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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年,虎羽五十歲。


    郡裏出了個大案子,上麵直接從郡下縣調派人手,他也在其中。


    這次的抓捕對象,竟然有不少走上玄一路的煉神修士。


    據說其中有些已經到了神魂凝實,可短時間離體的境界,甚至還奪舍了郡裏的一名捕頭。


    玄境修士主流的三種修行法,其中下玄練氣者最多,中玄煉精者次之,而上玄煉神者,最為稀少。


    在一次抓捕任務中,虎羽和多名高手將最後一名煉修圍住。


    眾高手之中不乏中玄煉體高手,自身氣血外放,濃如狼煙,正克製神魂離體。


    可那魔修也不知修的什麽法,竟然不懼氣血之力。


    他們的情報,從一開始就有問題。


    那重傷魔修臨將逃走之時,還放言要屠了這些圍捕之人的全家。


    這一刻,虎羽心中殺意如潮,因為他知道,這魔修真的做得出來。


    他自幼便與外公相依為命,離開家族後,最幸運的是走鏢跟了師父,然後娶妻生子,人生走向正軌。


    從小沒有父母的他,更是對自己孩子關愛有加,以避免他們經曆自己所經曆的。


    他知道自己的親人對他來說有多珍貴。


    如今,有人說要摧毀這一切。


    虎羽之怒不可言述,不殺此魔修,他誓不罷休。


    於是他暴怒之下,全身多處妖化,額上生出王字斑紋,雙臂化為鶴翼。


    透支妖血氣血之下,行遁之術暴漲,直接一人殺了上去。


    而其餘高手,有的是有心無力,有的是有力無心,眼睜睜的看著虎羽將眾人越落越遠。


    半個時辰後,在另一處圍剿魔修的總捕頭才趕了過來。


    本以為該兇多吉少的虎羽,卻一身兇勢驚人,單手抓著魔修之魂歸來。


    “這怎麽可能?氣血之力根本抓不住這魔修。”


    “我若是沒看錯的話,這是武道之勢。”


    修煉武道者,若是天姿卓絕,便有可能在接近玄境大成之時,以自己精氣神,結成武道之勢。


    虎羽在拳法一道,本便是天資卓越,可惜早年並無上等功法打下基礎。


    即便這樣,他也在蹉跎數十年後,成了自身武道之勢。


    他的勢屬於拳勢,主在於調和陰陽,剛柔並濟。


    此事之後,郡中總捕頭想便有意提拔虎羽,想調人他來郡中任職。


    可虎羽最後卻是婉拒,他領悟了自身拳勢之後,方知這才是自己後半輩子想追求的。


    不過因虎羽立功,他的次子得以進入郡裏的儒家學宮,修儒家之法。


    而迴到縣裏的虎羽,也將捕頭之位辭掉。


    縣中萬民多有不舍,紛紛來看他,還帶上不少禮物,卻被虎羽一一婉拒。


    如今的他,終於可隨本心行事了。


    最後他的長子,子承父業,擔任了縣上的新捕頭。


    而他則專心修行武道,閑暇時陪伴妻子。


    那本《虎鶴雙形》,也被他改成了《虎鶴雙形拳》。


    其中以拳為主,記載了他對自身拳勢的領悟。


    ……


    這一年,虎羽壽數已有一甲子。


    他的血親爺爺,當年自稱九十多歲,即將去世的鶴迴天,也在前兩年去世了。


    他帶著兒子和孫子,一大家子去參加了葬禮,也給老爺子披麻戴孝。


    據說老爺子當年是吃過某種天材地寶,壽數遠超常人,可惜副作用是後代難生兒子。


    至於當初說即將去世的事,也隻是騙虎羽過去。


    而虎羽的次子也在前些年認祖歸宗,改姓了鶴,對此他並未阻攔。


    他的師父由於年老體衰,年輕時受得暗傷都爆發了出來,也被他接到家裏照顧。


    虎羽本人走的中丹田煉體一脈,氣血旺盛。


    再加上結成拳勢,精氣神合一,天賦異稟,肉身尚未衰老。


    可他的妻子,隻是個普通人,而且自幼多病體弱。


    看著妻子日益消瘦的臉龐,虎羽急在心裏,卻無能為力。


    他妻子這些年吃過太多調養身體的藥了,一般的藥已經無用了。


    而那些適合普通人服用的玄藥,又有價無市。


    但多番打聽後,虎羽終於打探到了一個消息。


    有人見過玄級極品的去疾靈果。


    去疾靈果,常人也可服用,吃了以後便能百病不生,壽元盡時無疾而終。


    可問題是,那靈果的位置,在惡窟之中。


    惡窟之中,怪異橫生,即便是突破了玄境一品的修士,也有可能在其中發生畸變,最後變成怪物。


    惡窟,較之易玄當年進過的魔淵,更為恐怖。


    當然,易玄那個時代,是沒有惡窟的。


    似乎這個世界,每隔一段歲月,便會有新的恐怖之地在各處生成。


    去還是不去?這是一個問題,如果去了,大概率殞命,不過他如今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可是妻子聰慧,若他長時間不迴來,恐怕也能猜到結果,最後也會鬱鬱而終。


    可如果不去,見妻子這般受病痛折磨,虎羽也心如刀割。


    最後他下定決心,處理好身邊之事,跟妻子說郡上有事招他過去。


    而跟師父和兒女們還有鶴家的人,虎羽也沒說出實情,隻是留下了幾封書信。


    若是他一去不迴,自會有人把信交給他們。


    不知為何,在這段日子裏,他時常夢到自己的外公。


    想起了當年的事,想起外公教自己《山虎鍛體篇》。


    那時虎羽因鶴妖血脈過濃,修煉時總說這功法有問題。


    他外公就會說,這是權宜之計,等你長大了,就有更高的功法了。


    虎羽那時年少,還揚言等有了高深功法,讓外公跟他一起學。


    外公哈哈大笑,說等著他的高深功法。


    馬上快到了外公的祭日,虎羽帶上東西,打算先迴一趟族中祭拜外公。


    這四十多年間,虎羽很少迴去,這次迴去,不同於往年,他心中沒有半雜念。


    拳勢一成,自身意誌便更難動搖。


    ……


    虎羽遠遠的看著祭拜自己外公的高大婦人,以及婦人身後的一大家子。


    此刻的他,心中已無半點波瀾,拳勢結成後,往日心結在他看來如同夢幻泡影。


    那高大婦人似乎心有所感,迴頭看向虎羽。


    四目相對,婦人看著那對純黑的眼眸,先是有些疑惑。


    最後似乎想起了什麽,她紅了眼眶,眼淚緩緩流下。


    虎羽也是一笑,便先行離開了。


    待婦人走後,虎羽在墳前祭拜,拿出了那本《虎鶴雙形拳》。


    “本來打算燒給您的,但這本書陪了我幾十年,有點不舍,就埋在您墳旁了。”


    “哈哈,不過也隻是借您觀閱,我要是能活著迴來,還會把這拳術完善。”


    重重的磕了幾個頭,虎羽再一次離開了這個他生長十三年的家族。


    迴到了約定的地點,他和五名修士,一起去探索惡窟,尋找那極品去疾靈果。


    以求妻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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