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德路58弄12號。


    劉華公寓。


    打完電話之後,張秘書癱坐在沙發上。


    他打電話的過程被女子小隊錄了音。


    他明白,一旦岡村被殺,那他永無翻身的可能。


    聯合女子小隊暗殺特高課的中佐,這個罪責,日本人絕對不會放過他。


    所以,他現在徹底被女子小隊拿捏,一絲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條道走到黑。


    薛敏笑眯眯的說道:“感謝張秘書和王科長的配合,現在,我們出發去萬國餐廳吧!”


    冒充王天目的方平拍了拍張秘書的肩膀,“走吧,老張,不要多想了,沒有迴頭路了。咱們好好的為軍情局效力,也算是給自己留條後路。”


    “唉!”


    張秘書長長歎了一聲,站了起來。


    隨後,幾個人分坐兩輛車,朝著萬國餐廳開去。


    萬國餐廳離華德路並不遠,也就二十分鍾的車程。


    此時,已經過了五點鍾,街上更加熱鬧起來。


    華燈初上,霓虹閃爍。


    對於上海人來說,紙醉金迷的生活現在才開始。


    一路上,張秘書默然無語。


    畢竟,他追隨易默成多年,還是有份感情。


    但現在,他已經和他背道而馳。


    他可以想象,易默成的誓師大會將成為他的催命符,加速他的下台。


    誓師大會現在已經登報了,想撤迴都不可能了。


    況且,自己有什麽理由讓易默成撤迴呢?


    把自己暴露出來?


    那是不可能的。


    關係再好,也沒有自己的老命重要。


    在這次的敵我較量中,76號算是徹底輸給了軍情局。


    半晌,他問道:“薛隊長,你們怎麽對付易老板,要殺了他嗎?”


    坐在前排的薛敏說道:“他這樣重要的人物,殺不殺他不是我決定的。不過,要是他下了台,如同一條落水狗,殺不殺他也不重要了。說起來,半個月後進行的誓師大會,還需要張秘書幫忙才行!”


    張秘書臉黑得像鍋,他就知道會有這一出。


    他呐呐的說道:“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很簡單。”


    薛敏說道,“屆時,你安排我們幾個人進去就行了。”


    張秘書說道:“沒問題,沒問題,我是負責審核參會人員的,屆時,我秘密的安排你們進去。不過——”


    他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王天目,“這個恐怕還需要王科長配合,我怕到時,我忙不過來。”


    方平馬上說道:“沒問題,隻要你給我打掩護,我就提前把她們帶進會場。”


    想了想,方平說道:“可以把她們偽裝成76號的接待人員,反正,到時,有不少女特務要參與接待工作。這些女特務會提前進入會場的。”


    張秘書亮眼睛一亮,“對,對,這個辦法好!有不少女特務是培訓班的新人,其它人都不熟悉,隻要女子小隊化個裝,應該沒有多少人知道。我給她們安排後勤工作,負責打掃房間,避免與人接觸。”


    “很好!”


    薛敏點頭,“那我問你,日本人會參加嗎?”


    張秘書說道:“按照易老板的意思,會給駐滬的日本機構都發出邀請,我還會專門去梅機關和特高課邀請日本人參加。當然,日本人來不來,有哪些會來,現在說不清楚。”


    然後,他話音一轉,“不過,要是誓師大會出了事,追究起來怎麽辦?我可是負責主要工作的啊!”


    薛敏說道:“你慌什麽,天塌下來,有易默成頂著。到時候,焦頭爛額的是他,難道,他還把你槍斃了不成?而且,經過這件事,他離下台就不遠了。”


    “是,是!”


    方平說道:“老張,到時,我肯定會幫你的。我們現在可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啊!”


    “是,是!”


    聽王天目這麽一說,張秘書稍微安心一些。


    “張秘書,我剛才給你說了,盡快把易默成中飽私囊的證據交出來,他下台越早,你越安全。”


    “是,是!”


    “你把證據交給王科長,畢竟 ,他行動比較自由,你就不用直接跟我們接觸了,畢竟,你現在挺忙的。”


    “是,是,還是薛隊長想得周到。我盡快把證據交出來。”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張秘書真是顧不得易默成了。


    半晌,他又問道:“薛隊長,要是易默成下台,方平或是其它人上了台,我怎麽辦?”


    他最關心的是自己的去留問題。


    方平也假惺惺問道:“對啊,薛隊長,我們怎麽辦?”


    薛敏說道:“張秘書,我問你,屆時,你還願意留在76號嗎?屆時,要是方平上位,恐怕他要進行大換血,76號的老人估計都留不住。當然,你要是願意,我們隻要策反了方平,也可以讓他把你留下來。”


    一聽這話,張秘書說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我怕方平不願意再看到我。屆時,我還是辭職好了。”


    張秘書想著,自己要是能全身而退,那是最好不過。


    畢竟,這幾年,自己已經撈夠了,夠自己揮霍一輩子了。


    要是能擺脫軍情局的控製那就更好了。


    薛敏說道:“要是你能為我們做好這幾件事,讓你離開也不是不可以。”


    薛敏嘴上這麽說,實際上,方平和她商量好了,不可能讓他這個大漢奸活著離開上海。


    屆時,他會人間蒸發,連同他的財產。


    “那多謝薛隊長了。”


    張秘書喜出望外,“反正,我離開了76號,對你們來說,也沒什麽作用了。我這樣的舊人,金陵政府也不可能再重用我了。”


    這倒是實話。


    方平假惺惺說道:“薛隊長,屆時,我也辭職吧?”


    “可以!”


    薛敏說道,“隻要把易默成弄下台,屆時,你們就自由了。”


    “多謝,多謝!”


    王天目拍了一下張秘書的肩膀,“老張,屆時,我們就做個閑雲野鶴吧!”


    “嗬嗬,行,行,遠離是非之地,過點清靜生活。”


    說話間,車子駛入了霞飛路。


    作為上海最繁華的街道,這裏人流如織,車馬喧嘩。


    很快,兩輛車在萬國餐廳附近停下,一行幾人下了車,快步走向餐廳。


    一身旗袍的柳如煙挽住張秘書的胳膊,走在前麵,後麵幾人緊緊跟著。


    在人頭攢動的街頭,絲毫沒人注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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