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從工部局出來,就打發司機迴捕房,自己則坐車前往郊外白房子。


    經過兩個月的特工生活,方平各個方麵都得到鍛煉。


    所以,他認為唐昭明肯定不甘心吃這個啞巴虧,當他知道有把柄在自己手裏,他肯定想著拿迴去,那麽,他甚至可能對自己下毒手。


    所以,方平會提高警覺。


    當他冒充劉華的時候,就會格外小心。


    另外,鑒於唐昭明作惡多端,方平也不介意將他連根拔起,如此一來,還能多筆收入。


    於是,打發司機迴捕房的時候,他給陳猛帶了話,讓他派人全麵調查唐昭明,包括他的住址和銀行的戶頭。


    方平相信,這樣的大人物肯定在銀行存了錢。


    因為在工部局當董事,是沒有薪金可拿,所以,唐昭明在任職期間,依然還在經營自己的公司,所以,他是一個不差錢的人。


    到了白房子,方平又變成周先生,和唐心怡他們一起研究青黴素。


    現在,研究已經到了尾聲,很快就有青黴素產生了。


    一個月的努力快有了結果。


    下午四點左右,方平又驅車迴市區。


    進了市區,他就拿出遙控器查看。


    現在上麵可是有六個紅點。


    他迴市區的目的是給南造雲子做第二次針灸。


    他首先就看到南造雲子在特高課大樓裏。


    然後,他就發現薛敏和柳如煙正待在霞飛路一家名為‘艾倫’的咖啡館裏。


    他就有些奇怪。


    她們倆不是一直潛伏在百樂門嗎?


    這大白天的,她們出來做什麽?


    還有心情來霞飛路喝咖啡?


    這霞飛路在法租界,離百樂門遠著呢!


    她們就算喝咖啡,也不會來這麽遠吧?


    正巧,他的車要路過霞飛路,於是,他就決定看看她們。


    很快,他的車就開到了咖啡館對麵的馬路邊。


    透過車窗,他拿出望遠鏡,清晰的看到薛敏和柳如煙麵對麵的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桌前放了一杯咖啡。


    雖然,她們化了妝,但方平還是一眼看了出來。


    畢竟,代表她倆的紅點就在咖啡館。


    過了幾分鍾,方平就看到一個蓄著胡子,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走到薛敏的旁邊,背靠著背,坐了下來。


    服務生很快端來了一杯咖啡。


    然後,那個男人就拿出一張報紙。


    雖然他在看報,但方平看到他的嘴在蠕動,而他的對麵又根本沒有人。


    然後,方平又看到薛敏的嘴唇也在動,似乎是在和柳如煙說話。


    但柳如煙卻時不時盯著窗外在看,根本不像和薛敏對話。


    方平馬上就明白了,薛敏是在和那個男人交談。


    這一幕不就是諜戰片裏麵時常上演的嗎?


    他們在街頭!


    方平馬上意識到,能和薛敏接頭的恐怕就是軍情局上海站的站長陳恭樹!


    想到這,方平激動了。


    他終於可以一睹陳恭樹的真麵目了。


    這可是個傳奇般的人物。


    畢竟,他經曆生死,最後能全身而退,直到後來在寶島隱居,度過晚年生活。


    方平決定在他的身上做個定位標識,方便以後找到他。


    而且,方平意識到,有陳恭樹的存在,想要女子鋤奸小隊棄暗投明,困難有點大。


    如果方平向薛敏坦白,自己和劉成其實是地下黨,那麽,極有可能把她拉攏過來,但是,其它四個人未必會跟著她。


    而方平不希望女子小隊分裂。


    如果斷掉她們和陳恭樹的聯係,讓她們沒了退路,拉攏她們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所以,方平要掌握陳恭樹的動向,必要時,把他賣給76號。


    畢竟,像他這樣的人,就算小日子投降了,他也沒有站到光明的一邊來。


    除非,自己想辦法把他也拉攏過來。


    但是,這個事要非常小心,否則會被反噬。


    因為方平記得,有個叫伍豪的地下黨在負責隱蔽戰線工作時,說過一段話,他是堅決反對暗殺的,也是堅決反對用錢買情報,用色情搞情報。


    因為他認為隱蔽戰線最要緊的事情是發動群眾,然後在這個基礎上搞情報。


    要做好這些事情,你得保證你的地下黨是純潔的,忠誠的。


    你拿錢腐蝕對手,拿色情腐蝕對手,自己人也會不知不覺中腐蝕掉了。


    搞暗殺就更要不得了,地下工作要求越安靜、越隱蔽才好,你搞暗殺,動靜太大,每行動一次,必然會暴露一批人,得不償失。


    但陳恭樹的風格就是搞暗殺,搞色情,不惜以命換命。


    所以,他的這種作風不適合地下黨。


    而且這種人最怕的就是反複無常。


    所以,借助76號,把他除掉,或是直接嚇迴山城,斷絕他與女子小隊的聯係,才是上策。


    大概過了十分鍾左右,方平看到薛敏和柳如煙起身離開了咖啡館。


    又過了幾分鍾,陳恭樹才站了起來。


    隨後,他也出了咖啡館。


    方平注意到,咖啡館的外麵還站著幾個路人。


    當陳恭樹出來後,這幾個路人也隨著陳恭樹在移動,他們與陳恭樹保持著十幾米遠的距離,圍在他的周圍。


    如果不是方平仔細觀察,就會忽略掉這個情況。


    這些人應該是陳恭樹的手下,保護著他的安全。


    於是,方平也下了車。


    現在,他是周先生的扮相,沒有人認識他。


    他遠遠的跟在陳恭樹後麵。


    走了一段路之後,陳恭樹來到一個公交車站等車。


    方平覺得,這是一個下手的好機會。


    他來到街對麵,靠著一根電線杆的遮擋,拿出了狙擊手槍。


    此時,雙方的直線距離隻有二十多米遠。


    方平又拿出一張報紙,戳了一個洞,把槍口塞進去,然後,佯裝看報,瞄準了陳恭樹下垂的手背。


    他扣動了扳機。


    正在等車的陳恭樹感覺手背被叮了一下,趕緊抬起來查看。


    手背上有個細微的出血點,針頭般大小。


    他以為是蚊蟲叮咬,也沒有放在心上。


    幾分鍾過後,公交車來了。


    陳恭樹和他的手下先後上了車。


    方平確認了定位之後,沒有再跟蹤。


    他返迴車裏,開車前往日本領事館。


    路過兆豐書店,他變成廖先生,從宋兵手裏拿到了配好的檔案室鑰匙。


    當他過了外白渡橋,拿出遙控器查看。


    他看到屬於陳恭樹的紅點停留在法租界辣斐德路455號的派克公寓。


    這條街的西端就是霞飛路。


    看來,這就是陳恭樹的藏身之地。


    當然,他的藏身處應該不止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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