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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通往金盾公寓小區的街口,韓雪和兒子下了何叔叔的車。


    走過街口的紅綠燈,沿著簇擁著鱗次櫛比的店鋪的道路,他倆順著街邊一路說著笑著走著。今天因為加班,韓雪和兒子都迴家晚了。


    為了省事,韓雪便領著孩子在小區門口的小飯店裏,隨便吃了碗麵條就算解決了晚飯。然後拎著中途買的瓜果蔬菜,一路晃著走進了小區。


    韓雪的家住在金盾公寓二幢,最東頭的一樓。這裏的樓房,層數不高,開放式的院落,到處綠色蔥蘢,也沒有什麽專門的物業管理。屬於公安係統的職工宿舍。


    韓雪的家門前有棵高大的水青樹。是丈夫生前隨意扡插的。據說這樹很特別,沒有植物導管,還是個瀕危樹種。


    遠遠地隻要望見那滿樹翠綠的心型葉片和那一束束綠色絲絛般的,隨風飄蕩的花穗就知道到家了。


    穿過綠樹掩映的小道,往前兩百多米,再向左拐個彎就到了自己家的院門前。撥開絲瓜花的藤蔓,韓雪和兒子兩個摸黑走進了樓道,卻突然隱隱約約有貓叫的聲音短短長長飄進耳朵。


    “媽媽,你聽見有貓叫的聲音嗎?”兒子問。


    “唉,又是貓!兒子啊,你整天想著貓啊。啥時候把學習好好想想呢!”韓雪懶懶地說道。一邊掏出鑰匙準備開門。


    可腳下忽然被什麽東西跘住了。她驚奇地低下頭,在黑暗中發現自己家門前有一堆黑乎乎的東西。便用腳輕輕地踢了踢,“喵嗚”一聲嬌滴滴的貓叫聲輕輕傳來。


    “是貓!”兒子快樂地大叫起來,他迅速跑去打開走廊的燈,然後飛奔迴來。一個裝著動物的黑色航空箱驀然映入了母子倆的眼簾。


    韓雪和兒子不約而同地蹲下身去。


    隻見箱門前,一隻銀白色藍眼睛的漂亮銀漸層,正焦急地在守在籠子門旁,看見來人更是大聲地唿叫著。感覺是長時間的黑暗驚嚇到了它。


    “咦,這不是寵物店小哥手上的那隻銀漸層麽?怎麽送到我們家來了?”韓雪好生驚訝。


    她趕緊打開房門,點亮了客廳的燈,隨後將航空箱和門口的那一堆東西提進了家門。


    她們開始仔細盤點這堆物件。貓,航空箱,然後還有一包備好的貓糧和貓砂。


    俊君從箱子頂上拾起了一張藍色小卡片,上麵寫著:送給君君。


    咦,這是怎麽一迴事啊?是誰竟然給俊君送了一隻貓呢?


    何叔叔麽?不可能啊。他們剛才分手,況且也沒聽老何說起。


    鄰居原奶奶麽?也不會啊。原奶奶倒是知道俊君喜歡貓,還經常受托幫俊君投喂院子裏的那些野貓們。哪裏會花錢買隻貴重的寵物貓送給兒子呢。


    送貓的人肯定對俊君不太熟悉呢,因為他寫的俊君的名字是都是錯的。


    韓雪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籠門,那隻小精靈見到了光明和自由,便迫不及待的從籠子裏麵竄了出來。


    它倒也不認生,當著兩個陌生人的麵,來個雙腳前伸,咧開大嘴,露出了一嘴的獠牙。然後拉長了身軀使勁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仿佛在籠子裏麵被關了太久。


    再然後便試探地顛起了貓步,一扭一扭甩開了屁股,左看右瞅,東聞聞西嗅嗅,開始打量著這個新的所在。


    看著從籠子裏放出來的貓,在家裏像主人般妖嬈地顛著貓步,好奇地東張西望。韓雪感到無所適從。倒是俊君,開心地不要不要的。


    韓雪和俊君一臉驚異地看著它,跟著它從這屋溜達到那屋子,驚叫著它從桌子上跳到櫃子頂上,從沙發上又跳到床上。


    那貓在被窩裏,床底,沙發背後鑽進鑽出,一頭的灰頭土臉。


    等到兩人筋疲力盡地把它再次收拾進籠子,韓雪和兒子都累趴了。


    兩人坐在地上,互相對視著,看著披頭散發的媽媽和衣衫不整的兒子,韓雪和兒子不禁開懷大笑。


    媽媽的笑是狼狽的,兒子的笑卻透著從心底發出的快樂。唯有那關在籠子裏的白色銀漸層一臉的不高興。生氣地尖一聲低一聲的不停叫著。


    望著籠子裏的不速之客,還有那堆貓用品。韓雪不由思索著。這個送貓的人還真是有心,不僅送貓,還把養貓的必需品都給準備齊了。


    寵物貓還是挺貴重的,更何況這還是個正宗的品種貓,自己無權無勢的,也不是什麽經濟大佬,誰會下這麽大手筆來賄賂個小孩子呢?


    其實對於兒子養貓這件事情,韓雪是糾結了無數年的。


    說起俊君這孩子吧,似乎從小就跟貓有緣,估計上輩子是貓投胎的。無論什麽樣的貓,隻要他在,一準圍著他打轉轉,各種賣萌。


    貓說的話他好像都聽的懂,他說的話,貓也能明白。就沒聽說過有見到俊君會跑的貓。他從來就是個貓司令。


    小時候見到生人做自我介紹的時候,他總是會拉著媽媽的手對別人這麽說:“我是小貓咪孟俊君,這個是小貓咪的媽媽。貓媽媽!”


    可是韓雪呢,從小就怕貓啊,狗啊的。是那種看見狗來了,連兒子都能嚇得推出去不管的那種。打心眼裏實在是不太喜歡小動物。


    自從丈夫孟剛在一次緝毒戰役中犧牲後,自己既要忙工作,又要管兒子,還要照料公公婆婆兩個老人,兒子的願望就更無從談起了。


    丈夫生前也曾經給小時候的兒子養過一隻花狸貓,不用人管的那種。


    可是沒幾天兒子就被貓抓傷了手,跑到醫院又是注射血清,又是打狂犬疫苗折騰了好一陣子。出於後怕,韓雪就再也不想給兒子嚐試養任何動物了。


    然而今天,這隻突如其來的,沒來由的貓,就這麽冒冒失失地來到了他們的家,就像平靜的水池被無聊地扔進了塊磚頭,活活打亂了自己的生活。


    韓雪在手足無措的煩惱中,度過了一個超級鬱悶與無奈的,充徹著貓叫聲的夜晚,又迎來了一個雞飛狗跳的早晨。


    然後帶著一臉的倦容把俊君送進了學校,邁著疲憊的步伐走進了市公安局緝毒大隊的辦公室。


    鄰座的同事咪咪,一個長相甜美柔媚的,帶著甜蜜蜜風情的女警官,正在鏡子前麵左描右畫著。今天上午局裏給他們部門安排了一批警校剛畢業的實習生。她和咪咪是接待員。


    韓雪疲憊地倒進自己的辦公椅,看著自己的桌子上攤著大餅油條和豆漿。是咪咪給她帶的。


    “哎呀!真是太謝謝你啦!咪咪!咪咪。。。喵。。喵啊喵。。。”


    她一邊若有所思地說著,一邊拾起大餅塞進嘴裏。然後偏過頭,一臉嫌棄地對咪咪說:“穿著警服就別描了,又不是黑貓警長。”


    咪咪一臉迷惑地看著她:“韓姐,你今天是怎麽啦?又和貓拚上啦?”緝毒大隊,誰都知道韓雪有個從小就和貓使勁的兒子。


    她剛想說什麽,辦公室裏就突然湧進了一群年輕人,房間裏麵頓時熱鬧了起來。有人招唿著自己。


    是實習生們到了。為此她馬不停蹄地一直忙到了中午。好不容易捱到了午休時間,她終於放平在自己的折疊床上,給自己蒙上了黑色的眼罩,瞬間進入了夢鄉。


    一隻紅毛綠翼,五彩斑斕的金剛鸚鵡飛進了韓雪的夢裏。


    它撲騰著翅膀“嘰裏呱啦”地衝自己叫著,好像想告訴自己些什麽。這一周來,它一直準點出現在自己的夢裏。


    然後迷迷糊糊中就見一個白色的影子刷地跳在了眼前。那有節奏的,帶著拐彎的,中氣十足又尖尖的貓叫聲又開始了。


    “喵,喵!喵喵喵,喵嗷---噢--喵!”天那,這聲音已經折磨了她一個晚上了。她抓狂地睜開了眼睛,猛然發現枕邊一雙藍瑩瑩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盯著自己,她嚇得騰地從床上蹦了起來。


    “俊君,救命啊!”她驚叫著,扯起床上的毛巾被,一通亂舞。


    “媽媽,我來了,你沒事吧!”穿著睡衣,蓬亂著頭發,赤著雙腳的兒子衝了進來。


    “快快快!你把這小東西給我弄走,快點弄走!”韓雪驚慌失措地跳在床上,抓著滿頭的亂發,歇斯底裏地唿叫著。


    “它叫了一個晚上,一個晚上!我都給它吵死了。”


    韓雪煩躁地對兒子喊著,一邊左跑右退地躲閃,指揮著兒子在她的臥室裏閃轉騰挪,去逮那隻嗓子已經叫啞的白色銀漸層。


    “喂喂!韓姐,醒醒,醒醒!開工啦!”


    有人晃著她的臂膀。韓雪迷迷糊糊地睜開了惺忪的雙眼。她看著牆上的大鍾指著一點半,一個鯉魚打挺從折疊床上坐了起來。


    “你是不是做啥夢了?看你在夢裏又叫又鬧的。”咪咪嘴裏吐著口香糖,坐在她的旁邊,吃吃地笑著說。


    “怎麽,我說夢話啦?”韓雪睡眼惺忪地調侃著。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做了一場夢,把今天那個雞飛狗跳的早晨給重演了一遍。


    “我剛豎起耳朵想聽,你就唿上了。”女警官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嗨,別提了。昨天晚上我一宿都沒睡著。”韓雪一邊收著床鋪棉毯,一邊絮絮地說。


    “怎麽啦?對了,你今天早上話都還沒說完。”咪咪好奇地問。


    “昨天晚上,不知道是誰給我們家俊君送了一隻貓。搞的我手足無措的。”韓雪邊收拾邊把昨晚的經曆一一數落給同事聽了一遍。


    “怪不得早上對我喵喵叫呢!還黑貓警長。”咪咪撇了撇嘴。


    “那俊君不是開心死了。”咪咪一邊一邊笑著迴答,一邊接過了檔案室轉來的卷宗,開始在電腦上整理著一個人的資料,


    “那是,我把它從籠子裏放出來的時候,那小貓在家裏顛著貓步,別提多妖嬈了”。


    “可是它怎麽晚上不睡覺噠,一直叫一直叫。叫得我和兒子一晚上沒睡著。”


    “吃的喝的拉的都給它準備好了,就是不知道它想幹啥。早上的時候,喉嚨都叫啞了。”


    “韓姐,你家貓司令不是懂貓語的嘛?”


    “是啊,新貓到家可能水土不服把!”有人插嘴。


    “喂!你們知道嗎?早上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它就這麽蹲在我的枕頭邊瞪著我。我嚇都嚇死了。”韓雪學著貓樣,一邊皺著眉頭手舞足蹈地比劃給同事。


    “不會是想貓媽媽了吧!那白天怎麽辦呀?”


    “唉,我也不知道,就關在家裏了。感覺挺煩的,我都不知道它怎麽把籠子門打開的。”大家一問一答地說著閑話。


    忽然間韓雪停了下來。她看著咪咪滾動著的電腦屏幕上,正顯示著一個男人的照片。便跑去趴在了同事肩上。


    “咪咪,這人是誰啊?這麽眼熟!”


    照片上的男子,眉眼晦澀,一種文弱的氣質。


    “楊寡婦啊!”咪咪側了側腦袋。


    “他迴來了?這個時候?不是聽說他每年隻有清明才溜迴來嗎?”


    韓雪頓時警覺起來。她急忙抓起咪咪的鼠標,放大著照片,仔細端詳。


    “是啊,半個多月了,正在監控他呢。”咪咪迴答。


    “我一直搞不懂,這人這麽man,為什麽外號叫做楊寡婦啊?”


    “他這次迴來怎麽也沒聽老何他們說起啊?”韓雪一連串地問道。


    “估計是不想告訴你唄,怕你著急。”咪咪意味深長地迴答。


    “不行,我要去問問。”韓雪不高興地放下了鼠標,一邊說著一邊就著急往外走。


    “韓姐,老何他們在局長那裏開會呢,別去了吧!”咪咪在後麵叫她。


    韓雪沒有理會,頭也沒迴地走了。


    此時,她的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丈夫犧牲後,那緊緊攥住的手心。


    她曾經吃力地掰開他的手,掌中緊緊握住的就是這個楊寡婦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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