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這天,方平驅車去拜訪金陵政府的一個實權人物。


    此人是個不折不扣的漢奸,先後在維新政府和金陵政府擔任多項職務,目前的主要實職是第一方麵軍總司令兼海軍部部長。


    他就是頗有名氣的任原道。


    第一方麵軍下轄八個師、兩個獨立旅和一個教導旅,分布在蘇浙皖三省,兵力多達十五萬以上,其中教導旅就駐紮在金陵,旅長任祖宣就是任原道的兒子。


    在之前的慶功宴上,方平第一次見到了任原道。


    實際上,在女小子隊大鬧金陵的時候,教導旅就參與了抓捕行動,主要就是負責封鎖金陵通向外界的各個路口。


    方平和任原道不熟悉,但是方平和任祖宣卻有過一段交往。


    那是去年,由76號主導的‘清鄉運動’進行之際,任原道為了撈取好處,就安排他的兒子任祖宣為清鄉委員會中的‘招撫整編委員會’委員。


    方平為了防止任祖宣破壞自己的計劃,就安排他待在上海,讓人好吃好喝的伺候著。


    任祖宣這個官二代,本來就是個花花公子,吃喝嫖賭,樣樣俱全,很快就沉浸在上海的花花世界中,根本不管正事。


    其間,方平還投其所好,親自陪他去各個舞廳大肆消費,臨走時,還送了他一筆好處費。


    任祖宣對方平的款待非常滿意,原本自己負責的工作也由方平代勞,他走馬觀花的逛了一圈,就打道迴了金陵。


    有了這層關係,加上任原道手握總兵,方平就決定以任原道為突破口,實施自己在金陵軍隊中的滲透計劃。


    此次來拜訪任原道,就是探他的口氣。


    任原道的宅子在金陵中山東路。


    中山東路以前有個勵誌社。


    40年4月,任原道在金陵設立總司令部,就在勵誌社原址成立‘綏靖軍官學校’,培養綏靖軍中、下級軍官,任原道兼任校長。


    但多數時候,任原道並不待在金陵,而是待在老家宜興。


    得知方平要來,任原道安排管家在大門口迎接。


    實際上,軍隊將領對於方平這樣的特務頭頭,那是素來不喜的。


    這兩種人從來尿不到一個壺裏去。


    但方平後麵有特高課撐腰,慶功宴上,阿倍信行也給了方平高度的評價。


    監管著金陵政府的兩個日本高官都對方平青睞有加,加上去年方平在上海招待了兒子,這次元宵節,方平親自來拜年,所以,任原道也得以禮相待。


    當下,兩個人在客廳見麵。


    寒暄過後,兩人落座。


    任原道長得白白胖胖,戴著一副眼鏡,一絲不苟的發型,一身嶄新的西裝,看起來更像一個書生,而不是一個武將。


    不過,他的確是武將出身,早年在保定軍校學習,後留學日本陸軍士官學校,曾參加辛亥革命,實打實的參加過戰鬥。


    任原道說道:“方委員現在接管了21號,應該忙得很吧?還有空來給我拜年,任某是感激不盡啊!”


    方平帶著淺淺的笑意,說道:“任總司令在金陵政府德高望重,作為晚輩,我再忙,也要抽時間來給任總司令拜個晚年。”


    “嗬嗬,方委員有心了。”


    方平環顧四周,“祖宣老弟呢,沒在家裏嗎?”


    任祖宣的年紀比方平還小,兩人去年在上海是以兄弟相稱。


    任原道說道:“都好幾天不見他迴家了,不知道跑哪兒逛去了。本來你今天來作客,我想通知他,都沒有找到人。”


    方平笑了笑,“祖宣老弟是個性情中人,我和他很是投緣。”


    任原道笑笑,“說起他,我還要多謝方委員去年對他的照顧。他迴來後,對你是讚不絕口,心心念念著還想去上海。”


    “那盡管來上海啊!”


    方平說道,“現在除了法租界,祖宣老弟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就算在法租界,隻要不捅破天,也沒啥問題。”


    “嗬嗬,方委員,現在上海就是你的一畝三分地了。”


    “嘿嘿,任總司令,可不敢這麽說,上海是日本人的天下,不是我的天下。”


    “哈哈,方委員,你不要謙遜了,現在哪個不知道你是日本人跟前的紅人?特高課課長中村將軍,金陵政府高級軍事顧問阿倍將軍都對你另眼相看啊!現在,你接管了21號,這金陵也是你的後花園了。”


    方平擺手,“任總司令,我可不敢這麽裝大。我和你一樣,都是為政府做事,為日本人做事。說起接管21號,也不是我的初衷,大家千萬不要那麽想,要不然,我都成了眾矢之地。”


    任原道幹笑兩聲,“方委員,能者多勞嘛,不必謙虛。”


    “唉,唉!”


    方平連歎兩聲,“看來我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罷了,我也懶得解釋了,多說多錯。”


    任原道笑道:“方委員,能夠得到日本人的信任,那是大家求之不得的事情啊!我們可是羨慕都來不及啊!”


    方平苦笑一聲,“古人雲,伴君如伴虎,那真是高處不勝寒啊!你們不要以為我很風光,這背後的難處,我真是沒法訴說啊!”


    “哈哈,方委員真是太客氣了。喝茶,喝茶!”


    “好,好!”


    方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任原道說道:“對了,方委員,去年,祖宣迴來,他向我提起一款叫pg的新藥,說是治療感染非常有效果,比磺胺藥的效果還要好。他說,全上海的那種藥,都是你在代理銷售?”


    一聽這話,方平想起來了。


    去年,任祖宣這個二世祖在舞廳裏喝醉了酒,與另外一個紈絝少爺爭奪一個舞女,雙方大打出手,結果,任祖宣挨了一槍。


    方平知道後,親自去醫院,給他打了一針pg。


    方平就給他介紹了這款藥。


    任祖宣迴金陵後,還帶走了幾十支。


    此時,方平說道:“是的,這款藥的確是我在代理,主要的買家是日本黑龍會,主要用於日軍的傷員。”


    任原道說道:“那不知方委員能不能賣給我一些?”


    “任總司令,我手裏的貨賣給黑龍會之後,就所剩無幾了,不知道總司令要多少?”


    “當然是有多少要多少,我手下這麽多兵,多準備一些總是好的。”


    實際上,任原道聽了這個藥的利潤之後,就心動了,他是買來倒賣,怎麽可能用在那些大頭兵身上?


    他們的命都沒有這藥值錢啊!


    “嗬嗬,總司令真是愛兵如子啊!”


    方平恭維了一句,想了想,說道:“總司令,如果要得多的話,要和黑龍會商談才行,我和他們是簽了合同的。要不這樣,等祖宣老弟有空了,來上海一趟,我約見黑龍會的藤田剛健,讓祖宣代表你和他談談?”


    “好,好!”


    任祖道點頭,“到時就麻煩方委員幫個忙了。”


    “沒有問題!”


    然後,方平話音一轉,“任總司令,其實,我今天來,一是給你拜年,二是有件事給你提前吱唔一聲,讓你有個準備。”


    “什麽事?”


    任原道頓時警覺起來,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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