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本不想多事,可如今這人跑到自己宮裏來,還來大放厥詞,萬一被人傳了出去,說自己教唆餘鶯兒不敬皇後,這事便與她不利了。


    “華妃姐姐說的是,等會子妹妹便去給皇後娘娘請安去。”


    餘鶯兒放下茶杯,笑著湊近些問道,“妹妹想向華妃姐姐討要一些歡宜香,姐姐可舍得?”


    “餘答應,這是皇上專門賞賜給主子的,怕是——”


    頌芝見了餘鶯兒得寸進尺的嘴臉,一直忍到現在,這歡宜香,可是不能隨意送人的。


    “你個奴才插什麽嘴?”


    餘鶯兒瞪了一眼頌芝,轉頭又笑著跟林黛玉討要:“都說這香特別,妹妹也想用用看,到時候,皇上聞了妹妹身上的歡宜香,定能想到華妃姐姐,說不定,就會翻姐姐牌子了。”


    “頌芝,去,給餘答應拿些香來。”


    林黛玉不願再與餘鶯兒多言,既然她這麽想要,給她便是了!


    隻是,知道這東西的妙用之後,別後悔就行了!


    頌芝抿著唇,不願去,林黛玉又揮了揮手,她才不情願的去拿了些來。


    “妹妹謝過姐姐了,改日再來答謝姐姐。”


    餘鶯兒堪堪施了一禮,一臉滿意地離去。


    “主子,您怎麽就把那歡宜香給了她,也不怕皇上怪罪下來!”


    頌芝一邊指揮著人擦拭餘鶯兒摸過的東西,一邊氣鼓鼓地跟自家主子說著話。


    “那茶杯,扔了吧!”


    林黛玉此時終於知曉了,當年妙玉為何會將那麽珍貴的茶盞說扔就扔了,實在是太過礙眼了!


    “主子,方才奴才迴來,見到餘答應在路上,跟沈貴人遇上,連轎輦都不下,還讓沈貴人給她讓道!”


    周寧海從外麵進來,跟林黛玉說起了餘鶯兒在路上的囂張模樣。


    “主子,就她這副小人得誌的樣子,看她能囂張幾日!”


    頌芝一聽,拿起餘鶯兒用過的杯盞便扔到了一個宮女手裏的托盤裏,本來她還舍不得這麽好的東西,這下子聽了周寧海的話,氣不打一處來:


    “主子這麽金貴之人,都還沒如此,她倒是擺起了譜來了!”


    “二哥的傷勢可好些了?”


    林黛玉卻一點也不關心餘鶯兒,這人蹦躂不了幾日,隻是問起了年羹堯的傷。


    “迴主子的話,年太醫說將軍的傷,已經大好了,讓您勿要掛心。”


    周寧海見自家主子如此氣定神閑,迴過話之後,便安靜退下。


    “頌芝,你也退下吧!”


    林黛玉聽說年羹堯快痊愈了,安心了不少,被餘鶯兒吵了一氣,她現在隻想一個人安靜待著。


    *


    “主子,今兒可發生了一件大事。”


    第二日,林黛玉才起床,頌芝便又說起了她打聽來的消息。


    “餘鶯兒又把那個妃嬪給得罪了?”


    林黛玉坐在梳妝台前,眯著眼望著銅鏡中的麵容,很有些替年世蘭不值。


    不到二十的年紀,卻整日在這宮中聽著各宮瑣碎之事,磋磨時光。


    若是能得了自由,她要好好的遊覽群山,再寫上一些傳世的詩詞,豈不快哉!


    “那倒是沒有。”


    頌芝輕撫著自家主子的秀發,拿起梳子幫她梳發,臉上的興奮,都要溢出來了:


    “主子,您不知道,昨兒皇上本來叫她去侍寢的,但後來不知怎的,皇上發了一通脾氣,就把她給攆出來了。”


    林黛玉聽完,內心卻沒什麽起伏。


    這餘鶯兒本就是個徒有其表的宮女,言行舉止自是比不得大家閨秀,皇帝新鮮幾日,厭煩了便找個借口打發了。


    “看她還囂張!”


    頌芝心情極好,給林黛玉梳了個繁複的發髻,又拿了好幾隻金簪比劃之後,插了一隻上去。


    “皇上拋開了這狐媚子,主子便能被皇上瞧見了。”


    林黛玉依舊沒有言語,就算皇上厭棄了餘鶯兒,其他人也會撲上去爭寵。


    她才不屑去做這等事!


    不成想,才過了一日,皇帝便又喚了餘鶯兒去侍寢。


    “主子,您是沒瞧見,坐著鳳鸞春恩車,她那尾巴都要翹上天了,欣常在沒留神,驚動了她的車架,她便把欣常在關進慎刑司去了!”


    頌芝握著拳,牙根恨得癢癢。


    “嗯,去給本宮沏茶吧!”


    林黛玉絲毫不受影響。


    這人如此膽大妄為,怕是沒好日子過了。


    不過,跟她又有什麽關係呢!


    “主子,大好事!”


    傍晚時分,頌芝端著茶點進來,臉上又有了笑意。


    林黛玉搖搖頭,這丫頭,喜怒都在臉上,而且一天到晚,就盯著宮裏的那些個破事,還是要給她找些事做才行啊!


    “那餘鶯兒被太後娘娘叫去,好一頓訓斥,褫奪了她的封號呢!還罰她閉門思過半月!這下子,她可囂張不起來了!”


    頌芝越說越起勁,可抬頭看到自家主子依舊一臉平和的模樣,不由得恍了神。


    這到底還是自家主子嗎?為何如今這麽能忍了?


    以前在府裏,可是一點就著的主啊!


    “主子,您不開心嗎?”


    頌芝不死心,上前問了一句。


    “這宮裏向來如此,今兒太後一句話便褫奪了她的封號,保不齊,明兒皇上一句話,便又要寵幸她了?”


    林黛玉早就看明白了,這宮裏,有幾人能得長久的帝王寵愛?


    他心心念念的那人,早就不在人世了!


    又有何意義呢?


    頌芝不明白自家主子此話的深意,但沒過幾日,餘鶯兒又靠著那副嗓子,重獲聖寵了,這讓她對對自家主子的話,開始思索了起來。


    “主子,這都開春了,今兒難得天氣晴好,出去走走吧!”


    頌芝見自家主子久不出去,怕她悶壞了,勸她出去走走。


    “好吧!”


    林黛玉放下書,任由頌芝給她戴上護甲,攙著她出門去。


    “前麵有個秋千,主子,您去坐著,奴婢推您吧!”


    來到禦花園,頌芝遠遠地瞧見前麵有一個秋千,便要攙著林黛玉去往那裏。


    不過,還未等兩人上前,卻見到一人穿著粉色衣裳,坐於秋千之上。


    還未等頌芝瞧清楚那人的模樣,隻見她拿出一支簫兀自吹了起來。


    簫聲婉轉動聽,林黛玉不由得停住了腳步聆聽。


    頌芝卻是指著不遠處的一人,欣喜地說道:“主子,快看,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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