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蘭見林修對自己的提議心存疑慮,便也不打算跟他細說。


    跟林修告別之後,便去了柱子家。


    “林公子,您怎麽這麽早來,我還想著等會子做好飯了,讓柱子去請您呢!”


    柱子娘在廚房忙活著,柱子在幫著燒火,小荷則蹲一邊摘菜。


    “小荷,我來弄吧,你自玩去吧!”


    紫鵑見小荷吃力地模樣,走過去拉起小丫頭,


    “柱子,你給林公子倒茶去。”


    柱子娘一邊忙碌著,一邊安排柱子去給年世蘭倒茶。


    “大嫂,你們養了桑蠶,隻是拿來吃蠶蛹嗎?”


    年世蘭坐在門邊的椅子上,瞧著煙霧裏忽明忽暗的忙碌身影,問道:


    “你們,沒想過拿來繅絲織布嗎?”


    “嗨,那東西,可費功夫了,就算是有那閑工夫繅成絲線織成布的,也舍不得自個兒拿來做衣裳穿呀!”


    柱子娘說著話,手裏的活計卻並沒有停下來。


    “若是,有人願意收你們絲線,或是布匹,你們願意在家做這精細活嗎?”


    “要是有人收的話,倒是比種莊稼劃算。隻是,柱子他爹說,上好的絲綢多是從江南來的,又有誰願意來我們這收絲線,再去做成布呢?”


    柱子娘似是思考了一瞬,隨即便否定了這個想法。


    “我看你們養的桑蠶個頭倒是不錯,這莊子上四處都是桑蠶樹,有此條件,倒是可以一試。”


    年世蘭在賈府之時,自從見著秦可卿那一手嫻熟的針線活,便跟著她學了好久。


    後又看到晴雯還有鴛鴦,就連自己身邊的紫鵑,都擅長女紅,她便想著要開一間織室,或是布莊。


    不過當時,她可隻考慮了自己的利益。


    如今看來,既能增加莊戶的收入,還能照顧到幼童。


    倒是一樁互惠互利的美事。


    “林公子,您一個公子哥兒,對這養蠶繅絲之事,還這麽上心呢?”


    柱子娘笑著說了一句,繼續忙去了。


    年世蘭知道,這是根本就沒把此事當迴事。


    *


    吃過飯,年世蘭又去了附近幾家,因著林如海常年關照他們的緣由,年世蘭受到了莊戶們的殷勤接待。


    不過,年世蘭一提及養蠶之事,那些人便笑著打岔。


    迴到住處的時候,年世蘭隻覺得疲累至極。


    “公子,您喝點梨汁,潤潤嗓子吧,這是玉泉專門熬的。”


    雪雁從外麵進來,玉泉在後麵跟著,手裏捧著一罐梨汁。


    “嗬,還以為跟著他私奔了呢!”


    年世蘭冷笑一聲,揶揄道。


    “主子這次,跟往日不同,領的可是九死一生的差事,要是主子點頭,我倒是萬死不辭。”


    玉泉倒是直白,將自己的心裏話講與年世蘭聽。


    雪雁趕忙接下玉泉手裏的瓷罐,給年世蘭倒了一小盅出來。


    “我這也不缺你一個,你要隨他去,便去吧!”


    年世蘭輕描淡寫說了一聲,接過梨汁喝了一口。


    嗯,沁人心脾!


    年世蘭眯著眼,這小廚子,還是有些手藝的。


    “主子下了令,務必要護著您!”


    玉泉施了一禮,告退出去。


    “等等,你們主子,還有個四妹妹呢?”


    年世蘭想起甄寶玉走前跟她提起過這個四妹妹,便問了玉泉。


    “是,四小姐年紀尚小,如今在老太太身邊養著。”


    玉泉提起四小姐,語氣不自覺的輕柔了些。


    “你家主子說,她們過不了多久便要入京,到時候,你便代我去送些禮物吧!”


    年世蘭本沒打算去跟甄家小姐結交,但看在甄寶玉答應護著南安王爺的份上,送點禮物略表心意,就算是還了人情。


    “是!”


    玉泉聽了年世蘭這話,滿口應下。


    “哼,這甄家四小姐,難道還能比小姐你美?”


    雪雁見玉泉臉上帶著笑意出門去了,忍不住對著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


    年世蘭此時沒功夫去管小女兒家的拈酸吃醋,她要好好思量一下,明日拿什麽來說服那些個婦人。


    翌日一大早,年世蘭便讓紫鵑和雪雁,分別把莊子上的婦人孩子都叫攏了來。


    婦人們有些懷裏抱著幼童哄著,有些給女娃們梳理著淩亂的頭發。


    “林公子,您將我們找來,有什麽吩咐?”


    柱子娘先開口問了。


    “我們公子,昨兒見了小荷的事,迴來便跟林管家商議,要在莊子上建個私塾。”


    紫鵑見年世蘭示意,便站出來說明請她們的來意。


    “私塾?”


    柱子娘往前靠了靠,好奇地問:“可是柱子他爹說的,讓男娃們讀書識字的地兒?”


    “正是!”


    年世蘭放下手裏的茶杯,點了點頭。


    “我家男人說了,這私塾,一般人可是上不起,光是私塾先生每月的束修,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柱子娘後麵的一位大嫂聽完之後,咂了咂舌。


    “我家是女娃,不用讀書識字,在家煮飯喂牲口便是了。”


    另一個婦人倒是鬆了一口氣。


    “可我聽說,京裏的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可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一個年輕的媳婦,將自己的女兒摟過來,憐愛的摸了摸她的頭,眼裏,有些不甘。


    “考慮到女娃和幼童,我還打算辦一個‘義學’。”


    年世蘭喝了一口茶,見好些人抬眼看了過來。


    接著說道:“就是請女先生來,教她們女紅,還有詩詞書畫,你們忙的時候,可以把幼童也送來,暫時幫你們看管一下。”


    “哇,還有此等好事,這,不就跟養生堂差不多了?”


    一個婦人高興地大笑起來,被身邊的老婦人給拍了一巴掌拍在手臂上:


    “你個憨媳婦,養生堂是什麽地方?再胡說!”


    眼看著那媳婦憋著嘴,年世蘭嘴角不禁勾了勾:


    “這義學,倒也是能管吃住的。”


    “是嗎?那可太好了。”


    這下年輕的媳婦們更是眼裏都泛著光。


    “林公子,這讀了私塾,便能考上秀才了嗎?”


    幾個年紀大點的婦人,顯然對年世蘭的提議很是懷疑。


    “這就要看自家娃的本事了!”


    紫鵑見自家主子被質疑,很是不悅。


    “若是真能在這莊子上的私塾裏,拔得頭籌,我便帶他迴京,給他找最好的書院。”


    年世蘭已然有了自己的謀劃。


    “林公子,您答應這些,可是有什麽條件的?”


    最後麵的一個婦人,默默聽了半天,這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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