樓,就看到之前的那位朱公子,正圍著柳姑娘說著什麽,臉上的笑容要多殷勤就有多殷勤。


    柳芷月麵無表情,仿佛沒看到他一般,看樣子應該是習慣了這人的死纏爛打。


    “喲,這不是朱公子嘛!吃過了沒有?承你吉言,這六樓的景色還真不一般,飯菜也可口的很呢。”


    徐懷明見柳姑娘被纏著,想到她這人還不錯,剛還親自招待請客吃飯,便幫她解一下圍。


    “是你!你是從六樓下來的?”朱公子見來人正是之前那家夥,又聽他說六樓,滿臉的驚詫。


    徐懷明嘿嘿一笑:“沒錯啊,朱公子,這不是剛從六樓下來,正巧遇見了你嘛,你莫不是忘記了什麽事?”


    朱公子這才想起自己之前所說的話,臉上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哼了一聲,便帶著人離開了。


    “多謝徐公子替小女解圍。”柳芷月欠了欠身子,柔聲道。


    “柳姑無須多禮,隻是路過看到了而已,順手的事。”徐懷明擺了擺手。


    柳芷月從先前的女子那裏,已經得知他們在二樓發生的事情,正色道:


    “隻是這朱家少爺,性情不善,為人睚眥必報,徐公子你要當心。”


    徐懷明微微頷首:“多謝柳姑娘提醒,我會注意的。”


    心道,這個姓朱的就算自己不找他麻煩,他也會找上自己,不怕會叫的狗,就怕咬人的狗不叫,隻要不找自己身邊人麻煩,那便無事....


    正想著,李青悟拍了他一下:“你是在擔心那人麽?放心好了,我保證他不敢來找你麻煩。”


    “李兄,你為何這樣說?”徐懷明好奇道。


    李青悟鄭重其辭:“此事關係重大,也是我來杭州的目的之一,你不要多問,安心便是。”


    瞧他的神色,又說著什麽目的之一,看來他到杭州的目的不簡單啊,絕不會是單單為了稅銀案,隻是這些事,卻不是我該操心的,管他呢。


    出了湖月樓沒走幾步,便到了西湖。


    晚間的西湖比白天更加熱鬧,附近的青樓酒館人聲囂雜,客人們紛至遝來,隨處都能聽到姑娘小廝們的迎客聲。


    湖麵上遊船畫舫穿梭往返,文人士子們立在船頭,輕搖小扇,那騷氣的樣子,惹得岸邊的女子們不住的偷窺打量,膽子大一些的,還將手帕香囊等貼身物品,贈與瞧上的公子哥,惹得身邊的姐妹們嬉笑哄鬧。


    正看著眼前的繁榮熱鬧的景象,李青悟突然念道:“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西湖近酒家。”


    聽到這詩,徐懷明嚇到汗毛豎起,渾身一僵,這詩在前世乃是一個叫杜牧的文人寫的,怎麽會從他口中念出?


    難道他也是穿越的?不對,他連牙刷都沒見過,絕對不會是他,莫非這詩是別的穿越者帶來的?


    而且這詩在前世乃是夜泊秦淮,而不是夜泊西湖,突然想到自己也曾改過詩句,該不會真的還有別的穿越者吧?


    想到這裏,徐懷明調整好神態,對李青悟笑道:“李兄,你這詩倒也別致,是你作的嗎?怎麽隻有半句?”


    李青悟望著他沒好氣到:“你這人,之前還滿腹經綸,怎地連這首詩都沒聽過?這詩可不是我作的,乃是當今大虞朝的白太傅所作。”


    徐懷明聽得雲裏霧裏,白太傅又是誰?該不會他就是穿越者吧?


    連忙打了個哈哈:“我這人從小就四處遊曆,不太了解這些,這白太傅是誰?這詩是他什麽時候作?你與我說說看。”


    李青悟點了點頭:


    “白太傅當年可謂是大虞朝第一才子,年輕時便三元及第,高中狀元,後來任職杭州刺史,在任期間修築西湖,疏浚淤塞,才有了現在的西湖美景,這首詩便是他當年在西湖遊玩時候的所作。”


    “後來他因為功績頗豐,被當今皇帝所看重,這才官至太傅,乃是皇帝的左膀右臂。”


    說完看了他一眼,好奇他這個人怎麽連這些都不知道,這不是家喻戶曉的事情嗎?


    徐懷明在心裏琢磨,照他這麽說,這個白太傅如今也是個老頭,難不成他幾十年前就穿越過來了?


    不行,我得搞清楚!


    “實不相瞞,我雖是從小遊曆,但呆的地方都是些鄉野村莊,所以對著廟堂之事所知甚少。對了,這個白太傅是哪裏人,也是孤兒嗎?”


    聽他說什麽孤兒,李青悟撇撇嘴:“你在胡亂說些什麽?要讓外人聽見了,那還得了。”


    “白太傅乃是揚州人氏,出身於書香世家,我大虞朝曆代重臣,都有白家的身影,可謂是滿門股肱。”


    話到此處,徐懷明才放下心來,隻要不是跟自己一樣就好,穿越這件事是自己心裏最深的秘密,恐怕說出來別人也隻會當自己是神經病。


    如今的這個朝代,更像是時間線出了差錯,但許多地方卻又極其的相似,也不知道還有多少神奇在等著自己。


    見他神色怪異,李青悟用扇子戳了戳他:“你在想什麽呢?怎麽突然不說話了?”


    徐懷明迴過神來:“哦,我在想剛才的那首小詩,對了,這詩的後半句呢?快說於我聽聽。”


    李青悟走到湖堤邊,看著眼前載歌載舞的景象,緩緩道:“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咦,這後庭花是什麽小曲兒?還從未聽說過呢,李兄,快說來聽聽看,有什麽典故不成?”徐懷明故作不懂問道。


    李青悟歎了口氣:“這是乾朝的一首詞曲,詞牌叫玉樹後庭花,當初的乾朝距今不過幾百年,時隔兩代,便是在貪圖享樂,沉溺安逸中衰敗,最終落了個亡國的下場。”


    說罷看著眼前的景象,眼中滿是憂慮。


    聽完這番話,徐懷明心中一陣激動,錯不了了,前世陳朝的亡國之音玉樹後庭花,在這裏卻變成了乾朝。這與前世的曆史軌跡極其相似,隻是曆史的車輪在這之前就發生了偏移,便有了當今的虞朝,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算了,不去想那麽多了,徐懷明甩了甩頭,瞧見正望著西湖發呆的李青悟,安慰道:


    “你也別想太多,我大虞朝正是國力強勢的時候,任何朝代的盛世,人們的安逸之心都是避免不了的。”


    李青悟神色凝重:“若是內無憂患,外無強敵,這些都無可厚非。但我大虞朝現在乃是多事之秋,反賊作亂,西域胡人,稍不注意便是身陷險境,現在的繁榮景象,不過是鏡中水月罷了。”


    徐懷明聞言,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才到這個世界沒多久,便是有心,以自己現在的身份又能怎樣,何況現在的他,隻想安安穩穩,有些事情,不是他一個老百姓該操心的。


    李青悟見他不說話,哼了一聲:“你就沒什麽想說的嗎?”


    徐懷明瞧他一副小女生耍脾氣的樣子,心裏有點好笑,唿了口氣,臉上浮現出鄭重的神色:


    “其實你不必太過悲觀,我華夏名族源遠流長,什麽樣的困境沒有遇見過?每當國家危難之際,挺胸而出的人多不勝數。若真到了那一刻,哪怕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也會滿腔熱血,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你要對我們的名族,這個國家有信心。”


    李青悟癡癡的望著他,眼前的這人,此刻的神情是從未見過的。


    但不知為何,聽完他的話,心裏有種莫名的激動,仿佛這股情緒天生就流淌在血液之中。


    這種情緒,沒有任何言語可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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