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美麗動人的美人遊曳著,圍繞著沈不渡跳著令人血脈噴張的舞蹈。


    這裏的一切,都充斥著曖昧的味道。


    “主人,這次夜宴,希望您能盡興。”


    宮裝女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站起身來,走向了沈不渡。


    沈不渡看著這位身材高挑,穿戴奢侈華貴,舉手投足充滿嫵媚之意的美人,心中不由一凜。


    “如此盛情款待,實不敢當。”


    “主人這是什麽話,不知道主人是否願意給奴家賞臉,喝幾杯呢?“


    宮裝女子走到了沈不渡的近前,用那雙修長的玉手撫摸著沈不渡的胸膛。


    “難道是主人這般著急?”


    女子吃吃地笑了:“主人莫急,今天,是你我的洞房花燭夜,你既然已經成為了奴家的主人,這洞房花燭夜,自然要盡情地享用奴家。”


    女子媚態叢生,一雙勾魂的美眸中透著無限柔情蜜意,玉臂輕輕纏繞住了沈不渡的脖子。


    隻見她嫣然一笑,一雙纖長如玉的芊芊玉手,順著沈不渡的頸項一點點劃了下來,甚至不小心蹭掉了他貼在胸口用來屏蔽心跳和氣機的隱息符。


    沈不渡卻絲毫不為所動,他隻是雙手合十。


    “女施主,此間景物,對於小僧來說不過是夢幻泡影、紅粉骷髏罷了。”


    女子眉頭微蹙,手捂著胸口如西子捧心一般,捧起一汪波濤,似乎這番話深深地傷了她的心。


    “人家這般美人,主人都看不上嗎?”


    沈不渡淡淡反問。


    “施主與小僧孰美?”


    女子認真地盯著沈不渡看了半晌,又摸出銅鏡,對著照了好久。


    她忽然失魂落魄了起來。


    “君美甚,妾不及矣。”


    宮裝女子泫然欲泣。


    “為什麽?為什麽這個世界上竟然有比我還美的人?”


    “怪不得,怪不得我無往而不利的魅惑竟然不起效果,原來我隻能魅惑不如我美的人。”


    宮裝女子心緒複雜,沈不渡則在琢磨一件事,場麵瞬間陷入了沉默。


    宮裝女子卻不知道他內心的想法,見自己的魅惑根本不起效果,而他一直沒說話,還以為這位佛門高人要直接超度了她。


    宮裝女子盈盈一拜,哀聲懇求道。


    “法師,請放過妾身吧。”


    “妾身從來都沒害過人性命,隻是靠吸那些男人的一點陽氣來維持這件靈器的運轉,他歡愉片刻,過後也就是略微虛弱一兩天,便是不遇見我,這些心存念想之人也會自己...釋放的。”


    沈不渡卻理都沒理,徑直問道。


    “你這腕上紅繩,是怎麽來的?”


    女子微微一怔,神色黯然道:“故人所贈。”


    “把你畫出來的那個人?”


    宮裝女子神色大變,急切地膝行到沈不渡的身前,連連問道。


    “法師可曾見過他?他...還好嗎?”


    沈不渡依舊不答,複又問道:“你從合歡宗裏逃出來,就是為了見他?”


    “是。”


    宮裝女子神色黯然地解釋道:“當年他畫妾身出來,一開始我們還如膠似漆,恩愛不已,可時間一長,妾身便發現隻要存在一天,他就要消耗數倍的生氣。


    不得已,我受一位高人點撥,斬斷姻緣離開了他,幾番顛沛,又有機遇,如今方才有了自由行動的能力,便想迴鄉遙遙看他一眼是否安好,以了卻心中殘念。”


    想到茶樓閑話時遇到的那個書生,沈不渡猶疑片刻,終究還是雙掌合十說道。


    “他死了。”


    宮裝女子似是早有預料,聽到這個消息,還是經受不住,頹然癱到在地上。


    過了良久,方才緩過神來,解下手腕處的老舊紅繩遞到沈不渡麵前。


    “請求法師,將此物放到他墓前燒掉。”


    言罷,還未等沈不渡說些什麽,眼前女子的心口,竟然真的開始碎裂開來。


    眼前的宮殿夜宴景象,亦是隨之開始破碎。


    所以,明月的望氣術探查到的氣息,其實是因為畫中人和書生相同的紅繩導致的?


    這樣看來,那日的事情,背後應該還另有源頭。


    沈不渡的雙腳還是落在了屋簷上,腳下那副畫正在慢慢地無火自燃,畫紙被火苗舔舐的逐漸卷曲,繼而化作灰白色的灰燼,風一吹,隨風飄散。


    莫名地,沈不渡想起他在西行寺裏看過的一樁公案。


    有大夫向法師求道,法師解道曰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見大夫不解,法師指庭前牡丹花曰:大夫,時人見此一株花,如夢相似。


    收起掌心的紅繩,遠處合歡宗的三人正捂著褲襠一瘸一拐地奔來。


    何太虛境界較高,他看到了遠處屋簷上的沈不渡,連聲喊道。


    “賢弟小心,謹守本心切莫被魅惑!這畫的魅惑常人根本無法抵禦,連我都著了她的道!”


    見沈不渡沒有反應,何太虛還以為他已經中了魅惑,急的連連想要上前助他脫困。


    然而,稍一用力胯下便如刀絞一般疼痛,疼得他齜牙咧嘴。


    這時,沈不渡方才從類似於“頓悟”的狀態中清醒,轉過頭來。


    “你沒事?”


    “是啊。”


    “你怎麽可能沒事?”


    身後兩名合歡宗男弟子見了鬼一樣長大了嘴巴。


    “我為什麽要有事?”


    何太虛更是鬱悶,這畫的魅惑目前看來成功率可是百分百,這沈老弟為何不受影響?


    真是奇哉怪哉。


    人家這麽厲害,這樣顯得自己很無能啊。


    就在何太虛低頭琢磨著如何描述那副畫的厲害之處,讓自己剛才倒吊在窗口時的失敗顯得不那麽尷尬時,卻聽見兩位師弟扯著嗓子叫了起來。


    “哎,畫!畫!”


    “快滅火啊!”


    何太虛愕然抬頭,屋簷上那副畫已經燒了起來。


    “是靈火,器靈自己不想活了。”


    又奔行了幾步,胯間實在疼痛難忍,見靈器焚燒已無法撲救,何太虛隻得止住了腳步。


    他竟像是委屈的小孩一樣,靠在黑夜的街角,嗚嗚大哭了起來。


    “何兄,不至於吧。”沈不渡跳了下來,走近安慰道。


    “賢弟你不懂...你不懂...這是最接近完美的仕女圖了。”


    “可她終究不是你心中完美的,就像這副消逝的畫一樣。”


    “你不懂我的痛...”


    “大師兄,我懂!”


    “但師兄的痛苦在你之上...”


    “你們兩個給我閉嘴!”


    沈不渡無奈道:“小僧確實不懂,不過剛才倒是有所感悟。”


    他隨口把自己體悟到的那段公案給他講了一遍。


    “時人見此一株花,如夢相似...如夢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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