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也醒的差不多了,不若迴去再接著喝吧!”


    賈寶玉看薛寶釵被年世蘭懟的啞口無言,笑著跟眾人說道。


    “對對對,迴去繼續喝酒去。”


    眾人也紛紛點頭附和。


    “可惜了,湘雲妹子醉成那樣,不然,有她在,行酒令都要有趣的多。”


    李紈略帶惋惜的說了一句,引著眾人往迴走。


    “我也有些不適,我就不去了。你們自玩吧!”


    年世蘭丟下這麽一句,便迴去了。


    “小姐,史大姑娘這副模樣,怕是不睡個昏天黑地起不來了。”


    迴到瀟湘館,雪雁和翠縷已經將史湘雲安置好了。


    年世蘭望著床上睡得正熟的人兒,臉上帶著些紅暈,嘴唇微張,像是個墜落人間的精靈。


    “算了,讓她睡吧!”


    年世蘭本來滿腹訓人的話語,此時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小姐,那邊玩得可正愉快呢!”


    紫鵑從外麵進來,指著怡紅院的方向說道。


    “嗯!”


    年世蘭將手邊的書,往蠟燈下移了移,頭也沒抬隨意應了一聲。


    “湘雲妹妹還沒醒嗎?”


    年世蘭又問起了史湘雲。


    “估摸著還得再睡會子。不光是貪杯喝多了些,昨晚上覺也沒睡夠呢!”


    紫鵑小聲說了緣由。


    年世蘭這才想起,這丫頭今兒也沒午睡,光顧著去湊熱鬧了。


    “讓廚房給她熬點粥備著吧!”


    年世蘭想了想,讓紫鵑去吩咐廚房熬些粥給史湘雲備著。


    “小姐,您就嘴硬吧!”


    紫鵑走前捂著嘴笑了笑。


    年世蘭也懶得搭理她,繼續看起了手裏的書來。


    一直到快二更天,史湘雲才醒來。


    紫鵑來稟了年世蘭。


    年世蘭將書扔下,邁步去了史湘雲的屋中。


    “姑娘,可有哪裏不適?喝茶,還是吃粥?”


    年世蘭到的時候,翠縷正在床邊小聲地詢問著史湘雲。


    史湘雲卻是在床上哼哼唧唧,蒙著絲被不願動彈。


    “史大姑娘,今兒可是出了好大的風頭啊,脾氣大些,也是應當的!”


    年世蘭也不去床邊,兀自在桌邊的椅子上坐下。


    史湘雲聽到年世蘭的聲音,猛地掀開被子,一骨碌從床上起來,快步走到年世蘭身前。


    “林姐姐,又來笑我!”


    年世蘭沒搭理史湘雲,眼神望向史湘雲光著的腳。


    “翠縷,快給你家主子把鞋拿來!”


    紫鵑忙喊了翠縷給史湘雲拿鞋子來。


    “史大姑娘,晚上天涼,還是不要冷著了!”


    紫鵑又從衣櫥裏拿了一件披風,給史湘雲披上。


    年世蘭看了看紫鵑,默默搖頭。


    這丫頭,還真是操心的命!


    “哎呀,林姐姐,我知道錯了,以後不做這種事了!”


    史湘雲見年世蘭半天不說話,此時又搖頭,隨意將鞋子一穿,便來哄年世蘭。


    “女孩子,豪放些也無妨,隻是眾目睽睽之下醉的不省人事,少不得要被她們笑話了。”


    年世蘭想到自己當年還在年家之時,也跟史湘雲差不多,好些話都說不出口了。


    那時的自己,有父兄護著,為所欲為也無妨。


    眼前這人,父母雙亡,還能保留著這份率直,倒也是難得。


    “知曉了,以後定不會了,今兒不是二哥哥生日,高興嘛!”


    史湘雲見年世蘭臉色緩和了些,準備過來挽著她。


    年世蘭嫌棄地伸出一根手指,將史湘雲的額頭戳遠了些:


    “一身酒氣,趕緊去洗洗!”


    “是!”


    史湘雲笑嘻嘻地衝年世蘭施了個禮,拉著翠縷便跑了。


    “這主仆二人,可真是沒一個靠譜的!”


    年世蘭對著兩人的背影,又搖了搖頭。


    “林姐姐,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史湘雲沐浴之後,神清氣爽,連吃了兩碗粥,心情極好,衝著年世蘭撒嬌。


    年世蘭默不作聲,將身子挪遠了些。


    “姑娘,我瞧著那邊還亮著燈呢,想必寶二爺他們還在喝酒!”


    翠縷從外麵進來,跟史湘雲談起了怡紅院那邊的情況。


    “是嗎?他們真打算玩到天明呀!”


    史湘雲問完,便打算起身去看。


    “休要再去湊熱鬧!”


    年世蘭隻一句話,就將史湘雲的腳步給定住了。


    “林姐姐,我睡飽了,酒也醒好了,就讓我去看看吧!”


    史湘雲轉身拉著年世蘭的衣袖搖晃。


    “睡不著啊?無聊啊?”


    年世蘭笑著問史湘雲。


    史湘雲下意識的點頭,卻隱隱覺得年世蘭這笑,有些不對勁。


    “那便多看幾本書吧!紫鵑,把我前兒看完的書拿來!”


    年世蘭話音剛落,紫鵑便抱了一摞書來,擺到桌上。


    史湘雲看到那些書,不禁撫了撫額頭,“哎喲,林姐姐,我忽然覺得,又困了,翠縷,快,扶著我迴去睡吧!”


    翠縷這迴倒是速度極快,上前扶住了自家主子,主仆二人很快就從年世蘭麵前消失了。


    *


    “小姐,今兒一早,平兒便來了,說是要還席,擺在榆蔭堂裏,說請小姐定要賞臉去呢。”


    年世蘭睡醒來,雪雁便說起了平兒來請客的事。


    “嗯,等湘雲妹妹睡夠了,便一起去吧!”


    年世蘭點頭應下了。


    吃過早飯,邢岫煙來了。


    “聽說你們昨兒玩到快四更天,如何不多睡會子?”


    年世蘭問邢岫煙。


    “無礙,平日裏也時常睡得晚。”


    邢岫煙笑著迴了年世蘭。


    年世蘭前些天便聽賈迎春說起過,這邢岫煙時常晚上偷摸著做些針線活。


    賈迎春除了年世蘭,倒是沒跟別人說起過這事。


    年世蘭卻是知曉,這邢岫煙做的那些東西,都是托薛蝌幫她拿去賣了。


    邢岫煙每月的月銀多拿去補貼家裏了,做針線活的錢,便留下自用了。


    “林姑娘,你送我那些貴重東西,我也沒什麽好拿得出手的來還禮,想給林姑娘做雙鞋,今兒拿了花樣來,林姑娘選一選,喜歡哪一款?”


    邢岫煙說著,拿出一個小冊子,裏麵全是一些繡花鞋花樣。


    “不必了,這些東西做起來費神的很,邢姑娘還是多休息些吧!”


    年世蘭擺擺手,婉拒了。


    這人白日裏,在邢夫人那裏,要做許多事,晚上再做針線活,長此以往下去,身子都要熬垮。


    “林妹妹,讓誰休息呢?”


    院裏傳來賈寶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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