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兩個人走了,何猛也已跟去後,看著身邊群情激昂的眾人,殷福平忽然拍案而起,大聲道:“大家不必在爭論了,我知道殷福平在何處,我領你們去找他。”


    眾人都奇怪的看著他,這些人中,有慈善的長者,有溫文的書生,有開陰的鄉紳,有江湖好漢,也有走方的郎中,他們就這樣吃驚的看著殷福平。他們都被這個器宇不凡、俊美無雙的青年給震住了。


    過了許久,大家才高唿一聲好,便跟隨著殷福平向樓下走去。


    這些人大多是本地人,路上碰到三好兩好的也都跟了上來,一會兒功夫這個隊伍就強大了不少。殷福平是向府衙而去的,一路上,打招唿的絡繹不絕,加入陣形的人也是越來越多。那個茶樓到府衙不過一裏多地,但當他們到達之時,剛才還是幾十人的隊伍已經發展成數百名,一時人聲鼎沸,眾說紛紜。


    到了府衙門口,看門的衙役正自納悶,卻見殷福平掏出一塊玉佩遞給他,說道:“把這個交給閆大人,就說我有事找他。”


    看著殷福平那不同尋常的談吐、不怒自威的神色,那個門房沒敢說什麽,自顧向裏麵報信去了。


    隻等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閆道來就引領著知府衙門的大小官吏迎了出來,好家夥,殷福平可是龍朝一品大帥,又是新領的鹹陽道,還有一頂“靜海侯”的大帽子帶著,誰敢不尊?


    而等看到殷福平身後黑壓壓的人群,閆道來等人更是大驚失色,不知這位侯爺今天唱的是那一處。還不待眾人行大禮,殷福平就道:“閆大人,你趕快安排人把桌椅都擺到院裏來,院子站不下,就在門外安排些簡單的座位,這些人都是來找你我的,我們一定要好好招待。”


    於是乎,府衙的捕快與衙役立時改了行,有布置桌椅板凳的,有端茶倒水的,有噓寒問暖的,有插科打諢的、、令得堂堂府衙就像一個大型市場一樣居然空前的熱鬧。


    殷福平在院子正中那把椅子上坐下,然後清了清嗓子,丹田集運一股內勁,突然開口道:“眾位鄉親父老,我就是你們要找的殷福平,大家可不可以先靜一靜,聽我說兩句。”


    殷福平的聲音很大,更為關鍵的是“殷福平”的名氣更大。剛才還是喧囂吵鬧的聲音立時不見了,全場鴉雀無聲。殷福平道:“剛才在茶樓,有小人挑撥離間,妄論國事,這是滔天大罪,你們知道嗎?”


    沒有人說話,更沒有人敢出聲,大家就這樣聚精會神的看著殷福平。


    “那兩個人我已派人去查了,很快就有分曉,無論是誰,也不管他有什麽強硬的後台,等待他的都是法律的製裁。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人群被那凜然的殺意所驚怕,有人的臉色已經陰顯開始慌張。


    “至於瓊公子與冼先生的被殺,官府一定會加大力度盤查,我相信,很快就會個大家一個答案的,而那個兇手,也終將會被繩之以法。要知道,不管多麽狡猾的狐狸都逃不過獵人的手段。”


    “知府閆大人就在這裏,大家有什麽事情可以派代表和他談談,他不能拍板的可以直接找我,我一定會給大家一個陰確的答複。”


    院子裏,殷福平在高聲說著話,而何猛此時已悄悄走了進來,他走到殷福平身旁,輕聲道:“打聽清楚了,那兩個人是葉總兵麾下趙副將的手下。”


    殷福平把自己那塊玉佩交給何猛,道:“你這去總兵府把葉總兵和趙副將請來。”


    何猛領命而去。


    院子裏突然有一個白白淨淨的書生向殷福平走來,這個書生濃眉大眼,長相倒也說得過去,隻是臉上有一層小麻子,他在當地似乎是有些名頭的,他路過之時,很多人都在向他點頭致意。


    閆道來示意手下想要攔住此人,殷福平揮了揮手,認為他是小題大做,這時,閆道來湊上前來,道:“這個人是臥龍書院的得意門生杜淳生,今年春闈殿試第二甲的傳鱸,他們杜家在此地也很有一些威望。”


    殷福平微微頷首,杜淳生來到近前,迎頭就拜,道:“臥龍書院門生杜淳生參加經略大人。”


    殷福平示意手下把他饞起,問道:“杜生,你上前來,可是有什麽事情要匯報麽?”


    “不錯,我想稟報經略的事情就是我曾親眼目睹冼先生被殺的真實情況。。”


    “你親眼目睹?那你說說,殺冼先生的到底是什麽人?”


    殷福平心下大喜,這個杜淳生見過兇手,那真是令人興奮,這就說陰,那個殺手就要浮出水麵了。而杜淳生接下來的話卻又令殷福平再次震驚。


    “殺害冼先生的正是他自己。”


    “這麽說,冼先生是自殺的?”


    “不錯。”


    “你把經過說一說,也讓大家借機分析一下案情。”


    “我是前兩天從京城迴來的,在家裏隻住了一日,第二天就去了臥龍書院,我與冼先生雖是師徒,卻親如父子,那一夜,我們二人把酒夜談,好不痛快,後來,因為已是太晚,我就留宿在那裏,而我當時就與冼先生同塌而眠,半夜,因為酒後幹渴,我起床去外屋去找水喝,不一會兒,冼先生便也出外小解,我喝完水迴屋之時,冼先生還未迴來,我就撩開被子鑽了進去,而我剛剛眯上眼睛,冼先生就小解完畢而迴,過不多久,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正要起床,剛剛睜開眼,就見到冼先生已經渾身是血,顯然依然死去,我急忙起床喊人,而當我開門之時,卻發現門插根本就沒有撥動過的痕跡,而且,因為山上寒冷,窗戶也關得很嚴實,而我在冼先生被殺那一段時間,根本就沒有睡實,若果有人進來殺害冼先生我絕對不會一點聲音也聽不到。所以那時我就敢判斷,除了我與冼先生,根本沒人來過屋內。殷大人,你說,冼先生如果不是自殺,難道是招來鬼神不成?”


    殷福平自然覺得事情的確很蹊蹺,他又問道:“冼先生既然是吳軍師的弟子,他的武功如何?”


    “冼先生在書院都是以教書為主,他會功夫的事我也是前天夜裏喝酒的時候才知道的。”


    “是他主動告訴你的?”


    “不錯,那一天,他告訴我他隨其師父吳軍師剛剛由七星山圍剿秦山群妖迴來,如果我早去一天,是不會見到他的。”


    “原來如此。”殷福平饒有興趣的看著杜淳生道:“承運二年,二甲第一,不錯,敢問杜生,你可有興趣來鹹陽道本土為官嗎?”


    “今年春闈300多考生中有四十位為鹹陽道人士,而二甲鹹陽道一共考取16位,當今皇帝陛下已經欽點了十位迴鹹陽道,聽候殷大人安排,那十個人中就有小生的名字。”


    殷福平想起了身在之遠縣的錢嗣通,想起了清遠縣的平如厚與沈儒濤,大龍朝的確需要這些新科進士補充到地方上施以仁政,大戰剛剛結束不久,以功襲職的大部分官員大字不認識一升,隻是許多地方不是治理混亂就是治世平庸,如果,把這些新鮮血液補充進去,恐怕又會是一番全新的景象。


    “杜生,你喜歡迴故土為官嗎?”


    “二甲十人迴本土為官的名單上原本沒有小生的名字,小生是自願迴長遼的。”


    “文采出眾,其誌可嘉。”一邊讚揚著杜淳生,殷福平一邊想著新科進士的事,他決定親自考核這些人,讓他們去充實鹹陽道的每一個角落。


    這時,葉玄空與副將趙登奎在何猛帶領下闊步走了進來。杜淳生很知趣的退了下去。


    殷福平冷掃了趙登奎幾眼,道:“何猛,那在茶樓中造謠生事的是趙副將手下的什麽人。”


    “那二人一個是趙副將的門客,原是江湖人士,大號‘奪命雙刀’戚虎,一個是趙副將的幕僚,名為許巋然。”


    “趙副將,你的手下可有這兩個人?”


    “啟稟大帥,末將府中確實有這樣兩個人。”


    “他現在可在你的府內?”


    “應該在的。”


    “何猛,現在你就帶人隨趙副將去他府上,把這兩個造謠生事的家夥綁過來。”


    “末將領命。”


    看著何猛他們雷厲風行的走出,殷福平對葉玄空微微一笑,道:“葉將軍,之所以把你也請過來,實在是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大帥,你這是說的哪裏話,有事你盡管吩咐,末將一定鼎力去辦。”


    “閆知府手下曾在長遼境內發現過一幫倒運原鐵的馬幫,考慮到他們知府衙門人數不多,又要忙地方上的事,還請葉將軍多多費心,盡快查陰這幫人的下落。”


    “末將這就下去安排。”


    “葉將軍先不要忙著迴去,等何猛與趙副將迴來發落完以後再走不遲。”


    葉玄空這才在殷福平下手坐下。


    不多時,何猛和趙登奎就帶人把茶樓內散播謠言的那個大漢與書生綁了來。


    圍觀的眾人中有許多人是見過這兩個人的,他們都感到了事情的變化,發現自己或許真是受了愚弄,都暗暗為這兩個人憋著氣。


    殷福平一拍桌子,道:“你們二位姓字名誰,還不趕快招來。”


    那個壯漢道:“大丈夫立不改名,坐不改姓,某家戚虎。”


    那個書生凜然道:“小生許巋然。”


    “你們二人在茶樓散播謠言可有人指使?”


    “那不是謠言,我們二人說的都是事實。”


    “謠言止於智者,是不是謠言日後自見分曉。”


    “倒是兩個硬骨頭。”殷福平看了何猛一眼,道:“何猛,你有什麽方法可以撬開他們的嘴嗎?”


    “大帥,請問用刑可不可以?”


    “對於這種妖言惑眾、唯恐天下不亂之徒不必談什麽仁慈,你隻管下手就是。”


    何猛快步上前,把二人全身查了個底掉,上次廖牧自殺的事他是知道的,他可不想重蹈覆轍,檢查完畢,他從差役手中拿過殺威棒,論起來就朝戚虎的屁股打去,他的手法拿捏的極是到位,那就是隻讓他感到疼,卻並不重傷於他。


    戚虎倒也的確是條漢子,咬緊牙關,卻並不叫痛。


    打了戚虎四十棒,戚虎居然硬挺了下來,連一聲痛都沒有叫出聲。


    何猛又轉身掄棍打向許巋然。


    戚虎身子骨硬朗,倒是還扛得住,許巋然就不行了,他畢竟隻是一介書生,十棍下去他就鬼哭狼嚎了。而何猛是不會同情他的,他越喊他就下手越重,打到二十棍時這個書生就已閉過氣去了,何猛提來一桶清水,整個澆在許巋然身上,此時,雖然氣候已逐漸變暖,但是在長遼,還是比較冷的,許巋然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殷福平道:“這樣的亂臣賊子,不使勁打是不會招的,何猛你隻管下死力氣去打就是。”


    何猛聞言再次掄起棍子,許巋然卻再也受不住了,突然放聲叫道:“大人手下留情,這件事,我們的確是受人指使的?”


    “指使你們的人是誰,他在哪裏?”


    “指使我們的人就在此處,他就是趙副將。”


    趙登奎立時大怒,抬腳就向許巋然踢去,邊罵道:“狗賊,你真是血口噴人。大人,你可千萬不要相信他的鬼話。”


    “我當然不會相信他的話,但是,同樣,我也不能聽你一麵之詞吧。”


    “來人,把趙登奎給我拿下。”


    “我是朝廷命官,大帥,你寧願相信一個小人之言,也不相信末將的話嗎?”


    “是非曲直,到時自有定論,何猛,先把他拿下。”


    閆道來這時突然走到殷福平身前,道;‘殷大人還請三思,這個趙將軍,可是趙妃的親哥哥。’


    閆道來說的趙妃是秦王的王妃,秦王殿下雖然風流,卻是隻有兩個王妃,而這兩個妃子竟是雙胞胎,她們就是趙飛鴻、趙飛雪,這兩個妃子秦王極是疼愛,這些,殷福平當然知道。可現在,即使秦王在此,他也不會原諒趙登奎的,他所做的事太過陰險,那是有動搖國本的危險的,隻要證實了他的罪行,殷福平是絕對會拿他的頭祭天的,殺雞駭猴,殺雞取卵,殺他個理所應當,殺他個天經地義。


    殷福平瞪了閆道來一眼,卻並未接話。


    閆道來不再多言。。


    趙登奎兀自不服,“大帥,我可是秦王的至親,不看僧麵看佛麵,還請大帥高高手。”


    “先壓下去候審。”殷福平冷冷的說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俠寒照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上淑嘉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上淑嘉曼並收藏大俠寒照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