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氣候愈冷,壁爐裏的火又熊熊燃起,才把刺骨的無形寒氣逼散。天公不作美,大雨頃刻而至,家家戶戶忙收衣物,關緊門窗。有的孩子興奮得大喊大叫,有點躲進被窩瑟瑟發抖,還有的冒著滂沱大雨,去尋找她們的朋友。


    兩位少女一下課就跑出校園,在潮濕的小巷中奔跑,水窪濺起,濕了鞋子。她們披著鬥篷,停在巷口,任雨水在她們的雨衣上成股流下。所謂一場秋雨一場寒,連稚嫩的臉蛋都被凍得通紅。


    在她們的右前方,便是西西弗朗府邸了。在雨天的覆蓋下,府邸如同一位沉默的老者,曆經滄桑,再經不起折騰。而此時宮廷的士兵正把大門處圍得水泄不通,大門則緊閉著,沒有人敢亂走動。


    同樣的不遠處,破舊店門前,歌蒙就站在屋簷下,還撐著傘,應該是剛到不久。


    每個人都等待著,緘默不言,等一個消息來打破僵局。


    ——————


    王都中心宮廷裏,在秋雨的襯托下,宮殿越顯得淒清,空蕩,任穿堂風不斷吹過,卷入幾片枯葉落到紅地毯上。


    女王站在窗前,一頭紫色秀發不斷飄起。“你知道嗎?曾經這裏可不是這樣的,無論哪一個季節,哪一個時刻,這裏都充滿了歡聲笑語。大家擠在一個房間裏,暢談人生,吐露心聲,表露心中大誌。我那時也不需要懂太多,就陪在國王身邊,聞著酒味的醇香,舉杯共飲即可。”


    “那時我剛剛走入宮廷,什麽都不懂,還多虧了女王你的關心與幫助,我才慢慢適應了這裏。”西西弗朗家主站在女王身後,低著頭。“蒂特米利斯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可以很明確地表示,西西弗朗絕沒有做任何損害國家的事。”


    “可有證據?”女王轉過身來。“蒂特米利斯是你管理的地方,而問題就剛好發生在那,第一個責任人當然就是你。”


    “目前還沒有證據,我請求女王派人好好探查一番,一定能查出一些蛛絲馬跡。”西西弗朗家主堅定說道。


    女王輕輕歎口氣,道:“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立馬從這件事裏脫身。”她頓一頓。“與蒂特米利斯斷絕來往,對外承認西西弗朗家族與其無關係即可,我會幫你解決後麵的一切事情。”她盯著西西弗朗家主,眼神透露些許隱晦複雜。對方沉默了一陣子。“怎麽樣?”


    這段時間裏,西西弗朗家主低下頭的眼睛裏,從猶豫漸漸變成堅定。他的心裏百味雜陳,但是有一些東西一直埋在他內心深處沒有改變。“請原諒老臣做不到這些。那些人或許愚蠢,或許會做一些傻事,但是我還是不能放下他們。”


    女王有些不悅。“你要明白,現在的時局變化有多大,我們已經等不了什麽了,不快刀斬亂麻,迎接我們的就隻有失敗。這些年那裏發生的事情對國家的影響,對王都的影響我們都有目共睹。”


    西西弗朗家主恍然大悟,他已經猜到事情真相的八成,不禁背地裏苦笑幾聲。“臣有愧於女王殿下,我自願認罪——”說著,跪了下來。


    雪利弗女王無可奈何,轉過身,擺擺手,讓人把西西弗朗家主帶走。“你一直沒有變呢。”自言自語道。


    ——————


    另一邊信使匆匆把女王下達的命令送達西西弗朗府邸駐守的士兵。府門大開,裏麵的人陸陸續續走出來,臉上無不帶有擔憂的神色。奈提走在較後麵,依靠在她的母親身旁,耷拉著耳朵。青石板路上步伐雜亂,他們都將被士兵押送到牢獄中。


    “怎麽說,想動手嗎?你可能隻有這一次機會可以救她出來,一但進了牢獄,一切都麻煩了。”穗彌沒有直接出現。此時的歌蒙已經怒火中燒了,握緊了拳頭。“如果你想這麽做,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雖然我還不是完全體,對付這些小兵小卒還是輕輕鬆鬆的。”話語帶有一些挑動。


    歌蒙卻突然把要邁出的右腳收了迴來。


    許多年前,父親就囑咐過自己:“如果你對發生的事情有什麽不滿的,你就要先承認它,這是第一步,然後能不能改變它,才是第二步。”


    “算了吧,即使我們現在有能力把她救出來,然後呢?我們要去哪?四處逃亡,無家可歸?”歌蒙反問,搖了搖頭,睜睜看著隊伍離開自己的視線。


    小巷處的兩位少女也急得跺腳,黛絲強製自己冷靜下來,分析道:“這個家族都被押走了,看來這件事肯定不簡單,伊莉絲放鬆一下,我們現在幹著急也無濟於事。這樣吧,跟我一起迴府,我們先把發生什麽事給弄清楚了,再來決定後麵怎麽來幫奈提。”


    “黛絲姐姐——”


    黛絲摸摸她的頭,安撫她的不安。“放心吧,奈提不會那麽脆弱,我們也一定有辦法的,我們走吧。”


    兩人快步走迴巷子。


    “你的左邊巷子裏,那個人族女孩和克羅茵家的正要離開,要跟上去嗎?你們三個人應該可以合作,看上去對方也已經有計劃了。”穗彌說。歌蒙二話不說,拔腿急追。


    黛絲迴頭看到是歌蒙就明白了一切,沒等對方開口,就說道:“我知道你也想幫到奈提,一起走吧,我們先去收集情報。”


    ——————


    西西弗朗家族的人盡數被關進牢裏,不久西西弗朗家主也被帶進來。家族的長者們都關在一個房間,每個人的神色凝重,氣氛便顯得沉重。


    “我也沒想我們家族這些年惹到了誰,能被這樣陷害!”其中一位老者氣著直拍大腿。


    “蒂特米利斯那些混賬,真是一刻都不懂得消停!還以為自己在那落後貧窮的科斯特?!當初把他們帶出來就是一個錯誤!”


    “我們確實是被陷害了,但是恐怕這次我們隻能硬認下了。”西西弗朗家主從進來就一直在沉思著什麽。


    “這話怎麽說?”


    “問題從一開始就不是那箱黃金的事,而是運這箱黃金的人——”家主一字一頓說道。“有沒有書筆?事到如今,我們隻能看看有沒有人願意伸出援手了。”


    旁人把紙筆送上,西西弗朗家主快速書寫幾番,花重金派人送了出去。


    ——————


    克羅茵府邸裏,雨水還滴滴答答下著,滑落屋簷,風乍起,潑濕外走廊的地板。晴天娃娃還吊在金發少女的房間窗口,搖搖擺擺。


    昏暗的房間裏,伊莉絲和歌蒙坐在桌前,手握著一杯熱氣騰騰的香茶,此刻卻溫暖不了任何一個人的內心。黛絲則出去打探消息了,不久就迴來了。


    她小酌一口茶水,調整一下情緒,打破沉默。“打聽到了,是蒂特米利斯那邊出問題了,王都都傳開了……”


    “西西弗朗家偷運黃金?我看過這裏的法律,這——好像是重罪。”伊莉絲緩緩說道。“為什麽西西弗朗的家主要做這些?對他有什麽好處嗎?我不理解。”


    “我倒是知道這些年來,西西弗朗家族的經濟一直很不穩定,或者說一直在下滑,聽說已經嚴重到動搖他們的政治根基了。”黛絲迴道。


    “所以想通過私運黃金來獲取經濟效益?這是要承擔好大的風險。”伊莉絲說。


    “不,我想西西弗朗的家主不是那樣的人。”歌蒙突然發言反駁,但語氣很堅定。他想起小時候他去西西弗朗府邸找奈提那次,如果不是西西弗朗家主拉自己一把,自己會被一直困在人群中被攻擊。所以在他心中的西西弗朗家主應該是一個正直的,善良的人。“他曾經幫助過我,我希望我還是相信他的。”


    “如果說不是西西弗朗家主做的,那麽很明顯他就是被陷害的。”黛絲推論道:“那這件事情就更複雜了,但同樣有了轉機。如果歌蒙是對的,我們就隻有找出真正的犯人證明西西弗朗家主的清白,那奈提就不會有事了。”


    “那我們要怎麽做?”伊莉絲問。


    “那一箱黃金是在蒂特米利斯的一家酒館裏發現的,我們想要證據就必須去那裏。”


    “此外,我想去見一眼奈提,從她那裏應該也能知道一些事情。”歌蒙說道。大家都心知肚明,比起事情的真相,現在他更在意奈提的狀況。


    “嗯,那我們就得兵分兩路,我和伊莉絲去蒂特米利斯,歌蒙——,你準備怎麽進牢獄?你又不是親屬,士兵不會讓你進去的。”


    “按理來說我確實沒有任何進去的理由,我應該需要找人幫忙。”


    “伯特·希?”黛絲一語道中。“伯特家是當今最接近雪利弗家族的家族了,掌握的權力應該也是相當大的。”


    “沒錯,但是她會不會幫我我不確定。”


    “嗬,確實難說,但還是得試一試。”黛絲旁觀者清,倒是覺得有趣。


    該說的話都說了,而三杯茶還是滿的。現在她們還要冒著大雨,一路趕往蒂特米利斯,歌蒙則反方向出發,到市井中,找離家獨住的少女——伯特·希。


    ——————


    此時的鍾樓下,飯店裏,三高位聊得不亦樂乎,喝空的酒壇四處滾,杯盤狼藉。


    “哈哈哈,是嘛,沒想到老夫這輩子走的地方,還沒有蒙德閣下走的多啊。”塞克薩斯家主感歎道。


    “我隻是生活所迫罷了,一直在外麵遊蕩,反倒誤了家裏事。”


    “洛茲萊特小姐確實不容易啊,不過現在來到提亞托絲王都住,跟我女兒一起,你就放心去做自己的事吧。”


    “唉,話是這麽說沒錯,不過按照她的性格,恐怕後麵還有事。”


    塞克薩斯家主正要接話,有人把一封信送了過來。他沒有打開,把它放到桌上。“嗬嗬,諸位應該已經知道這是什麽了吧?”


    “所以呢?你打算怎麽辦?就這樣擱置著?對方可是就挑了你的。”麥爾有點不勝酒力,臉上已經泛紅了,說話渾濁不清。


    “嗯——等等吧,先看看再說。誒,大家別停啊,繼續幹了!”


    ——————


    塞克薩斯·歌蒙與伯特·希認識其實並沒有任何家族關係,他們之間似乎有著一種莫名的緣分,一次又一次的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在郊外的一片草坪上,正是雨過天晴,一道彩虹高架晴空,青草上被壓著露珠,每一顆都盡現斑斕。一位黑色長發,穿著天藍帶白花邊的吊帶裙,有著一雙明亮大眼睛的女孩,正拿著畫筆和畫板,坐在上麵仰望天空。


    “你是畫家嗎?”小男孩歌蒙從旁邊草叢裏鑽出來,全身髒兮兮的,手裏還捏著一隻奇怪的紅色小蟲子。


    女孩沒有迴答,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不想。男孩把蟲子扔掉,掉到地上的同時嘭地炸出一道火焰消失。他靠近女孩,站在她的旁邊看向她的畫板——是海,一望無際的海,而近處的金黃沙灘上還畫了一個模糊的人影。


    “你在通過藍天畫大海?”男孩推測,對方還是沒有迴應自己。“你想去看海對嗎?但是王都並沒有海,隻有北部一條紛利夫江。”


    “南部,提亞托絲的南方臨海。”女孩第一次開口。“你去過嗎?”


    “沒有。”


    ——————


    時光荏苒,男孩那天第一次認識了女孩,也知道了她就是最近塞克薩斯家族一直在聯係的家族——伯特家的女兒。之後的日子,男孩一但無聊,便可以去伯特家找到她,看她畫畫,聊最單調的天。


    伯特家並不是高層貴族,作為雪利弗的管家伯特·雷德,隻是受其照顧罷了。所以他們的沒有什麽府邸,一棟別墅緊貼在宮廷附近,家族人員也不多,就伯特·雷德與伯特·希住在那裏,而希的母親在生出希時就離世了,她的外婆外公則留在他們原來的地方,離王都甚遠。


    後來,歌蒙認識了奈提,有了新玩伴的他去希那裏的次數就少了許多。本以為會這樣就從此殊途兩路。直到四年後紛利夫江邊,染了藍發的少女偶遇了他。


    希坐在江岸邊的草堤上,吹著江風,一轉頭便看到歌蒙在身後。


    ——————


    歌蒙想著過去的種種和希的事情,不知不覺走到了希的房子前。市井的房子鱗次櫛比,無論那一條路都人聲鼎沸,人流摩肩接踵。


    房子挺舊的,但是是希自己買下的,她的父親也不管。


    敲敲門,裏麵傳來了希的聲音。“誰啊?來了來了。”門打開,看見希的頭發雜亂,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色t恤,體恤上還隨意抹上了幾筆顏料。她打了個哈欠,才看清楚是歌蒙。“咦~,夜襲?”她抱緊自己,逗趣道。


    歌蒙看這樣讓希站在門口不好,趕緊把她推進去。“找你有點事,我們進去說。而且,現在已經是白天了。”無奈說道。


    房子隻有兩層,並不大。正麵進去就是希繪畫的房間。畫架,顏料桶等被被隨意擺放,筆刷也丟得到處都是,一時難找一處幹淨的地方落座。不過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一進來耳邊的喧囂聲就戛然而止,這應該就是希選這間房子的原因吧。


    房間裏沒有點燈,就靠著一扇窗戶灑進來的淡光,窗戶旁擺放著她還沒有畫完的畫——一片曠野與奔跑的孩子。希從角落裏扯出一張小木椅遞給歌蒙。“將就一下。”自己繼續坐到窗邊,拿起畫筆繼續自己的繪畫。仿佛一切還像以前那樣。


    不過歌蒙現在心中還有已經焦急的事,不得不打破這樣的寧靜。“那個,希。”


    “嗯?”


    “額,現在市井裏傳得沸沸揚揚的事情你知道吧?”


    “不知道,我不在意那些。”


    “就是蒂特米利斯那邊出了問題,說在那裏搜出了一箱私運的黃金。”


    希的畫筆停頓了一下。“蒂特米利斯有黃金那肯定和西西弗朗家族逃不了關係,所以現在西西弗朗家肯定出問題了。”


    “嗯,所以——”歌蒙欲說又止,他從來沒有求過希什麽事情,實在難以說出口。但想到奈提現在的處境,自己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奈提和她的家人們都被關進了牢裏,我進不去。”


    “所以你想通過我,為你開個後麵,好去見到那個貓女孩?”歌蒙不迴應,默認了。“你喜歡她?對吧?”


    “嗯?”歌蒙果斷迴答:“是的。”


    “喜歡她哪裏?”


    “誒?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那種無論多害怕都不願意退縮的性格,會為了目標一直偷偷努力著的性格吧。”說著,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性格啊,原來是這樣——”希小聲說。


    “嗯?你說什麽?”


    “沒有!”希突然站起來,指著歌蒙。“你等一下。”說完走上二樓。


    “你要做什麽?”歌蒙向二樓喊道。


    “等一下就知道了!”


    一會兒,希就走下來了。她打理好頭發,梳了個單馬尾,穿上整潔的藍白連衣短裙,手裏握著把白傘。“走吧。”看上去好像心情不錯。


    “誒?去哪?”歌蒙錯愕起身。


    “去~散步。”走出門去。“雨傘在門邊自己拿!”


    “可是,現在是雨天啊!”歌蒙急匆匆跟上去,拿上門邊的黑傘。


    出了房子往北走一會,很快就能走到紛利夫江邊。江風夾著雨陣陣吹來,少女的裙擺,頭發都被吹起,些許雨水打在衣服上,隱隱約約看得見裏麵那件白色t恤。江壩上此刻隻有他們兩個,歌蒙走在她的後麵,不遠不近,正好能對話。


    “王都沒有海,隻有一條江,但是這條江最後會流向大海,而我沒有。”


    歌蒙想起,小時候去見希的時候,她繪畫的房間裏放的大都是與海有關的畫,看來對方真的很喜歡海呢。“你為什麽那麽喜歡海啊?”


    “因為它很遼闊啊,隨心所欲。”


    “那為什麽不去看看呢?沒有人限製你吧?”


    “有啊!”


    “誰啊?”


    “我啊!”


    風雨的聲音很大,他們的語調也越來越高。希突然挺住腳步,轉過來麵對歌蒙。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這樣吧,你陪我去提亞托絲的南方看海,我就能幫你把奈提救出來!”


    “做得到嗎?”


    “西西弗朗家族的人那麽多,少一個不會被發現的!”


    歌蒙想起了那幅畫——海邊沙灘上的人影,會心一笑。“好!我答應你!”


    “一言為定!”


    同時,希鬆開了握傘的手,白傘瞬間被吹飛,雨聲掩蓋了一起。


    ‘我的心裏,一直留著一個地方,不願讓給別人’


    ——————


    冒著瓢潑大雨,黛絲和伊莉絲喬裝打扮,潛入蒂特米利斯的那家事發酒館。酒館已經被貼上了封條,留幾個士兵在旁邊巡邏。她們從一邊小窗戶鑽進屋內,再用複原法陣把撕壞的封條複原。兩人分開搜索,尋找地下室的入口。這裏應該是即刻被封鎖的,桌上的碗筷,酒壺還錯亂放著。她們最後在後廚房的院子裏找到了地下室的通道,走下去是一片漆黑,黛絲打開光石(勃伊斯共生期用於照明的工具),照過去,一列列的賭桌上都是算牌(賭博用的道具)和煙缸,空氣中還略帶一股煙味。


    “我們找一下吧。”


    “嗯。”


    伊莉絲搜查了最近酒館的賬單,仔細核對所有物品的出入資料,還是一無所獲。黛絲則找到了酒館的辦公處,查看那裏的書信內容。


    伊莉絲走過來,向黛絲搖搖頭:“物品的出入看不出什麽問題。”


    “嗯,我看了這些書信,也沒能查出什麽端倪。”看來我們隻能去找人了,這可就麻煩了。


    伊莉絲無意掃了一眼垃圾桶裏的紙灰。“那個,為什麽會被燒掉?”


    “嗯?”黛絲把幾片紙灰撿起來。“難不成?不行的,即使它是關鍵線索,被燒成這樣我們也看不出什麽了。”


    “不一定,讓我試試。”


    “嗯?”黛絲抬頭看向伊莉絲,見她碧藍的眼睛裏有幾道金光如水墨般散開,染成金眼。


    全知,開啟。紙灰裏的信息被不斷提取:


    金明日就會被運過來,你們必須提前派人看守,把它放到你們的地下室裏。


    伊莉絲把看到的信息告訴黛絲。“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是我從小就具備的能力,我叫它全知,因為它可以讓我獲得很多不知道的信息,隻不過——,你相信嗎?”


    “額,我當然是相信你的,這是還是有點驚訝,有這種厲害的能力為什麽不早說呢?”


    “厲害——嗎?”伊莉絲反而不是很開心。心裏想‘比起什麽厲害的能力,我更想要的隻是普通的生活,可以和家人在一起,與朋友在一起,但是命運注定我永遠做不到’


    黛絲開心分析起剛才的信息。“這封信有點奇怪。”


    “嗯?”


    “對方應該是幕後主謀了,可是——為什麽他要刻意交代把黃金放在地下室裏?這是有什麽含義嗎?”


    “黛絲,所以這個信息可以作為證據嗎?”


    “唉,伊莉絲做得很好,可惜應該是不行,犯人的指向還是不清楚,我們可能還是得去問問這個酒館的負責人。”


    “去牢獄?”


    “嗯,不知道歌蒙那邊怎麽說,如果可以去見奈提,那多見個負責人應該也是可以的。”


    “那我們走吧,迴府邸。”


    有了苗頭,兩位少女心裏就多一分安慰。


    ——————


    正午已過,雨漸漸稀疏了,如同壓在心頭的滿天烏雲慢慢散開。歌蒙先迴到克羅茵府邸,希讓他先等著,明天到牢獄不遠的一家飯店等著,她會把奈提帶出來。


    伊莉絲和黛絲後腳趕到,雙方交換了自己的信息。


    “沒想到伯特小姐願意做到這種地步,不過這樣反而不好我們的下一步計劃了。不過不用太擔心哈哈,至少我們可以重新見到奈提不是?”黛絲說。


    “要不我再去找一次希?,嗯——,不行不行,我做不到。”歌蒙不想再勞煩希了,她已經為自己做得足夠多了,如果這件事被宮廷知道,她肯定也會被連累。


    “歌蒙,是還發生什麽事沒有跟我們說嗎,感覺你好像有點心不在焉?”黛絲敏銳的注意到什麽。


    “額,沒有沒有,我們還是談談接下來怎麽辦吧。”歌蒙沒說的,就是要陪希去南方看海的事,不過現在並不重要。


    “好吧,也就是說我們現在要分兩次行動了,一要去接奈提,二要去見負責人。”黛絲也一時迷茫,想不出什麽對策。


    “那個——”伊莉絲舉起怯懦的右手。“我的全知還可以偵查地形。”


    “真的嗎?那就大有幫助了!”黛絲欣喜地站起來。


    “嗯?什麽東西?全知?”歌蒙一頭霧水。


    “啊,忘記跟你說了,這是伊莉絲的特殊能力,在蒂特米利斯能得到那封信的信息也多虧了伊莉絲,總之說來話長,現在要辦法就是了。”


    “嗯——”歌蒙略加思索。“所以——怎麽做?”


    “你明天就負責去飯店接奈提,我和伊莉絲去牢獄,就這麽簡單!隻要知道那個負責人的位置,我們就可以想辦法靠近他,小說裏都是這麽寫的。”


    ‘這靠譜嗎?’另外兩人不禁內心一問。肚子一陣咕嚕叫,打破了他們的思緒。


    “好了,我們都忙得把午飯都忘了,留下來吃飯吧,剛好今天父母親都不在。”


    吃完飯,歌蒙便告辭了,下午他還有一節課要上。


    而伊莉絲在黛絲的盛情邀請之下選擇留在克羅茵府邸過夜。


    ——————


    月明星稀,歌蒙迴了塞克薩斯府邸後就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間裏,整理這一整天發生的所有事情。院子裏竹影交錯,微風不燥,發出輕柔的沙沙聲。


    一陣敲門聲傳來,少年前去開門。


    “少爺,家主叫你去食廳吃晚餐。”仆人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歌蒙關上門,對著空氣問道:“喂,那個穗彌,這是什麽節奏啊?”沒有得到迴應。‘這是睡著了?’


    很久以前,他與父親就很少一起共進晚餐了,因為對方總是很忙,所以食廳一直沒怎麽用過。


    抱著謹慎的心態,歌蒙走到了食廳。燈光不亮,塞克薩斯家主就坐在長桌的一端,食物已經擺上了桌子。


    “坐吧,好久沒一起吃飯了不是?”家主招唿道,眼睛都沒有抬起來。


    歌蒙落座,各自吃著沒有說話,令人不舒服。


    “西西弗朗家出事了你知道吧?”


    “嗯。”


    “那女娃子也在內。”


    “嗯”


    “他們的事非同小可,沒有能力的人就不要亂插入。”


    “我知道。”


    “知道了能做到嗎?”


    歌蒙停下來。“做不到。”


    “執迷不悟。”家主的語氣很平淡,一向看不出有沒有生氣。


    “這不是單純好與壞,對與錯的問題,比起這些,我想我有更想堅持的東西。”歌蒙抬起頭來,家主也抬頭與他對視。虎係獸人的眼睛具有天生的威懾力,塞克薩斯家主的力量更不必說,所以包括歌蒙在內,很少人會去直射對方的眼睛。但是這一次,歌蒙這麽做了,一股恐懼感在他心裏油然而生,沒過多久,腿部便不自覺顫抖起來。


    塞克薩斯家主看到了這個細節,無奈笑了笑,收起了自己的氣場。“隨便你了,總有一天我會看你低著頭迴來的。”


    “我不會放棄的。”


    ——————


    驚夢筆記:


    十月二日


    真是大事不妙,奈提姐姐的家族遇上了大麻煩,她也不能幸免。我和黛絲姐姐,歌蒙四處奔走,忙了一整天才接近真相。過去幾天的平靜稍縱即逝,仿佛這樣子才是我的生活,真令人難過。


    好消息在明天如果一切順利,就可以看到奈提姐姐了,但越是等待,越是難以入眠,輾轉反側。


    洛茲萊特·伊莉絲


    ——————


    夜色漸深,黛絲也還沒有睡,躺在床上發呆,柯露姆倒是已經在它的小窩裏睡得正香。一陣小小的敲門聲傳來。“黛絲,你睡了嗎?”


    “伊莉絲?”黛絲起來,打開門。看伊莉絲穿著她的睡衣,抱著枕頭站在門外。


    “那個——我睡不著。”


    這一幕逗笑了黛絲。“好了,快進來吧,我們一起睡。怎麽了,擔心奈提擔心到睡不著?”


    “嗯,差不多。”


    “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有些恍惚也是在所難免,但是該靜心還是得靜心,不然什麽都做不到。你看,我們明天還要去見奈提,要是因為晚睡導致隔天起晚了怎麽辦?還是要帶著睡眼朦朧去見奈提?”黛絲自己也睡不著,這番話既是說給伊莉絲,也是說給自己。


    “嗯,我知道了。”伊莉絲聽話地閉上眼睛,心裏默念著要讓自己感覺睡去。


    黛絲看著這樣的伊莉絲,心情也好了許多。‘伊莉絲,遇到你真是幸運。’自己也閉上眼睛,沉入夢鄉。


    ——————


    熬過漫漫長夜,見到晨光熹微。歌蒙早早來到了希指定的那家門可羅雀的飯店,他定了二樓的獨立房間,掩人耳目。


    這座牢獄是專門建造的,坐落在王都的北郊,背向青山。伊莉絲和黛絲後山山坡,由於昨天的雨下得很久,直到夜裏才停,現在山上的濕氣很重。泥路本來就難走,枝葉繁茂,幾乎每一片都帶上水珠,隻要輕輕一碰就又能下起一場局部“小雨”。


    “伊莉絲準備好了嗎?”


    “嗯!”全知,開啟!眼中金光閃爍,前方的一花一草都變得極其清晰,牢獄的樣子進入少女腦海中。“找到了,那個人在牢獄的中間牢房裏。”


    “中部?這可就難辦了,小說裏都是在牢獄某一側的,還也一扇小窗戶可以通向外麵。”黛絲說。


    “可能——現在更加難辦——”


    “怎麽了?”


    “他被帶出了牢獄,不知道要被押到哪?”


    “伊莉絲,你說我們硬闖勝算有多大?”


    “應該為零吧?我看到那裏還有穿法師袍的人誒。”伊莉絲吞了吞口水,這防禦堪比她上次在宮廷看到的,每個人的巡邏都非常有素,一個死角都沒放過。


    做了長時間的思想鬥爭,也隻能搖搖頭,垂頭喪氣地離開,去飯店見奈提先。


    ——————


    歌蒙在房間裏,一會坐一會站,走來走去。


    “歌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來。


    少年猛地看去,貓耳少女就站在那看著他,耳朵還耷拉著,臉上有些不敢相信。“奈提!”他立馬把她拉進來,讓她坐下。“沒事吧?有沒有受什麽傷?”


    奈提似乎有點餘驚未定,眼中迷離,語氣很輕。“沒有,大家隻是被關了起來。”


    看到奈提這個樣子歌蒙內心也很不是滋味,但他還是盡量拉個笑容。“沒事就好,呐,飯菜都快涼了,還沒吃吧,這些都是專門為你點的。”


    “嗯。”奈提僵硬地點點頭,一直坐在那裏,沒有動筷,發呆一般。


    “奈提——,沒事的,不會有事的,我會幫你的,一切都會好轉的。”少年盡力勸說。


    “奈提!”伊莉絲和黛絲也趕到了,異口同聲地說。奈提看過去,兩人一同過來抱住她。


    “辛苦你了,奈提,沒有受苦吧。”黛絲關心地問道。


    “嗯,沒有。”


    “放心吧,我們已經找到了不少證據了,一定會幫到你的。”黛絲堅定地說。


    眼淚不禁衝出眼眶,一股久違的暖意湧上心頭。“大家,謝謝!”


    “傻孩子。”黛絲溫柔地說,用手輕輕擦去她的眼淚。“我們都是朋友不是嗎?哪有人會看著自己的朋友受難的。”


    “奈提——”歌蒙看到奈提恢複了,心裏也很高興。


    正當眾人解開心中芥蒂,準備好好吃上一頓午飯,樓下卻傳來躁動。隨腳步聲越來越近,來到門口的,是一位紫發的高挑青年男子,那雙尖銳的眼眸,讓人莫不想起如今的當權者——雪利弗女王。氣氛刹那間凝固了。


    “法,法程?”黛絲問。


    “嗯,我是雪利弗·法程。”


    計劃泄露了?宮廷的人已經開始行動了?要將他們這些人抓捕歸案?歌蒙右手的符印隱隱發光。


    “請不要這麽緊張,我是出自個人的意願來的。”法程解釋道。


    “個人的意願?什麽意思?你想做什麽?”歌蒙站起來,走到眾人麵前。


    “在說我的目的前我要先問問,你們是打算帶著這位流落的女孩就這樣一路逃亡,還是有雄心解救整個西西弗朗家族?”


    歌蒙遲疑了一下,轉頭看向身邊的夥伴。黛絲不知道在埋頭苦思些什麽,奈提和伊莉絲則透露著無助的眼神。沒辦法,他深吸一口氣,道:“當然是全部都要救了!”


    “哈哈哈!爽快!”法程拍拍手。“我想你們現在還需要再進牢獄一次對吧?”


    “你知道的可真不簡單。”歌蒙道。


    “我可以幫你們進去,而且幫你們找出真相。”


    “為什麽要怎麽做?這對你有什麽好處?”歌蒙問。


    黛絲站起來。“你——真的是法程嗎?”眼中深深的難以置信。


    “我就是法程,貨真價實的雪利弗·法程。這件事當然對我沒好處,我隻是來還債的,你們相不相信都可以,但是機會隻有一次,你們可要想好了。”


    對方談吐有度,舉止從容,黛絲很難將他和自己記憶中的那個印象聯係起來,而且看上去年齡上也不對勁。


    ‘我有一個哥哥,和我長得一模一樣,但是他一直住在地下一個小房間裏,出不來。’


    直接告訴黛絲,這個人深不可測。冷靜,自己要冷靜。對方說得沒錯,這個機會隻有一次,他們的線索不能斷。“好,我們同意你的提議。”


    “那現在就出發吧。”法程說。


    黛絲轉向歌蒙說道:“你帶奈提先離開吧,她不好在出現在眾人視野裏,這件事我和伊莉絲去就行。”


    “黛絲——”歌蒙有點猶豫,看看奈提,她雖然好一些了,但內心的傷痕肯定還沒有撫平。“好吧,你們要小心。”


    黛絲和伊莉絲為了奈提的事請了學校那邊的假,而現在,這場無形的風雨還沒有結束。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伊莉絲的驚夢事件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逐夢故事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逐夢故事館並收藏伊莉絲的驚夢事件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