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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色褪去下,徐徐浮現的那片荼白顯得尤為純粹。


    蒼擬的眼睛是緩緩睜開來的,不管同樣的夢做過多少次,喉嚨哽住的滲著血味的緊澀感與全身骨骼碎裂的痛楚,依舊真實得叫人難忍眼角溢出的潮濕。


    奈何人在夢中,絲毫不知清醒時分,已在內心裏排演過千百次劇本的結局。


    就好似人的世世輪迴,臨了總要走一趟奈何橋,飲一碗孟婆湯,忘卻前世的一切,鉚足了勁再舍身去撲一次火。再迴來時,隻能獨自舔舐千瘡百孔的冰冷靈魂,嗤笑著一切的一切不過又是場鬧劇罷了。


    一隻軟彈的肉墊在這時輕輕地貼上蒼擬那雙正發呆且含淚的瑞鳳眼眼角,將正想起身像往常那般將夢的細節記錄下來的蒼擬嚇得迴了神。


    “哦,忘了你在。”


    床上的女子微微扭過頭去,玄貓正坐在她的枕邊。


    褪去了漆黑的外皮,還攜著隱藏於初春下冬日寒意的月白色天空的光亮,透過天鵝絨窗簾沒合整齊的縫隙,輕柔的撫摸著女子如營養不良般蒼白的臉。貼近女子臉頰的毛絨爪子微微顫著,好似要為她拭去淚痕一般。


    蒼擬從溫熱被子裏伸出手輕撫上玄貓的頭,又在它生著黝黑皮毛的頸部來迴遊走,玄貓任由她梳弄著皮毛,那雙深不見底的幽綠色眼睛眨也不眨,與女子對視著。


    少頃,蒼擬被它盯得極不舒服,左手兩指捏起搭在臉上的絨球爪子,輕輕移開了。


    翻身下了床,轉過頭迴看著久久不離她身的那道目光:


    “店長說的沒錯,你是隻怪貓。”


    偌大的房間內古木色地板上,她昨夜匆匆放置的給玄貓的吃食依舊是老樣子,貓籠內的所有用具一切照舊,甚至毛絨毯上麵也絲毫沒有被使用過的痕跡,而她清楚的記得,昨夜分明強忍著睡意將貓放置進去才睡的。就在她以為這隻是一切照常的清晨,想要去衝個澡時,餘光瞥見籠門上位置同昨夜一般無差的鎖,倏地,一股涼意從背後洶湧襲來。


    幼年能見得許多靈體的遭遇,令蒼擬成長為有著極為謹慎性格的女孩子。


    司家爺爺曾叮囑過她靈體是惡,是邪,對有著靈性體質的人是格外危險的存在。雖然她並不認同爺爺說的世間有絕對標準可以用來評定善與惡,可對於親手擺放的任何一件東西,大環境中任何一處的細節,甚至是遇見的某個路人稍稍不自在的動作,還是有習慣留意。


    就好比昨夜貓籠的鎖,她有故意將鎖齒間的距離留在三分之一的位置,水平直視時邊距的最右側應與貓樹右側的貓樹絨邊完全重合。可現在看去,過了一夜的鎖齒間距沒有絲毫的變化,要麽是貓乖乖在貓樹的爬台上麵安靜的睡了一夜,要麽是昨夜籠內沒有任何活物停留。


    不過這兩點都不可能成立。若貓乖乖的在籠內待了整夜,床上的那隻是怎麽迴事?若是自己昨天因疲倦導致記憶錯亂,錯記成了將貓放入籠中,那有意調試過的鎖齒間距又如何解釋?


    思來想去,蒼擬想不到任何一個符合常理且邏輯通順的說法。排除了正常可能,那麽隻有在異常狀況下的理由可以說得通:玄貓是靈體。


    隻能得出這個答案的蒼擬,渾身血液一時間如同被凝住,自指間開始的涼意,在心髒的幾次律動中迅速的傳至全身。常常見到外貌如黑色影子般難觸到的靈體,可像玄貓這類有實體且觸感可以如此真實的,蒼擬還是頭一迴見。


    這不由得讓她感到恐懼。


    曾做了17年有關名喚‘姩雲’的女子的夢,在這五年的光景內,已經高頻更替了4次不同的劇情。而早在記事起到17歲,也就是5年前,她每夜所做的夢,內容從未有變過。那名叫做‘姩雲’的女子就如同與蒼擬共生的夢魘,夜夜在夢中迫使她重複經曆一次又一次痛苦的結局,無論司家爺爺想什麽辦法,隻要蒼擬在夜晚合上眼睡熟,那人,那景,定會出現。


    她不清楚自己同姩雲有什麽關聯。


    如果輪迴真的存在


    姩雲或許就是自己的前世吧


    蒼擬曾這樣對自己解釋


    否則


    該如何熬過每日清晨醒來這幅軀體好似真的死過一次的真實痛感……


    不僅如此,有淨土之稱的碧苑,在今年的元月十五日宴後,也不再是百靈不侵的狀況了。站在北園與南園的石橋向南望去,不時也能瞧見在小徑,或樹旁飄忽不定的黑色影子。


    司家爺爺說過南園的風水較旁的地方怪,可以想到有靈體出現決屬正常。可被布下好幾道符咒的北園蒼擬的房內,這樣一隻可觸並有實體的靈體竟也堂而皇之的出現了。


    蒼擬並不怕靈體,除了自己可視見他們,這好多年,他們從未意圖對她的性命生過歹意。與其將他們的活動規律稱之為無害,不如說,是靈體有意規避與人類的接觸。在蒼擬眼裏,人類與靈體的生存狀態可稱為互不幹涉的共存。


    可這隻找上門來的貓形靈體,真真使她緊張了起來。想到近些年、近日與她有關的變動,她不得不設想事情最壞的發展便是要有什麽事情發生。


    看似冗長複雜的內心活動,其實也不過使蒼擬不自然的停駐在貓籠前幾十秒而已。


    她側過身去直麵還坐在枕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的玄貓,左手的食指用力摳住拇指的指肚,蜷住的手心裏早已滲出汗水


    終於,她定了心,露出僵硬的一抹笑。屈膝半蹲喚還沒有取名字的玄貓:


    “來,咪咪,過來。”


    她盡量使自己有語氣柔和,試圖與那雙陰冷的眼睛進行精神溝通。


    事實上,玄貓沒有蒼擬想象的那般桀驁不馴。它很快做出了迴應,不過,是以前肢屈伸張大嘴伸起懶腰表白自己的無害與親和。


    於蒼擬而言,它這一舉動簡直漫長的叫人不安。


    良久,它終於弓起背做好了一係列舒緩拉伸的動作,如羽毛飄落向地麵那樣輕柔的跳落在地板上,它高豎著尾巴,不急不緩的將腳印落實成一條直線,從頭至尾的,那道幽綠色的目光沒有從蒼擬蒼白的小臉上移開過。


    筆直的走近蒼擬時,它停了下來,細細的端詳著她伸出想要懷抱它的那雙人類的手,後腿使力像人一般直立起來,兩隻前爪環抱住她柔荑修長的手指,側過一麵臉用胡子來迴的輕蹭著。


    ‘的確是貓的習性沒差,難道我多心了?’


    ‘不,不會,它的精神世界複雜到不知是人類的多少倍,更別說與普通的寵物貓相比。’


    ‘假設認為它是靈體隻是我的臆測,那能從鎖好的籠子裏出來豈不是無法解釋?不,雖然暫時性的讀不出他惡意,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蒼擬順勢架起它的前肢,將其抱在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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