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月簡直要吐血,楚硯的手勁大的要死,她一路被半拉半扯的不知道帶去了哪裏。


    眼前的景色飛快後退,垂花門,琉璃壁,最終,楚硯的腳步在湖邊停了下來,這裏很偏僻,平常壓根不會有人來。


    碧綠的湖麵上已經不見荷花,幾條魚在水麵忽隱忽現,楚硯就站在湖邊,低著頭,臉色黑成了鍋底,他垂著眸,始終不說話。


    許明月有些發怵,在腦子把今天發生的事過了一遍,沒發現自己幹了什麽壞事觸了大少爺的眉頭。她太了解這個大少爺了,這廝想說什麽卻總是偏偏不說,非要讓別人猜,猜錯了還不開心。


    許明月試探著開口:“師兄?”


    無人應答。


    “少爺?”


    還是沒反應。


    “楚硯?阿硯?硯……”


    背對著她的人突然轉過身來,許明月嚇了一跳,不受控製的後退了兩步,楚硯的臉色更差了。


    她其實很莫名其妙,好像突然間楚硯就生氣了——不聽她講話,也不看她,總是就是完全當她不存在。


    “怎,怎麽了?”


    “你躲什麽?”他問。


    許明月莫名其妙,“我沒躲啊。”


    “胡說。”楚硯瞪她,“你還敢說沒躲?”


    “……”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對不起。”許明月敗下陣來,認錯認的爐火純青。


    楚硯盯著他,他很少露出這樣的神色,像是被搶了心愛玩具的小孩子,委屈又生氣,幾乎是咬牙切齒道:“為什麽說對不起。”


    許明月扶額,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左右不是人,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這男人胡攪蠻纏起來也著實難以招架。


    她往前一步,想著離得近些,結果那廝立馬跳了三尺遠,臉皮繃得緊緊的,一臉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就差拿把扇子寫著“賣藝不賣身”了。


    天光收了迴去,烏雲擋住了太陽,天空變得灰蒙蒙的,落了幾滴雨,冰冰涼涼的砸在臉上,灰色的穹頂倒影在他漆黑的眸子裏,許明月突然從他那雙桃花眼裏讀出來了幾分失落。


    她心裏不自覺軟了點,輕輕伸手撫去落在楚硯肩膀上的一片落葉,道:“別生氣了。”


    傲嬌師兄生氣了怎麽辦,許明月已經無師自通的學會了如何去給氣頭上的大少爺順毛,她又眨巴著眼睛,笑盈盈的,“我錯了。”


    不管怎樣,認錯就對了。


    “那你說說,錯哪了?”楚硯眯著眼問她。


    “呃......”許明月語塞。


    “我就知道。”楚硯側過臉,光暈在他臉上勾勒出一個完美弧度,他哼道:“敷衍。”


    許明月被猜了個正著,不好意思笑笑,也不尷尬,反而她湊上去笑道:“那麻煩少爺您紓尊降貴指點指點。”她這話說的真誠極了,少女的瞳孔極黑,楚硯能從裏頭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


    他扭頭看了許明月一眼,又火急火燎的移開視線。


    就在許明月以為他猶在生氣懶得迴答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了少年清冽的嗓音:“你是傻子嗎?給人當了擋箭牌還不知道躲?剛剛要不是師姐,你就要被燒成禿子了。”


    許明月一愣,突然笑了,原來是生氣這個呀。


    “還有,”楚硯瞥了她一眼,硬梆梆道:“他摸你。”


    “!!!”


    腦袋瞬間一炸,許明月想到剛才雲朗給她輸送靈力的那隻手,立馬跳腳了,“胡說八道什麽呢!”她迅速伸手放在楚硯後背,裝模作樣的釋放了點靈力,嚷嚷道:“照你這樣說,那我還摸你了呢,你不幹淨了大少爺!”


    楚硯卻像觸電了一般,後背緊繃,一動不動,活像隻鵪鶉,一言不發。他愣了一會,心道:“我怎麽這麽無理取鬧了。”


    迴想起來,他幾時這麽斤斤計較過,揪著點小事不鬆口。


    “我這是怎麽了?”楚硯惶恐的想。


    十八獄


    “你們封住了他的靈力”東明問。


    “當然,以防萬一,還用困龍鎖鎖住了他的身體。”


    魔龍緊閉著雙眼,他的身體不正常的扭曲著,像是失去了支撐,東明道:“他的龍骨被抽了,誰幹的?”


    冰麵折射著冷冷的光,火折子亮了起來,照進無垠的墨藍水域。


    長華低低的笑了起來,她的臉在暖光下半明半暗,無端生出幾分嘲諷:“師弟,世上還有第二把斬骨刀嗎?”


    東明一怔,難以置信的抬頭,“是,是......”


    長華看著他,道:“你知道那把斬骨刀是怎麽做的嗎?在深淵之巔剝開魔龍的皮肉,生生抽出他的脊骨鍛造成魔刀,再用魔刀取出它的心頭血,用心頭血灼燒七天七夜,方大功告成,多麽殘忍的方法,聽說當時魔龍的慘叫從深淵傳到人間,血流成河。”


    她看著冰海裏沉睡的巨物,接著道:“分明修的菩提道,卻犯下如此罪孽,真是可笑,可惜啊,他還不夠狠,留了魔龍一命。”


    “你想用他的妖丹。”


    “是。”長華道,“他的妖丹力量太大,普通人難以承受,我們需要一具最完美的軀體。”


    “今日我給學生演示涅槃咒,”鴻鈞看向長華說道:“你的好徒弟似乎很是抗拒,她質疑我不該如此修煉。”


    長華笑了,“鴻鈞長老,琅玉是個聰明的孩子,她是最合適的人選,掌門的幾個弟子你也看到了,都是一群窩囊廢,我們當初可是約定好了的,我為你提供新鮮的血液,你要保證對我的琅玉傾囊相授,若你仍有所保留,我倒不如......”


    “別白費力氣。”鴻鈞打斷她,“我可以幫你,但是方琅玉可一點都不像你教出來的徒弟,她的眼裏容不得一點沙子,說好聽點是品行高尚,說難聽點就是不知變通,簡直就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這種秘法,她真的願意用嗎?”


    長華垂下眼,道:“她會明白我的苦心的,如今道法式微,已經百年間未有人成功飛升,我們隻能賭一把”她的手放在冰麵上,目光溫柔的不可思議,“有捷徑為什麽不走呢?吸收他的妖丹,繼承他的百年力量,甚至能重組自己的血肉,保持最完美的形態,堪破道法的奧秘,這樣不好嗎?”


    “她會明白的。”


    “若你舍得,那我現在就能去尋她。”鴻鈞道。


    “罷了。”長華道,她瘦削的臉上露出幾分悲苦的意味,“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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