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還不打算走嗎?”


    年世蘭對襲人的事並不是很感興趣,隻想早些清淨。


    “小姐,您自躺下,我和紫鵑去招唿就行了。”


    雪雁忙給年世蘭掖了掖被子,輕手輕腳出去了。


    *


    “我還以為你要多裝幾天病才出來呢!”


    王熙鳳看到年世蘭出現在她屋裏的時候,手裏的賬本差點掉到地上。


    “你屋裏要暖和些!”


    年世蘭指著王熙鳳屋裏的炕說道。


    “寶兄弟那裏也有,你如何不去他那?”


    年世蘭聽見王熙鳳說這話,懶得搭理她。


    王熙鳳把年世蘭拉了過去,指了指炕上睡著的芃哥兒,讓平兒抱走。


    “你自放著讓他睡,我們說話小聲點就是了。”


    年世蘭打算阻止平兒,王熙鳳卻說,“你不來,我也要把他挪到別處去的,等會子,襲人要過來。”


    “她過來就過來,門口說上兩句話就打發了走就是了!”


    年世蘭瞧著王熙鳳的表情,有些不滿。


    “妹子,你坐下,我與你細說。”


    王熙鳳拉著年世蘭坐下,瞧了瞧外麵,才壓低聲音說話:


    “先前太太喊了我去,說是襲人家裏來人,接她迴去,她老娘病重了!”


    “原來是這事,怪不得哭了。”


    年世蘭想到雪雁跟她說的話,跟王熙鳳說的對上了。


    “她是寶二爺屋裏的人,跟他說一聲就行了,還得去找二舅母?”


    年世蘭沒好氣的問了一句,又道:“看樣子,還是不急嘛!”


    “妹子,你可是不曉得,太太上次給她賜菜之後,就按著趙姨娘的月銀給襲人了,這還不明擺著,要拿她當姨娘了?”


    王熙鳳聲音越發壓低了些。


    “與我說這些做什麽?我又不操心她的事!”


    年世蘭稍稍坐遠了些,一臉嫌棄地模樣。


    “妹子,你為何看不上寶兄弟嗎?你是真不願做寶二奶奶?”


    王熙鳳一直都想問年世蘭,但又沒尋著合適的機會。


    “我為何要做寶二奶奶,他見一個喜一個的,我嫌自己不夠累的!”


    年世蘭也索性一次把話跟王熙鳳說明白了,省的她天天都想著攛掇這事。


    “說襲人的事,怎麽又扯到這事來了?”


    年世蘭將話題又拉了迴去。


    “太太都將她視為姨娘了,所以她迴去的排場不能小了,得按著姨娘的派頭來,太太提示了幾句,我便喊了她來,給她調撥了幾個丫鬟婆子跟著她一同迴去。”


    王熙鳳便又繼續說起了襲人的事。


    “你來前兒,她才迴去,我讓她穿好衣裳,戴好首飾來我看。估摸著,也快搗鼓的差不多了。”


    “就沒見過你們這樣的!”


    年世蘭聽完搖搖頭,“眼見著要迴去見最後一麵,還在想所謂的排場!”


    “太太吩咐的,我不是隻有照做的份,再說,我看她來時的穿著就不是很樸素了,也絲毫看不出傷心之態!”


    王熙鳳為自己辯解了兩句,年世蘭也懶得看她,隻是拿了手爐,暖起了手來。


    窗外的雪簌簌的落下,一時間,倒是歲月靜好的模樣。


    她來了賈府之後,雖沒了之前的忙碌,但卻很少靜下心來看看這樣的雪景。


    “璉二奶奶,您看我這一身兒——”


    襲人從外麵自己打了門簾子進來,滿臉帶笑,準備讓王熙鳳看看她的著裝打扮,看到年世蘭的一瞬,整個人都僵住了。


    年世蘭轉頭來看時,隻見襲人頭上戴著幾隻金釵珠串,身上也是穿紅戴綠。


    這哪兒還看得出是迴家見病重之人?


    “平兒,再拿兩件我前兒才做好的冬衣來,給襲人拿上!對了,這包袱也與她換成好的。”


    王熙鳳看了襲人的打扮,隻是還覺得不夠奢華,又喊了平兒去拿她的給襲人。


    “周瑞家的,車馬可安排妥當了?丫鬟婆子可收拾好了?”


    王熙鳳又叫來外麵候著的周瑞家的來問話。


    周瑞家的一一迴了。


    “襲人,你迴去之後,鋪蓋妝奩勿要用——”


    “你這嘮嘮叨叨,怎麽跟個老太婆似的,早些讓她上路去吧!”


    年世蘭在一邊聽王熙鳳不住嘴的交代襲人需得這樣,勿要那般,隻聽得人聒噪,忍不住出聲打斷了她。


    “是是是,你快些走吧,有什麽事,隻管差人迴來告訴我便是。”


    王熙鳳這才起身把人往外送。


    “二奶奶,我隻放心不下寶——寶二爺,屋裏也交代了幾句,您還得多去關照一二才是。”


    這迴卻是襲人嘮叨了起來。


    年世蘭翻了個白眼,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著賈寶玉!


    “人寶二爺在府裏,哪個能怠慢了他去,還要你來交代!”


    襲人聽到年世蘭懟她 ,忙跟王熙鳳拜別,這才出門去了。


    “你呀,這張嘴,越發不饒人了!”


    王熙鳳見著人出了院子,這才迴來笑著說了一聲。


    “哼,你如今也不如以前意氣風發了!”


    年世蘭冷哼一聲,迴了一句。


    “對了,妹子,昨兒薛姨媽來我這,話裏話外,想打聽邢姑娘,我琢磨著,她是想把邢姑娘說給她家蟠哥兒呢!”


    王熙鳳挨著年世蘭坐下,說起了另一件事。


    “怎的,找你作保拉煤?”


    年世蘭想到邢岫煙那模樣,也算的小家碧玉,且知書達理,總不至於會跟了薛蟠那種混賬去!


    “你莫要摻和這事,隻讓她們去找大舅媽說去!”


    年世蘭提醒了王熙鳳一句, “他那德行,你可別把人往火坑裏推了去!”


    “我自是不會應下,隻是和你說說,不過我瞧著,那邢姑娘和薛蝌兩人倒是有那麽點不對勁。”


    王熙鳳自是知道薛蟠是什麽人,是以跟薛姨媽隻周旋了幾句,便岔開了此事。


    “哎,眼看著又要忙碌起來了,每到年節,就屬你最清閑。”


    王熙鳳想到接下來又要開始準備年節的東西,就隻覺頭痛不已。


    “你還有個探春妹妹幫襯著,可卿指望誰去?”


    年世蘭搬出秦可卿來跟她比,王熙鳳瞬間不說話了。


    “再找找,昨兒還戴著呢!”


    兩人一住聲,便聽到平兒跟丫鬟說著話,語氣裏帶了些許急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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