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張秀珍在屋裏整理著一些衣物,時不時地還對著蘇二丫指使幾句:


    “二丫,把那水盆端過來。”


    蘇二丫正費力地端著有她半個身子大的水盆,小身子搖搖晃晃的。


    這孩子已經五歲了,身形卻如同兩三歲的娃娃一般瘦弱,手臂和腿上的骨節都清晰可見,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


    對比起膀大腰圓的蘇耀祖,顯然是長期吃不飽有些營養不良。


    蘇盼楠瞅準時機,悄悄把二丫拉到一旁角落,塞給她兩個大油餅,輕聲道:


    “二丫,快吃,別讓人瞧見。”


    二丫眼睛一亮,小聲迴應:“姐,你真好。”


    蘇盼楠接著說:


    “二丫,你去纏著媽,讓她多跟你說會兒話。”


    二丫乖巧地點點頭,大口吃完油餅後跑向張秀珍,拉著她的衣角說:


    “媽,你陪我玩會兒嘛。”


    張秀珍不耐煩地大力推開蘇二丫,小孩哪受的住這麽大力氣,直接被推的坐倒在地,


    “你這丫頭,沒看我正忙著呢。”


    可二丫強忍著淚水站起身來,就是要玩。


    一向乖巧懂事的小女兒突然鬧騰,張秀珍有些詫異,眉頭微微皺起,不耐煩地嘖了一聲,隻好暫時放下手中活計。


    蘇盼楠趁機溜進蘇桂香的房間。


    這房間和被海水衝過的堂屋及其他地方截然不同,蘇桂香做足了對抗海洋風暴的防護。


    床鋪整整齊齊,床單沒有一絲褶皺。


    桌上擺著一個精致的塑料小鏡子,還有一把嶄新的塑料梳子,一旁還有漂亮的花頭繩。


    看著與她那破敗不堪的屋子形成鮮明對比的裝飾,蘇盼楠氣的臉蛋漲起紅色,配上被太陽曬黑的膚色,黑紅黑紅的。


    憑什麽她就過得這麽寒酸,啥好東西都沒有,媽媽和奶奶卻把蘇桂香的屋子弄得這般精致。


    她爸爸趕上了改革開放最早的經商潮,家裏不該這麽窮才對!


    媽媽奶奶她們卻處處克扣自己,這日子可不能就這麽過下去,她一定要活出個樣兒來,讓那些小瞧她的人都後悔。


    蘇盼楠一邊想著,一邊在屋裏翻找起來。


    終於,在衣櫃的暗格裏,她發現了一個小小的油紙包。


    她打開一看,裏麵是一些白色的藥粉。


    還沒等她仔細查看,就聽到外麵傳來蘇桂香的聲音:


    “媽,你看到我屋裏有個小本子了嗎?”


    她竟然放學到家了!


    蘇盼楠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她趕緊把藥粉包好,藏在衣服口袋裏,想著怎麽才能不被發現地溜出去。


    蘇盼楠小心翼翼地挪到門口,把耳朵貼在門上聽著外麵的動靜。


    確定蘇桂香還在院子裏跟媽媽說話後,她深吸一口氣,輕輕打開門,探出頭左右張望。


    見沒人注意,便快速閃了出去,貼著牆根往院子的角落走。


    路過王秀蘭身邊時,王秀蘭抬眼瞅了她一下,隨口問道:


    “你在這鬼鬼祟祟幹啥呢?”


    蘇盼楠心裏一緊,忙迴答:


    “奶,我找個東西。”


    好在王秀蘭沒再多問,又低下頭繼續打盹。


    蘇盼楠順利溜出院子,本想著直接拿著藥粉去村裏找長輩們公布蘇桂香的惡行。


    可還沒等她有所行動,蘇桂香就像一陣旋風似的衝過來。


    蘇桂香眼睛瞪得滾圓,死死拽著蘇盼楠的胳膊,指甲都快嵌進肉裏,聲音帶著哭腔卻又格外尖銳,叫嚷得整個院子都能聽見:


    “媽,我的項鏈不見了,我就放在屋裏桌子上的,我剛才看到蘇盼楠進我屋了,肯定是她偷的!”


    張秀珍一聽,立馬變了臉色,幾步衝出屋子:


    “蘇盼楠,你給我出來!是不是你偷了桂香的項鏈?”


    “我沒偷!你別血口噴人!”


    蘇桂香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你沒偷?那你在我屋裏幹啥呢?我那項鏈可貴重了,你肯定是想拿去賣錢。”


    蘇盼楠從口袋裏掏出藥粉包,舉在手裏說:


    “我在你屋裏是找這個,這是你給我下藥的證據!”


    蘇桂香偷看人們反應的眼睛猛地一閃,隨即也不掉眼淚了,故作鎮定地開口:


    “什麽下藥的證據,我都不知道你在說啥。


    “你別想拿個破包就誣陷我,肯定是你偷了項鏈想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張秀珍走過來,一把奪過蘇盼楠手裏的藥粉包,扔在地上,


    “我看你就是賊喊捉賊,先把項鏈交出來!”


    蘇盼楠急得眼眶泛紅,她彎腰想去撿起藥粉包。


    張秀珍卻用力推了她一把,蘇盼楠一個踉蹌,手掌擦破了皮,揚起一陣塵土,摔倒在地。


    隨後,蘇桂香上前幾步假裝想扶蘇盼楠,腳卻狠狠踩上地上的藥包。


    蘇盼楠眼睜睜看著藥粉包被踩壞,藥粉灑了一地,她隻覺腦袋“嗡”地一聲,整個人都懵了。


    院子裏的幾隻雞被驚得四處亂飛,咕咕叫著。


    蘇盼楠望著被踩壞的藥粉包,心中的憤怒如火山噴發。


    她一下就從地上站起來,不顧一切地衝向蘇桂香,雙手用力推搡著她,


    “你這人怎麽這麽惡毒,為什麽要陷害我,還要毀掉證據!”


    蘇桂香被推得踉蹌幾步,臉上露出驚恐與惱怒,大聲尖叫:


    “媽,你看她,偷東西不成還打人,這還了得!”


    張秀珍見狀,趕忙上前拉扯蘇盼楠,“啪”地給了她一巴掌,


    “你個沒教養的,反了天了!”


    蘇盼楠反手迴擊一巴掌,打完這一巴掌後,自己也愣住了,她沒想到自己會衝動到還手,但真的,太讓人生氣了!


    張秀珍捂著被打的臉,瞪大了眼睛,她臉上因為蘇盼楠的手掌擦傷使不上力氣,隻是有些泛紅。


    而蘇盼楠臉頰已經瞬間浮現出清晰的掌印。


    就在這時,一直在一旁默默看著的蘇二丫突然大哭起來,跑過去抱住蘇盼楠的腿,哭喊道:


    “你們不要打姐姐,姐姐是好人!”


    這般喧鬧聲響引來了鄰居,剛趕海迴來的鄰居們赤著腳,褲腿還沾著海泥,手裏提著裝滿海貨的簍子。


    村長聽到動靜也趕了過來,皺著眉頭大聲問道:


    “這是咋迴事?都別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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