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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在這兒歎氣?”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驟然響起。


    “真沒想到在這裏能夠遇到你。”安洛初覺得頭頂的陰霾全都消失。


    “不想看到我啊?”陸子晰開玩笑。


    “沒有,沒有。”安洛初竟然在認真,當她意識到隻是玩笑的時候,掩著嘴笑了。


    “安洛初,你笑得時候很好看,所以要多笑。”


    “陸子晰,我還真不習慣你開這種玩笑?感覺不像你。”


    “難道我就不能偶爾幽默一下?”陸子晰有點委屈地說。


    安洛初看著這樣的他,笑得燦若桃花。陸子晰看著笑靨美好的安洛初,臉上同樣蕩漾出陣陣的漣漪。


    旁邊的人都忍不住看著他們,黑色長裙的安洛初,白色西裝的陸子晰,當他們並列站在一起,儼然金童玉女。如果說安洛初的黑色長裙略顯低調與單調,那麽陸子晰的白色西裝是它最完美的搭配。整個畫麵幹淨明朗,清俊的男子,優雅的女子,不那麽張揚,卻讓人眼前一亮。


    隻是,那邊握著高腳杯的顧仰辰,眼睛裏卻有火焰在熊熊燃燒,好不容易撇開鍾瑤,卻看到那個女人竟然在和陸子晰調情。她那麽愛笑嗎?在他麵前,她就像隻刺蝟。為什麽在別的男人身邊,她可以笑得那麽恬淡。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為什麽那麽親密,旁若無人?


    安洛初覺察到身後襲來的陣陣寒意,迴頭看,竟然對上那雙殺氣騰騰的眼睛,她慌忙地轉身,這個顧仰辰,為什麽總是陰魂不散?


    “怎麽啦?”陸子晰關切地問。


    “我感覺有點透不過氣來。”安洛初如實迴答。


    “我們去陽台吹吹風吧!”陸子晰提議。


    安洛初點頭,刻意忽略身後陰森森的目光。


    鍾家的陽台寬敞通風,而且取景很好。倚著欄杆,眺望著遠處,他們默契地沉默。


    但是卻有人推門而入。


    安洛初與陸子晰迴頭,安洛初看到了陶岩。


    “那個,我不知道這邊有人。”陶岩撒謊的時候從來不敢看人的眼睛。


    “是你啊,沒關係的。”安洛初覺得陶岩人很不錯,不像那個混蛋,總是蠻橫不講理。


    “那不打擾你們了,我先出去了。”陶岩有點慌張。


    “你們認識?”陸子晰看著安洛初。


    “他是那個混蛋的手下,但是人很好。”


    “混蛋?”


    “就是那個顧仰辰。”安洛初沒有在意。


    但是陸子晰再次從安洛初口中聽到這個名字,卻覺得很不舒服,他有點試探地問道:“你這麽討厭顧仰辰嗎?”


    討厭嗎?如果沒有那天的事情,她無疑是很討厭他的,但是現在,在她心裏,他似乎沒有那麽討厭。隻是,他總是莫名其妙地惹她生氣,給她製造各種麻煩,所以,應該還是討厭,隻是沒有那麽激烈。


    “無所謂,我和他隻是陌生人。”安洛初心想,現在的他們誰都不欠誰,應該算是兩清。


    “陸子晰,你學過畫畫嗎?”安洛初的思維跳躍著。


    “什麽?”


    “上次在你家裏,我在畫室看過你的畫。”安洛初善意地提醒。


    “沒有受過專業的訓練,但是業餘時間,我喜歡畫畫。”


    喜歡畫畫的人,都是心裏有故事的人吧,安洛初想起陸子晰畫中的背影。


    “怎麽發呆?”陸子晰好奇地看著突然安靜下來的安洛初。


    “我聽說畫畫的人心裏都有專屬的世界,拒絕旁人的打擾,那樣會不會很孤獨?”


    那瞬,陸子晰的眸子像是暗夜閃爍的星辰,光芒動人,他看著遠方,眼神卻是悲涼如水。意識到安洛初在看他,陸子晰笑笑,說道:“每個人心裏都有專屬的世界,但是總會有人走得進去,也許設定的密碼隻是為了讓對的人走進去。”


    安洛初笑了,這個男人總是溫暖如春,任何時候,總會想方設法讓人不絕望。


    微風輕拂,竟然有絲絲的涼意,安洛初抱起了胳膊。


    陸子晰脫下了白色西裝,安洛初搖頭,但是陸子晰還是將外套搭在她的肩上。


    “謝謝。”其他的話似乎都是多餘。


    陸子晰隻是笑笑。


    後來的他們說了很多很多,甚至最後安洛初都想不起他們究竟聊了些什麽。


    直到侍者過來提醒,鍾小姐要切蛋糕了。


    安洛初脫下外套,還給陸子晰,陸子晰將外套穿上,說道:“我們出去吧!”


    安洛初和他並肩走了出去,外麵好熱鬧,跟陽台完全是兩個世界。鍾瑤站在台上,安洛雨與莫淩揚,還有顧仰辰都在台上,侍者示意他們倆上台。


    “為什麽我們要上台,不是鍾家的小姐過生日嗎?”安洛初小聲地問身旁的陸子晰。


    “五大家族的繼承人都會上去,這是慣例。”陸子晰貼近安洛初的耳朵,輕輕地說。


    鍾瑤有點不高興,但是又有點幸災樂禍。不高興的是顧仰辰的眉頭緊蹙,眼睛裏是霧蒙蒙的寒氣;幸災樂禍的是原來安家的二小姐和陸子晰關係密切,那麽她和顧仰辰真的沒有任何關係吧!隻是她還是稍微有點嫉妒,安家的二小姐也不怎麽樣,為什麽男人們都對她有興趣呢?肯定是看上安家的權勢與地位,想到這個,鍾瑤覺得好受很多。


    而安洛初雖然知道上台不可避免,但是不經意間瞥到顧仰辰寒氣逼人的眼神,然後看到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她的莫淩揚,她突然覺得胸口憋悶。尤其是想到昨天自己和莫淩揚之間的了斷,安洛初的腳步遲疑著。


    陸子晰看著低垂著腦袋的安洛初,掃了眼台上,隻是靜靜地伸出了手。


    安洛初用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他,輕輕搖搖頭,她還是想逃。


    “你知道現在走掉意味著什麽嗎?”陸子晰的語氣平淡,似乎在說著無關緊要的話題。


    安洛初想想,伸出了手,陸子晰緊緊握了握她的手,像是要給她力量,安洛初點點頭。


    他們走了上去,安洛初始終沒敢抬眼。聽到安洛雨不屑的哼聲,陸子晰隻是迎著安洛雨的目光微笑。那笑容看似禮貌,但是安洛雨卻感覺到刺骨的寒意。


    “陸少爺,安小姐,你們真是般配,站在這裏,我這個壽星都覺得被比下去了呢!”鍾瑤表情認真,卻是玩笑的語氣。的確,她覺得安洛初配不上陸子晰,但是似乎隻有這樣,仰辰哥才是她一個人的,所以,她有點矛盾。


    安洛初想解釋,但是顧仰辰冰涼的聲音傳來:“你不準備切蛋糕,是吧?”


    安洛初低下了頭,心裏苦笑著,其實真的要解釋又要怎麽解釋,解釋給誰呢?莫淩揚現在在心裏鄙視她吧?他肯定以為昨天她在撒謊,是啊,他認為她在勾引男人,現在這種情況,分明是坐實了她的罪名,安洛初始終沒敢看莫淩揚,但是她不難想象他嘴角的嘲諷,眼神裏的譏笑。算了吧,安洛初,在莫淩揚的心裏,你還能比現在更惡劣嗎?安洛初安慰著自己,無所謂的,就算沒有這次,你安洛初在莫淩揚的心裏照樣是那個嘴臉。隻是,陸子晰,對不起,還是讓你跟著我背負了不屬於你的罪名,想到這個,她不自覺地抬起眼睛看著陸子晰,眼神裏湧動著溫柔,還有歉意,還有謝意。陸子晰感覺到了,但是他裝作不知道,繼續看著切蛋糕的鍾瑤。他知道,他迴頭,隻會讓她更加歉疚,她和他,似乎心靈相通。但是安洛初卻看到了麵無表情看著她的顧仰辰,他的薄唇緊緊抿著,那是什麽表情呢?安洛初有點失神,傳說薄唇的男人生性風流,多情但是薄情。我想什麽呢?安洛初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低頭,那個混蛋,不會又自戀地以為我是喜歡他吧?想到這個問題,安洛初有點崩潰,自己這是怎麽了呢,總是胡思亂想?


    陸子晰似乎注意到低著頭暗自懊惱的安洛初,他低語道:“安洛初,切完蛋糕,我們就自由了。”


    自由,好形象的詞語,安洛初臉上總算有那麽點生氣。是啊,再這樣下去,她非要瘋掉不可。


    鍾瑤終於切完了蛋糕,台下的掌聲驟響,安洛初感覺大功告成,如釋重負地出口氣。


    顧仰辰竟然說要和陸子晰聊聊,陸子晰雖然覺得異樣,但是想起安洛初屢次提到他是個混蛋,竟然有種莫名的好奇心理。


    剩下鍾瑤氣得跺腳,她是想要仰辰哥陪著她,但是仰辰哥和陸子晰,不是和那個女人在一起,她想想,又覺得自己有點無理取鬧。算了,她拉住安洛雨的手臂。安洛雨用求救的眼光看著莫淩揚,但是莫淩揚卻裝作無意地看向別處。安洛雨有氣沒出發,隻好和鍾瑤敘舊。


    似乎沒有安洛初什麽事,她端著高腳杯在台下瞎轉悠。但是,侍者卻告訴她,那邊有人找安二小姐。安洛初覺得奇怪,她向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顧仰辰的目光似乎在飄,陸子晰隻是微笑。安洛初去的是衛生間吧,他們幾乎都在心裏鬆了口氣。


    但是,安洛初卻再次看到莫淩揚。她想逃,但是莫淩揚卻叫出她的名字,她隻好硬著頭皮走過去。她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無論他把她想得多麽無恥,她都接受。


    但是,莫淩揚卻隻是歎氣。


    安洛初抬頭看著他。


    “洛初,你真的幸福嗎?”莫淩揚的聲音低沉,有那麽點滄桑的味道。


    安洛初反倒不知道該說點什麽,首先,莫淩揚這樣的態度令她始料未及,再則,幸福?她現在覺得這個詞語太抽象。何況是莫淩揚問她是否幸福,似乎怎麽迴答都是錯,索性沉默。


    “不要喝酒,你晚上會頭暈。”莫淩揚看著她手裏握著的高腳杯,輕輕地說。


    語氣溫柔如初,安洛初覺得自己又產生了錯覺。她怔怔地看著莫淩揚,脫口而出的竟是:“淩揚。”


    那刻,他們都愣住了,這個熟悉而陌生的稱唿。莫淩揚有點不可置信地看著安洛初,的確,從他提分手的那刻,她似乎已經刻意劃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她總是叫他莫淩揚,語氣裏有著他刻意想忽略的疏離感。所以,再次聽到她這樣叫他的名字,心裏竟有莫名的感動。


    安洛初似乎也被自己嚇到,她不知道該怎樣繼續他們之間的談話。這樣的莫淩揚,才是她所熟悉的莫淩揚,隻是,她感覺好不真實。


    莫淩揚想說什麽,但是他的手機鈴聲響起,貌似是短信,他看完,有點抱歉地說道:“我臨時有事,要先走了。”


    看著他突然緊張的臉色,她還是沒能忍住:“出什麽事了嗎?”想想似乎不太妥當,他沒想說,她何必問呢?她補充道:“我隻是隨便問問,沒別的意思,你開車小心。”


    他看著她表情微妙的變化,想要跟她解釋什麽,但是卻隻是揉揉她的頭發,說道:“照顧好自己,我先走了。”


    她愣在那裏,忘了躲閃,忘了時間,甚至忘了他們之間早已隔出的距離。他已經消失在轉角,她還端著高腳杯站在那裏。頭發上似乎還殘留著他手的餘溫,安洛初覺得迴憶洶湧而來。莫淩揚,你竟是這樣深刻地存在,安洛初想到現在的他和她,無端地覺得悲哀。


    她努力收拾好自己的情緒,走出來,但是在外界看來,怎麽看都像是失魂落魄的女孩。安洛初已經顧及不了旁人的眼光,現在的她隻想安靜,她遊魂似的往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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